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谈
魏尧多了一个表哥,是温凝心晚上到家发消息给他说的。
魏尧觉得莫名其妙,他那时候还在气方思衡电话骂他的那两句,本来只有一句,谁知道自己又找骂似的打过去,给了对方机会。
“这脑残……”
夜深,魏尧对着通话记录看了半响,还是不甘心地熄了屏,睡了。
事实上,魏尧和方思衡之间不算有什么深仇大恨。
其实,他们的关系在初中的时候还算可以,至少魏尧是这么认为的。
方思衡把温凝心送到家后,自己打车回家。这么一来一回,他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屋里一片漆黑,他轻手轻脚地进门,刚把鞋换了,就听他妈那间屋的门被拧开,有人走了出来。
“妈,这么晚还没睡?”方思衡小声说。
黑暗里,那人不疾不徐地往他的方向走来,没答。
“池女士?”方思衡取下运动挎包,又叫唤了一声。
尽管是黑夜,但还是有光淡淡的月光从阳台照进来,那人靠得近了,可以依稀辨别出身形轮廓。
……
看着可一点不像池晓曼。
方思衡敏锐地皱起眉,右手缓缓地握成拳,凝神侧耳听着动静,就在这时,毫无防备的“啪”一声,灯被打开了。
看清了眼前人,方思衡一呆。
池晓曼从屋里出来,站在墙边的开关处,打着呵欠说:“都老大不小了,还和你儿子玩躲猫猫?”
紧跟着池念也出来了,她似乎是睡着了被惊动,脸色还有点懵。
一大家子就这么看着方思衡。
方思衡无语,走到客厅把包甩到沙发上:“爸,你每次回来都要吓我一跳。”
方正明憨厚地嘿嘿一笑,一拍方思衡的肩,“儿子,别这么小气嘛!”
“我小气?”方思衡始终不能理解他爸的脑回路,“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
从理论上讲,方思衡和方正明五官长得有七分像,但方正明留着寸头,皮肤要比方思衡黑上五度不止,因此气质更加刚毅,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反倒凸显得方思衡更加斯文秀气。
池念把睡得乱飘到前面的头发拨到耳朵后,出屋子喊了声:“姨父。”
“诶,”方正明应了一声,“小念你快去睡。”
池晓曼走过来,指点说:“你们这么吵怎么让人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听老婆的。”方正明点着头,忙不迭掉头回了屋子。
“你们俩都早点休息。”池晓曼说完,跟在方正明后头进屋,把房门关上。
外面就剩两个人,池念准备回屋继续睡,然而这时,方思衡用一种阴恻恻地语气,说:“我念。”
听得怪吓人的,池念一下精神了,“怎么了?”
方思衡走到她面前,说:“坦白从宽。”
“坦白……什么?”
方思衡知道她没在装傻,“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了?”池念不显意外,“凝心跟你说的?”
方思衡有时候就爱损她:“嗯,不然呢?难道等你要跟人结婚了才打算告诉我?”
“那倒不会。”池念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大概是刚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总是觉得冷。
池念顿了顿,又问他:“不可以么?”
方思衡对这事其实没什么意见,就算有,就像和温凝心说得那样,他管不着人家。
但还是嘴贱的想去逗她:“你觉得魏尧会乐意叫我一声表哥吗?”
