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生活
电影播放到尾声，是一家人破除艰难困苦的完满大结局。
池念刚准备起身去趟洗手间，就听外面有人拧开门把开了一条缝。
是几个护士说说笑笑拿着册子，聊天的声音传了进来。
“姐，我找人帮你打听了上次和你相亲那大哥，老婆刚过世，外面情人就养了一堆，现在是家里给了压力，需要找一个给孩子当妈的。”其中一个护士说。
“哟，那还不如直接找一个保姆呢。”旁边有人唏嘘。
“这哪能一样，人家是要弥补缺失的母爱。”
接下来一阵又轻又嘲讽的笑声。
她们中间，话题的当事人表现得不怎么在意，只走进门，转头跟着她们笑说：“我没什么想法，你们怎么比我还着急。”
“没有。那会啊。我们是觉得他配不上你啊。”其他人说着就走远了。
“哎呀，小珂去相亲啦？”陈伯横插了句嘴。
“嗯，陈伯。”陈珂过来看了一眼床边的仪器，填报了一些信息。
陈珂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五官深邃，面部轮廓有明显的骨感，显得几分凌厉的美感，不过讲起话来毫不拘谨，落落大方的，也就拉进了与人的距离感。池念不自觉打量了一眼，而后看到对方要到方正明这头来，她坐在中间，位置有点挡道，于是就站起来给人让路。
“小珂长这么漂亮也要相亲啊？”大概是上了年纪，陈伯对别人的婚恋状况很感兴趣，“我前面以为你这年纪都已经当妈了。”
“没呢，”陈珂解释说，“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意思，就是家里叫着，一定要我去见见那个人。”
“那怎么行呢？”陈伯难以置信，开始絮絮念着，“人到了年纪，那就是要结婚的啊。不然以后老了谁来照顾你？父母不可能一辈子跟在你们身后，朋友也不一定。要结婚！这样什么事都要有个人商量。”
从陈珂进门起，池念就莫名地一直注意着她。在陈伯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到陈珂手上书写的动作顿了顿，心想对方估计是有些郁闷。
半天不见陈珂回话，陈伯自大地以为她是在认真思考自己所说的，于是一直在车轱辘那几句话。
池念待在一边，终于听不下去了，干笑一声打断了他：“陈伯，我觉得没有必要在一个‘合适的年纪’结婚，而是和合适的人结婚，如果找个不好，还没有自己过得舒服呢。”
她说得客气，但态度表明得也坚决。
陈伯一听，不去想她的意思，反倒马上把火力掉转了人：“小念你今年多大了？应该也还没结婚吧！我告诉你，有些事情就是你们小年轻自己以为这样那样，可是呢？多少人一过了好年纪就找不了好的了，女孩子漂亮的年纪就那么几年，你说不去争取——”
就在这时，方正明出来说:“我倒觉得小念说得对，孩子的事，孩子自己有主意。”
对陈伯而言，方正明的年纪就代表了阅历，比年纪轻的池念说得再多都来的有说服力，这才悻悻住了嘴。
陈珂大概也一直分神听着，做事效率就没那么快，等刚才一道的几个护士来找她，才结束了任务。
来接站的司机把魏尧送到李回的小区，就收到老板的特赦，可以提前下班离开。
屋里阿姨已经提前给魏尧收拾出一间客房，一边领着他进门，一边亲切地说：“魏先生，有没有想吃的我现在去给你准备。”
魏尧微微一笑:“吃过了，不用麻烦。”
很快到了房间门口，阿姨又十分贴心地补充一句：“那魏先生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说。”
“嗯。”魏尧随口答应。
阿姨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调头走了。
魏尧把自己的行李推进房间，同时扫视了一番。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栋建筑靠近江边，巨大落地窗可以一览无遗地欣赏到江景，和一片灯火闪亮的城市夜景。
他到窗旁的沙发坐下，一杯备好的咖啡放在手边小圆桌上，还冒着热气，透过缓缓升腾的热气看外景，给这座城市笼上了一层朦胧静谧。
魏尧整完行李后就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正呼噜着头发的时候，床上手机响了起来。
不用看都知道是李回打来的。
魏尧一到达司机就跟李回报告了他的行踪，但那时也没发来什么消息。
两人多年室友，李回也算知道点儿他的生活习惯，大概是算了算时间觉得合适了才打电话过来，不得不说照顾地非常周到。
“哎，”接起电话，那头李回先自然地舒了一口气，“公司一堆的事，忙到现在才有空，准备回去了……要不要下楼一起吃个宵夜？”
魏尧举着电话站到窗边远眺，把毛巾往沙发椅背上轻轻一扔，端起已经放凉的咖啡，也不嫌弃地喝了一口，平淡说:“下次，今天有点累了。”
