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识时务
晚上吃饭时，戚星衍大发慈悲，让踏雪来请初夏他们和他同桌而食，初夏生怕吃完他又和她算饭钱，他一桌酒菜所花的银子分摊到他们每个人，怎么也得五六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他们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于是，初夏以尊卑有别为由，拒绝了。
戚星衍看着一桌的美食，很没胃口，有些后悔刚启程时不该和初夏算那笔帐，实在太沉不住气了，应该等到了邺都，老账新账一起算，到时候她想赖也赖不掉了。
随意吃了两口，招了招手，对踏雪和长志道：“你们吃了吧。”
两人吓了一跳。
长志一下就跪下了：“奴才不敢。”
戚星衍道：“让你吃你就吃，有什么不敢？”
长志见戚星衍发了火，畏畏缩缩地站到桌前，也不敢坐，拿着小碟子，夹了点菜，小口小口吃着。踏雪效仿长志，站在另一边。
这哪是吃饭，分明是受刑。
戚星衍料想自己在这儿他们也吃不好，于是走了出去。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踱步，走到初夏他们房前，见三人就着馒头喝粥，有说有笑，好不快活，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袁固先看到他，急忙站起身，深深一揖：“王爷。”
初夏和宁九这才扭头看向他，然后起身朝他行礼。
“你们吃你们的。我吃饱了，出来走走。”他在桌子一边坐下，看了看桌上一小碟咸菜，邹眉道，“这一路上，你们就吃这个？”
初夏说：“王爷要不要尝尝？这咸菜可好吃了，柳香亲手做的。”
戚星衍摇头：“我都吃饱了。再说，菜还得吃时令最新鲜的，过了节气就变了味了，何况还是腌制过的。”
讲究人！初夏后悔不该多嘴，感觉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她坐了下来，夹了点咸菜放到馒头上，咬了一大口，然后喝了一口粥。
戚星衍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袁固也坐了下来，因为自己位置挨着戚星衍，他心中忐忑，不由得往初夏这边靠了靠，结果挪得太过，凳子翘起，差点摔一跤。戚星衍眼疾脚快，一脚踩住了翘起的那头凳子。
袁固慌忙道：“谢王爷。”
戚星衍一脚踩在袁固的凳子上，并没理他，只看着初夏问：“此次科考，可有把握？”
初夏道：“走到这一步，也只有放手一搏，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你倒想得开，你知道多少人为了等这个机会，赔上了所有？是不是？”是不是三字是看着袁固问的。
袁固连忙说：“是。”
倒也不是受宠若惊，而是真情实感，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对他这样的寒门学子来说，这个机会有多么难得。所以他无法做到平常心。
说话期间，戚星衍不经意地拿起了桌上一个白面馒头，掰开，学着初夏的样子夹了点咸菜放在里面，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咽了，问道：“还有粥吗？这样吃太干了。”
初夏和宁九看着他，满眼都是“你不是说不吃吗？”的意思，没有半点要给他盛粥的意思。
还是袁固懂人情世故，人家是王爷，怎好让他下不来台？急忙起身道：“有，我去给您盛。”
袁固断来了一碗薄薄的稀粥，放到戚星衍面前。
戚星衍一看，忍不住道：“这粥是不是太稀了？你们是没米了吗？”
初夏淡淡说道：“就馒头吃，正好。”
戚星衍听出话音，是在埋怨他刚刚嫌弃他们的咸菜不行，现在又来挑粥的毛病，没有一点吃人嘴短的觉悟。王爷也得识时务，毕竟吃的是人家的东西。他没再说话，就着馒头把粥喝了，感觉很是爽快。问袁固又要了一碗。
袁固端上第三碗的时候，初夏和宁九已经不吃了，就看着他吃。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们别看着我吃啊，你们也吃。”
初夏和宁九不说话，只看了看光秃秃的小碟子一眼，他们倒想吃，得有啊！
戚星衍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笑道：“柳香腌的咸菜确实不错，回去后，让她往我府上送一些。”
初夏马上问道：“王爷府上那么多人，要不要我让柳香多腌一些，一块儿送去？我们可以比行情价便宜一些。”
这是要跟他做生意了。真是没有一点读书人的体面。
“到时候再说吧。”他没有明确答复。
一个王爷，几颗咸菜还这么不爽快，初夏端详着他，这人是故意做戏给她看吗？大钱不珍惜，小钱却分外计较。
戚星衍碗里的粥没喝完，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一下。”
初夏和宁九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又在故弄什么玄虚，看着他快步走出了大门，三人看着碗里剩下的一点粥，不知道要不要收碗筷？他也没说还回不回来，万一不回来，碗筷放在桌上，不像样；可又怕收了，万一他回来，就太不礼貌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要找他们麻烦的。
三人坐在那儿思考这个难题。
一会儿听到外面吵嚷，宁九出去看了看，回来说：“不知道哪里的饭食出了问题，王爷带来的人都拉肚子了。”
难道刚刚，戚星衍也拉肚子了？
这一路上，戚星衍的吃食都是他从王府带来的厨子负责，给他的近卫侍从的饭食里放药还有可能，可在戚星衍的饭食里放药是万万没可能的。
但戚星衍真的拉肚子了，不太严重，跑了五六趟茅房之后好了。长志和踏雪比他还严重。拉得这个人都虚脱了。
整座驿馆，除了初夏、宁九、袁固三人，没一人幸免。
袁固担心道：“就咱们三人没事，他们会不会认为是咱们下的药？”
初夏道：“咱们看上去就这么傻，当着这么多人下药，下的还是泻药？谁要真和他们有仇怨，又有机会下药，直接下鹤顶红，会下泻药？”
袁固吓得腿都软了，一只手在空中不知所措地挥舞着：“可别乱说，小心被人听见。”
初夏觉得袁固也太谨慎了一些，这话有毛病吗？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