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东风恶
周正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生闷气,他知道自己成了三杰县的笑话。
他原想着周康捡到的这两样东西有蹊跷,想和高建成好好商量商量是不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结果高建成一口咬定自己藏了私,还动起手来!两个老家伙动手扭打在一块儿,他和周康还没扔出了高家大门,弄得满城皆知,简直颜面扫尽。
偏偏周康又是个没脑子的,回来还把高浪和丫鬟私通是事情大肆嚷嚷,女儿觉得没面子,吵着要和离。谁劝都劝不住,还说若不答应她,她就闹上府衙,让郡守大人做主。那位郡守大人他是领教我的,加上高家刚刚赔了一块钱,他就更加确信,这位大人不好惹,若真因为这事情闹上府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和离是万万不能让他们和离的,他还想着借此关系,和高建成重归于好呢。只能让夫人去劝女儿。
周茵一听,都这样了,她爹居然还想着让她回去做高家的媳妇,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我不回去。”她坐在塌上,侧着身,拿帕子擦着眼泪,“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身上掉下来的肉,都这样了,还让我回去?爹只想着他的得失,怎么也不为我想想?婆婆本来就看我不起,如今我这样回去,他们一家子会怎么看我?小瞧我也就罢了,咱们周家从此都将被他们家踩在脚下。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家也不差,论起来,咱们祖上比他们家风光多了,为何还白白受他们的气?他们家就仗着有个同宗在朝廷了做了宰相,肚子里没有三两墨,眼睛却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可高相的同宗多了,谁知道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周夫人劝道:“夫妻过日子,岂能斗气?该退一步的时候就要退一步,这样才能长久。他不就找了个丫鬟散火嘛,你想想,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他自从娶了你之后,都没纳过一房小妾,已经算不错了。偶尔,和别人的女人有那么一次,你就不依不饶,传出去,别人只能说你小气,不容人。”
“他是因为我没有纳妾吗?他那是不想多了管束。平日里他在外面怎么胡来我管不着,在家里,光天化日之下就——”周茵说不下去,又去擦眼泪,“人活着,总得要脸面。他这样,哪里还把我放在眼里,我这样回去,别说我婆婆,就是家里的下人恐怕都不会再把我放在眼里。这样的日子,我岂不是生不如死?”
周夫人坐到周茵身旁,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儿,你这样想就不对。对我们女人来说,什么是颜面?只要你不丢高家长媳的身份,他在外面也好,家里也好,找多少个狐狸精,都不丢你的颜面。你高兴了,在家里看看书绣绣花,只当她们不存在;不高兴了,找个狐狸精让他纳进房中,让她伺候你,给你端茶倒水。你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岂是那些来路不正的狐狸精可比的?你看看娘,这么多年,你爹纳了多少房小妾?可哪一房小妾能动摇了我的地位?那些女人,对你爹来说,就如一件件衣裳,而我,才是与他携手并肩的当家主母。你因为他喜欢穿新衣裳而和他生气,这不是傻么?”
周茵道:“自从我嫁到高家之后,你就一直和我这样说,保住正妻的名分最重要,保住正妻的名分最重要。好像,只要有这个名分在,他高浪就是变成了一只狗也无所谓。可是娘,你有没有替女儿想过,女儿想要的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丈夫,我都不求他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但起码得把我当成他的妻,敬我爱我。可是你看看这个高浪,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周正听说夫人苦口婆心也没劝动女儿,心里就很恼火。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他拿了家法,冲进了女儿的闺房,叫道:“自古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在我家里,就得听我的。既然高家三媒六聘娶了你,你生是高家的人死是高家的鬼,除非高浪休了你,断没有你先提出和离的道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家断不能留你,你今日就收拾包袱给我走!”
周茵听得心中一阵阵寒气,看着周正,问道:“爹爹此话可是真心?”
周正道:“自然真心,你没看见我家法都拿了来。你要是承认是我周正的女儿,就得按着我周家的家规做。你若说你已是高家的媳妇,那就更没有留在我周家的道理。”
周茵心死,起身,缓缓拜别周父周母:“是我不懂事,拖累了周老爷周夫人,我这就告辞。”
说着,起身往房外走去。
周夫人一把抓住女儿,说道:“不急这一时,我让刘妈帮你收拾一下。我还准备了一些特色点心,你带回去给你婆婆尝尝。”
周茵推开周夫人的手,淡淡道:“不用了。高家什么没有,他们不会稀罕你那点东西的。”
“茵茵。”周夫人在周茵身后叫着,还想追出来,却被周正一把抓住,“她回自己的家,你这般哭哭啼啼干什么?”
周夫人埋怨道:“你刚刚说的话也太绝情,高浪那般不成器,她心里难过,我们做爹娘的不但不给她撑腰,还这般逼她,她心里会怎么想?”
周正却不以为然:“她就是被你骄纵坏了。平常人家的女儿,会因为丈夫在外面找了个女人,就闹着要和离?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她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周正忿忿道,“我告诉你,往后她若再回来说高浪的不是,你可不能再顺着她的话头去说。拴不住自己男人的心,是她没本事,她倒好,就知道埋怨自己的男人。她但凡圆滑一点,在婆家能得宠,我那日也不至于受那样的气!”
周夫人看着丈夫,一时百般滋味在心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抹了抹眼泪,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