“也是，赶了一天路了，那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李回说完又拐了个音问，“觉得怎么样这里，漂亮吧？”
“挺好。”魏尧简略地回答。
“夜生活更好。”李回顺口说。
说完半天没听魏尧接话茬，只好无可奈何地笑了：“你说咱们虽然不算小年轻了，但也不老啊，你怎么就没有夜生活了？”
不等魏尧说话，他又语气玩味地添了句：“哦忘了你小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夜生活。”
魏尧不置可否。
魏尧没有晚上出门玩的习惯，他就像是单纯地为了活着而活着，不享受优质的条件，平日的生活水准只保持在不让自己饿死就行。
要不是大学那会儿，李回偶然一次见过魏尧的妈妈——一个开着豪车的都市精英女人，就真以为魏尧是个家境朴实的求学者。
听李回逗趣了几句之后，魏尧拿出电脑展开摆在桌上，坐在沙发上划看关于原公司的报道。
情况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最大股东从昨天开始像突然开窍了一般画风突变，着手处理公司的烂摊子，小三和原配仿佛被暂时地从他生活中剥离出去。
魏尧调出一段相关采访，向后靠坐在椅背里，脚踝架在另一条腿膝盖的同时手自然放松地放在扶手上认真观看起来。
或许是因为经过社会的洗礼，魏尧的身上再找不到当年年少气盛的影子，整个人慢慢沉淀下来，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尊庄严的雕像，眉眼之间都是专属于成年人的平静稳重……和孑然一身的落寞。
不哭不笑，也不会再莽撞。
采访播放结束，自动跳到了下一个搞笑的宠物视频。
魏尧却浑然不觉，盯着屏幕已经开始神游。他在脑海里一遍遍回顾采访中的每一句话，试图从细枝末节挖出真相。
然后这个时候，一段铃声不客气地破坏了他的思绪。
魏尧眸色不由一沉，眼底滑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拿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没有犹豫地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魏尧淡淡地说，同时滑了一下鼠标就把网址关了。
“什么时候来了也不来找我？”
是个女声，但听不出是谁。
尽管有点耳熟，魏尧还是当对方打错了电话，因为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会这么和他讲话的。
语气很亲近。
他有一套惯用的托辞，正想敷衍了事，然而下一句就被噎了个正着。
“过来帮我个忙啊？好歹我们也算同甘共苦过。”
“……”
魏尧脱了睡袍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刚拉开房门，恰好撞见李回到家，站在玄关脱下西装外套。
两个人打了照面，李回把外套挂到衣帽架上，随后展开双臂迎了过去，意外又惊喜地说：“这才一年没见就这么客气了，还知道出来接人。”
魏尧：“……”
魏尧默默侧了侧身子，避开了他。
李回没刹住脚，往前多走了两步，然后转头茫然地朝他眨了眨眼。
“我出门一趟，”魏尧说，“去见个人。”
李回闻言，立刻用探究的眼神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
魏尧穿了成套的黑色运动服，头发也仅仅是吹干的程度，尽管面貌英俊得逼人，但毫无发型可言。
李回顿时兴致消了大半，不过还是期待地多问一句：“谁啊？能让你这么晚赏脸过去。”
“陈珂，”魏尧说，“是我小姨。”
李回这下是完全没了兴致，“哦”了一声，失望地往偌大的客厅里过去：“钥匙我放进门的台子上，车就停在电梯口出去的边上，找不到记得打我电话。”
“嗯。”魏尧拿过钥匙就出了门。
下楼顺利找到车，他直接按导航开去陈珂发来的地址，瑜城第一医院。
这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车流稀疏，没有飞机刚落地时候的拥堵，于是很快就到了地方，接着他发了条到了的消息给陈珂，没有回复，对方可能是又忙起来了。
他只好把车开进停车场，打算留在车里等人。
然而来回经过的人总会多看几眼这辆一看就不便宜的豪华保时捷，更有的还想仔细打量亦或是拿车窗当镜子，但一凑近就发现驾驶位还坐着人，马上吓了一跳，有的故作镇定地走开了，也有仓皇地逃开，还有的敲了敲玻璃，想要个联系方式。
如此几次，魏尧实在受不了被打扰，还是开了车门，干脆利落地往楼上去了。
……
结果就在电梯里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