第四十章：故人子（中）
“卫甄，醒醒。”
一睁眼就看见梅如，他指着前方：“瞧，这儿便是乌孙了。”
我赶忙起身，朝前看去，那乌孙的城楼竟活生生地现在我面前，不再是沙漠里若隐若现的幻觉了。那乌孙的城在昏黄的天空下，仿佛批盖了一层黄沙，到处都是黄，总有夕阳的感觉，更有才沙尘暴完的错觉。
我们在乌孙找了间客栈，因为两国才交战完，那些高大的乌孙人对大燕都有歧视，梅如吩咐我紧跟他左右，并且无耻地告诉我：“你可得紧紧跟着我，要是那些乌孙男人一个不顺眼，就把你掳回去了。”
我反击：“也许那些个乌孙女一个不顺眼，也把你掳回去了。”
他耸肩：“我是男人，不吃亏的。你就不同了，嗳，我问你，你和李将军那个没？”他眨巴眼看着我，我不解，“哪个没？”
“就是那个啊！”他还说。
我忍不住问：“那个到底是哪个啊！”
“哎哟，看来是没圆房了。”他一脸惋惜地说。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他损了，一气抬腿踢去，却被他灵巧躲过，那一双眼睛还不停地眨来眨去：“玩笑嘛，何必当真。”
“要是小倩在，你这张皮就没了。”我冷眼道，他却无所谓：“你也知道我花心，那小倩与我已是无瓜葛了。”
真是个花心又薄情的男人。我转过身去，玲珑子已经在客栈里拿了两间房，我与玲珑子一间，梅如独一间。进房休息的时候，我终于逮着机会，问玲珑子：“师父，你是不是认识我娘？”
玲珑子风轻云淡地看着我：“认识。”
“她是谁？”我追着问。
“她是你娘。”她说。
我cao！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娘，我免不住在心里骂道，玲珑子看破我一般道：“要想知道你娘的事儿，你就安心跟我学武功、制毒、占星，待你学成了，为师自然会告诉你娘的事情。”
赤裸裸的算计！我看着玲珑子唇边似有还无的笑容，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翻白眼，要是换李戎来跟她谈判，绝对不是这样的效果！在李戎身边那么久了，竟然连他的一张利嘴都没学会。可惜！
这之后，玲珑子就开始教我武功、制毒、占星。早前跟梅如后面练过女拳，这是玲珑子自己独创的一套拳法，适合女人。我自认为自己很熟悉，可没想到换成玲珑子教我时，我竟然什么也不会了，想来还是梅如教得有问题。
当我练得满头大汗的时，梅如凉快地在一边吃着葡萄看我练功，那籽儿吐出来像飞镖一样，直射我身体的穴位，他还不停地比划：“哎哎，那腰不够直，那腿不够弯，膝盖再低些…”
被他指挥来指挥去，我心里怒火顿生，直接扔个石子飞过去：“娘的！你有完没完，噎死你才好！”
倒没想到，我真成了一张乌鸦嘴，梅如果然被葡萄籽儿噎住了，那一张脸愣是给憋青了。我哈哈大笑，心中直快活，玲珑子从外头回来见我们闹成这样，斥声道：“闹什么？”
“师父…救我…。”
还不待梅如说完，我已经一掌劈向他脖颈，那一刹，他吐出了哽在喉咙里的葡萄籽儿。可下一刻，他却晕过去了。我不可思议地问玲珑子：“难不成是我劈的？”
话刚落音，整个人却被一股力道给拽了过去，一番天旋地转，待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梅如压在身下，他贼笑地看着我：“就你还想跟我逗？”
我翻身要踢他，却动弹不得，要不是玲珑子故意咳嗽，我还不知道我与梅如方才的动作是多么的暧昧！我羞红了一张脸，赶紧逃进屋子里去。
临晚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坐在篝火前吃馕。乌孙是个奇怪的地方，天气也奇怪的很，早晚冷如冬天，可到了中午却热得犹如夏天，那个馕也实在吃不惯，倒是葡萄酒很美味。吃过晚饭后，玲珑子将我拉到屋顶上，漆黑的夜空，繁星仿若只手可摘。
我惊叹出声：“天啊，这儿的星星可真大！”
她笑着指向北边的方向道：“最亮的那颗是启明星，若迷路了，便可用那颗星做指引。”顿了会儿又说：“那儿有北斗七星，也是指路用的。”
我顺着她比划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勺状的七颗星。这满星空对我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我专注地听她给我说二十八星宿，等她说完了，我意犹未尽地问：“这些星星为什么可以占出未来？”
玲珑子高深莫测地笑道：“万物皆有根，这根又离不开一个道字，所谓五行生八卦，八卦阵内又可衍生出万物之根，就犹如这星星，也有个阵法，可以占出未来。”
我听得懵懵懂懂，还想再问，她却拍拍我的肩膀：“已经不早了，这夜里也凉，早些睡吧。”
我随着她下了屋顶，又追问：“师父，我娘她生前是做什么的？我爹是个土匪，能嫁给我土匪的女人，想必也不简单吧？难道还是我爹把她掳了？”
玲珑子步子一顿，回身看着我：“你娘的确不简单。”说着已经踏进屋里了，我跟着进去，从包袱里翻出那个卷轴画，展开给她瞧。
“呶，这是我娘，她长得都挺美。”
“是，你娘是个大美人。”玲珑子伸手抚上我娘的面容，细细摩挲间又说：“你娘也喜欢这漫天的繁星，想我们年少时，你娘总是对这星空说，想去外头看看。这样的念头成了她的执念，等她去了外头，才知原来命中注定有这么一遭。”
“什么一遭？”我糊涂了。
玲珑子却回神：“赶紧睡下吧。”说罢，已经吹灭了烛灯。满屋子的黑暗，只余窗外的圆月匐进来，我收拾好卷轴画，爬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