实际上,就算魏尧乐意叫,他还不乐意听。
池念半响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方思衡见她神态认真,心中默念一声完蛋,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看池念对魏尧这么上心,他还是不由觉着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牛粪自然是魏尧。
池念想好了,说:“这个事我等周一的时候问问他。”
她很少主动发消息或打电话给魏尧,因为怕对方正在忙着什么事被她打断,更别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然而方思衡说:“算了,我还是少膈应他了,祝你们幸福。”
说完摆摆手,转身回自己屋里睡觉。
第二天池念是被一股做饭的味道给香醒的。其实也差不多刚过起床时间,是在半梦半醒间闻到了味道。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又舒服地侧过身子,抱着被子嘟嘟囔囔说:“妈,都说了早上不用煮我的饭……”
“……”
她后知后觉地坐了起来。
池晓曼平常是没空煮早饭的,通常来得及上班时会到楼下买一点包子什么的,来不及就只好让他们提早出门,在上学的路上打发两口。
池念换了身衣服出去洗漱,见方正明在厨房里,方思衡在他旁边打下手。
自己居然是最晚起的。
只怪她昨晚睡得晚。
池念昨晚不知怎么的,居然惦记上了方思衡说的那个问题,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想到方思衡和魏尧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这两个人对对方都有意见。
还有方思衡从一开始就叮嘱过她不要和魏尧走得近。
她当时没有听。
还表现的很抗拒。
……
方思衡如果知道自己的玩笑话会让池念想到这么多,只怕会老老实实闭嘴,再也不敢乱扯。
池念在洗漱时,方思衡端出方正明炸好的油条。
方正明的厨艺还可以,年轻的时候在部队的炊事班待过几年,后来因为家庭原因没再当兵,出来后去当了个小警察。尽管十几年都没有什么机遇,一直在基层活动,有段时间因为缺人手还被调去了很远的地方查案。
总之,是个长年不着家的工作。但他做得很乐呵。
方正明转头找盘子盛小菜时,正巧看池念过来,于是热情地对她招呼:“小念,这么冷的天,赶紧过来吃口热乎乎的。”
往几年,池念只有在到他们家拜年时会见到方正明,虽然次数不多,但知道他一向很疼小一辈,就是嘴上说不好听,尝尝一本正经地教育人,因此没少把她吓哭。
“好。”池念应了一声,进厨房舀粥。
方正明顺手给她递碗,说:“好久没有看到小念了,感觉眨眼就长这么大了,还是长得像你妈妈多一点,不像你爸——”
就在这时,方思衡在外面拔高了音量,喊了声:“爸!”
闻言,方正明陡然一激灵,随即话音戛然而止。
池念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不在意地说:“我也好久没见姨父了,姨夫手艺还是这么好。”
方正明呵呵笑着,含糊其辞地夸她还是一样嘴甜后,就没再说话。
方正明这趟回家会待上三天,于是池晓曼毫不犹豫把照顾俩孩子的重任交给他,可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了差池。晚上方正明和池晓曼在睡前谈起这事,池晓曼坐在床沿,讲他:“你就是哪壶不开专挑哪壶。”
方正明被老婆骂了有些委屈:“我嘴巴笨嘛。”
“嘴巴笨成这样,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池晓曼状似可惜说,“明明当年有好些个人追我。”
方正明正想给自己找优点,就听池晓曼继续说:“还不是你心地好,做事勤快。”
“还是老婆眼光好,”方正明一听开心了,坐后面给她摁肩膀,依旧管不住自己那张嘴,说:“但我看小念的反应没觉出她不高兴啊,其实我就是怎么想就怎么说,真不是想要刺激她。”
“那能让你看出来吗?不知道女孩子心思重吗?有东西都喜欢憋着心里头。”
池晓曼叹了口气,又说:“我倒还希望她能好好地撒撒气,最起码大大方方哭一场都是好的。”
哭一场是好的?方正明丈二和尚了,虚心请教她:“这个怎么说?”
池晓曼往后靠在方正明怀里,一脸疲惫地闭起眼,回忆说:“你是没看到,我姐姐葬礼那天,念念站在一边,可乖可乖了,一看到人就招呼,她全程是一滴眼泪没掉,完了还反过来安慰大家……光是想起她那模样我就心疼。”
方正明还没说什么,池晓曼突然哎呀两声,又说:“真是,和你说这个干什么,总之你控制住,别再脑子直通嘴,什么都往外秃噜。”
方正明把老婆轻轻放倒在床上,起身。
池晓曼手肘撑起上半身,说:“你去做什么?”
方正明非常认真说:“去拿纸和笔写保证书,贴在床头每天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
那模样委实憨厚。
池晓曼笑了,又忍不住吐槽他说:“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
方正明回头说:“因为老婆你眼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