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轮回 第三节 传说的终焉(修改版)
第一章轮回第三节传说的终焉(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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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是大陆文明湮灭的日子。大印在千年时光后终被冲破，神啊，您教诲过我们这一刻必将到来，您也许诺同时到来的将是您最大的祝福，当苍穹被暗所笼罩的时候，也是祝福的光再临之时……
节选自欧尔丁《关于破印的记录》
《蒙雷艾拉·西尔凡记年-第四纪-6486年记》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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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米习做了一个梦，他所穿的不再是那肮脏的沾满油渍和铁锈的工作裤，而是灰色的长袍，李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也在他身边，他们手拿长长的法杖联手和一头龙纠缠。梦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结局悲惨。米习认为那一甩应该是暗示他们都摔死了，半夜被猛然惊醒的他只好起床喝了点水压了压惊，然后继续去睡觉。
早晨米习是在悦耳的钟声中醒来的，他迷迷糊糊的想到那是镇长请他母亲修的大自鸣钟，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只是现在发现它每天会慢个十分钟左右，母亲说可能换个齿轮就可以完全修好了。这两个星期的早晨都是这个钟在叫着米习起床，米习哆哆嗦嗦的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秋日的早晨已经有点冷了，米习一边下楼一边把窗帘全部拉开，明媚的阳光就照亮了整个小房子，墙一下子变的像鸽子那样白，空气中的灰尘闪闪发光。同时被照亮的就是厨房外的墙上那幅可爱的画框，画中有一位坐在蔷薇船上的处女，这是母亲从少女时代就珍藏的一件东西。窗外鸟的声音断断续续，米习向窗外望去，高兴的发现家里的石蒜花田已在开放。
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但米习知道，自己很快将离这一切远去，他就要离开这个镇子了。
桌子上摆着丘依镇长送来的栗子和莫妮卡·思维司太太给的陈年拉克拉特制果子酒，这两位好心的老年人一直都是默默关心他们一家的。米习在厨房呆立着，看到更多的礼物堆在门口，那一大块用来做提拉米苏的干酪是莫科那虚伪的妈妈送来的，在知道米习也要去成为法师后她立刻变的十分热情起来，不停的和米塔塞姆套近乎，一下午说的话比过去十年还多，尽管他们两家一直是邻居。更多的平时从不和米习家交往的人从下午就开始送来东西。米习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心痛的想到从自己出生到现在她受了多少苦。
成长中的记忆瞬间像纠缠的丝线般绕满米习的大脑。他猛然想起，李顿在一开始是为了什么不想去成为法师，现在，同样的事情横亘在自己和母亲之间。
你能舍得的离开她吗？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忍受别人的非议，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而现在，你决定离她而去，就像她丈夫一样？一个故意刁难般的声音在米习心里响起。
“可是……我梦想着能去那里……”
所以你就能离开你的母亲？
“我……”
你到底是去是留？
“我不能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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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吗？”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恩，”米习漫不经心的答应着，他已做好了决定，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时的冲动。尽管昨天他还在欢欣雀跃，但是现在……他心中有很多不忍的东西在跳动。
“那个面包要坏了，我刚准备扔的。”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拿着一盘松糕，“吃这个吧，刚刚做的。”
米习坐了下来，盯着桌上摆着的一盆欧石楠不想说话。
“我想，你一会儿就要走了。”母亲的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些悲凉的神色，把一壶牛奶轻轻放在餐桌上。
米习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妈妈自己不去了。
“米习？你不舒服吗？”看到沉默的儿子，米塔塞姆关切的问，“东西我都帮你打理好了，我还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覆盆子果酱，让你到那边去吃。”
“我不想走，”米习倔强的说，避开母亲的目光“你知道我只想留在村子里，不想去什么法师学校。”
“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话，”母亲在米习对面坐了下来。
“我没说谎。”米习说，但他知道他瞒不了母亲。
“看着我，”米塔塞姆说，米习不情愿的抬起头来。
“我知道你是多么的想去那里，那天你知道只有李能去时我看的出你是那么的难过，我也知道你从小就向往着能和别人不同，我不希望你在这个小村子里呆一辈子，你应该去外面看一看。你的能力可以做出大事，因为从小你就比别的孩子要优秀，你从没让我担心过，在别的孩子还在依靠父母时，你就可以自己应付很多事情。你应该去，那是你要走的路。”她隔着桌子握住了米习的手。
米习的鼻子酸酸的。
“我不想离开，不想离开这个家！！”他大声的说，“我恨爸爸，我恨他丢下了我们！我从小就发誓，我一定要和妈妈永远在一起，我要好好的照顾她，安慰她，永远关心她，我不会离开的，我发誓我不会像爸爸那样。可我现在却不得不违背这个誓约了，妈妈……我不想离开你……”
“但你从来不是一个粘妈妈的孩子啊，”她勉强的笑了起来，“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你是不能逃避的，你面对它，到底该怎么做，你要自己思考，自己决定。”
“而且，你又不是和妈妈永别，”她盯着米习的眼睛，拂去他脸上的泪水。“当你真的成为一个法师的时候，我相信你一定会用自己的能力回来看看我的，对吧。所以你会去的，对吗，不要让我失望。”
米习满脸是泪的看着她，吸着鼻子。
“我知道你梦想着能去那里，你完全不需要为了妈妈留下来，这太蠢了我的儿子……不要做让自己以后会后悔的事情。”
一行新的泪珠流了下来，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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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米塔塞姆把一个箱子放到了客厅里漂亮的新地毯上，那是一条美丽的编织毯子，欧格拉工艺的痕迹显而易见。“好了，马上就要出发了，那个传话人说下午的两点你要准时出发。”米塔塞姆说，“箱子里的是你的衣服，那个人说我们不需要准备太多东西。”
“他没有说是怎么去吗？”米习疑惑的问，套上他最喜欢的一件毛衣。
“没有，我当时还问了要不要去驿站订一辆马车，他笑着说不用，但是他留下了这条漂亮的毯子。”米塔塞姆笑着说，“他说因为他的缘故信没有送到，为表歉意这条毯子就送给您儿子了……而且他还说了一些奇妙的故事。”
她拉着米习在毯子上坐了下来。
米习迟疑着要不要问那件事，他从几年前就想问了。
“妈妈，你知道爸爸到底去哪儿了吗？”他一下子说了出来，“你知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他迟疑着，声音低了下去。
米塔塞姆平静的看着他。
“好吧，米习。”她低声说，“我想我早就该告诉你了。”
米习看着母亲，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没有父亲，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怀上了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怀上的。这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总之，你就出生了，我离开了老家来到了这里，对所有人都说你的父亲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但是，真的米习，我不知道你的父亲到底是谁。”
米习惊呆了，这么多年他所恨的，竟然是一个连妈妈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突然，毯子动了起来，毫无征兆的一下就漂浮在了空中。
“妈，这是什么？”米习紧张的抓着毯子边，箱子摇晃着，似乎要掉下去了。
“时间到了，”米塔塞姆说，“你要和李一起去那个学校了……”
米习抓着她的手，毯子缓慢的飘着，已经出了门口。
“这到底是……”米习慌乱的说，“爸爸真的没有存在过？”
“你真是一个傻小子……”米塔塞姆笑着松开了他的手，“家里没有一件他的东西你就没有奇怪过吗？”
“妈妈！我……”
他没有来得及提起那个丢失的扳手，毯子突然加速了，穿过房门带着他离开了他居住了11年的屋子。
米塔塞姆站在门口目送着毯子越来越远，看着越来越小的米习，直到再也看不清。她把披肩往上拉了拉，感到一阵凉意。
“再见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