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水中花
每日吃完早饭，柳香收拾完桌子，就会拿了昨日一家人换下的衣服，和芳草到河边清洗衣服。因着前几日，芳草和柳香在洗衣服的时候，周嫂痴症又犯了，家里就她和虎子一老一小，差点闹出大事情来。初夏就不敢独留周嫂和虎子呆在家里，若她和宁九、夏周不能留一个在家照看，芳草是必须留在家中的。
夏周见柳香一人要洗这么多衣服，实在辛苦，若不是自己当值，或者府衙没什么事情，就会到河边去给柳香帮忙。三杰县的人不知道柳香的过往，也不清楚两人的关系，还以为两人是夫妻，见到此番情形，总要调侃一番。
柳香觉得尴尬，劝告夏周，以后不要去河边了：“总这样被人说不好。我整日也没什么事情，这点衣服慢慢洗，其实一会儿就洗完了。”
夏周却说：“怕什么。他们爱怎么说便让他们怎么说，咱们心里问心无愧就成。”
柳香见劝不住夏周，吃完早饭后也不忙着去河边了，总是等夏周去了府衙，自己再拿了盆出去。
这日刚到河边，平日经常在河边遇上的戚家媳妇见她独自一人，就笑道：“今日尾巴怎么没来？”
柳香只能装糊涂：“什么尾巴？”
戚家媳妇道：“少装，今日夏捕快怎么没跟着？”
柳香道：“他衙门里有事情。”
话刚说完，就听见夏周在岸上和戚家媳妇打招呼：“戚家大嫂，也来洗衣服？”
戚家媳妇笑着看了柳香一眼，然后对夏周道：“刚刚还说你来着，话音还没落，你就来了。看来啊，这人真不禁说。”
她抱着木盆起身，走到夏周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周一眼：“夏捕快巡街呢？”
“嗯。”夏周也说不清为什么，感觉有点做贼心虚。
戚家媳妇噗嗤一笑：“巡街巡到河边来了？”
夏周脱口而出：“顺路。”
戚家媳妇看了看隔着老远的街道，笑说：“我看啊，你这不是顺路，是顺拐了！”
跟着夏周一起的两个捕快一听，憋着笑，脸涨得通红。夏周看了看同伴，脸也红了，握着拳头威胁两人：“你俩笑什么？再笑，打你！”
那两人佯装一躲，道：“我们去前面看看，你在这里好好看看。”
说着，把夏周一推。
夏周看人走远，才来到柳香旁边，看她身边又是满满一盆的衣服，也没多说什么，拿了一件衣服就帮着洗起来。
柳香抬眼看他，埋怨道：“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再来这里，怎么就不听？”
夏周说：“我也没什么事情，左右在街上闲逛。”
柳香横了夏周一眼：“这话让大人听到了，要生气的。他给你发饷银，是为了让你闲逛的？”
夏周嘻嘻一笑：“你不到大人面前去告状不就成了？再说，我说闲逛，说明街上没什么事情，这不证明咱家大人把三杰县治理得好？”
两人正说着话，柳香突然看见河中央有什么东西漂在河面上，她起初以为是谁家媳妇洗衣裳的时候不小心，让衣裳顺着河流漂了下来，再仔细一看，觉得不对，那好像是个人。急忙指着那人，对夏周道：“你看那里，好像是个人。”
夏周一看，也觉得像，立刻跳入河中，游到中央，将那人一把拖出，牢牢举在河面之上，奋力游到岸边。柳香在岸上，见到夏周已经游到自己面前，蹲下身去，伸手够到了那人，一把牢牢抓住。夏周将人托到岸上，自己才爬上了岸。
柳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微若，但还是有气息的。
她看了看夏周，说道：“还活着。”
夏周和柳香都见过当初初夏是怎么救治奄奄一息的宁九的，当时印象深刻，如今如法炮制。
柳香捏这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巴，看她嘴里是否有水草泥沙等物，伸进两根手指在她喉间抠了抠，确定喉间已经干净，然后按压她的胸腹。一大口水，从那人嘴里吐出来。
夏周道：“恐怕得找个郎中，宁九当初可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咱们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柳香点了点头，急忙将所有衣裳，洗过的没洗过的一起装进了木盆中。夏周将人背在背上，柳香抱着木盆，在后面扶着，匆匆回到了家中。
芳草一看两人洗衣服洗出一个大活人来，惊叫道：“这是谁啊？怎么洗衣服还洗出个大活人来？”
夏周没理她，径直把人背进了柳香房中，回头对芳草说：“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大人。”
“哦！”芳草转身跑了出去。
一会儿，初夏和宁九一起进来，见床上那人脸色苍白，整个人被泡得发胀，第一反应是伸手探她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问道：“请郎中了没有？”
夏周道：“嫂嫂去请了。”
“这人你认识吗？”
夏周摇头：“不认识。嫂嫂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我见还活着，就把人带了回来。看样子，在水里泡了有一段时间了。”
芳草在旁边伸长脖子瞧瞧，问道：“是不是被人推下河的？”
夏周说：“看着不像，她身上没有伤，不像遭人逼迫过。”
“自杀的？”芳草盯着那人看，“看她的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什么事情会想不开，要自杀啊？”
初夏道：“都别在这儿瞎猜了，一会儿等她醒了，问问便知。芳草，你去煮些粥，说不定她醒了想喝。”
“哦。”芳草答应着，去了厨房。
一会儿郎中来了，给那人把了脉，开了些药，说今日能醒转过来便没事，若不能，怕是神仙难救。夏周一听，心里一惊，他记得当初宁九的样子可比这人严重多了，那时他们都没钱请郎中，全靠初夏这个江湖郎中，人现在不是好好的？
柳香忍不住道：“如此凶险？”
郎中道：“她呛水太多，伤及心肺，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初夏付了诊金，送走了郎中。回到房子，说：“今日是她的一个坎，得有人守着。咱们商量一下，几个人轮流陪着，有动静再叫大家，怎么样？”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