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击
不知怎么的，魏尧居然把沈冬野的那句玩笑话听了进去，也许是因为当时有很多人都看着他，那场面多少有点让他印象深刻。
如果在运动会以前，他或许会和沈冬野保持一致意见——池念平时有点小唠叨的话都会跟他吐槽，也从不在教室里呼朋引伴，放学都是一个人拎了东西就走。
直到方思衡的出现，他就像个横空出世的多年好友。两人的关系密切到池念晚上去和朋友一起吃个饭都要和他报备。
可魏尧心里有种直觉，他们不像是校园里拉着小手逛操场，害怕被教导主任捉住小辫的小情侣，反而是光明正大，没有藏着掖着怕人发现。
在没人注意到的间隙，他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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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分，学校门口的小街上都挤满了人。
穿梭在人群中，魏尧手插口袋地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不想也没什么兴致的和他们三人凑在一堆叽里呱啦。
一家店面喜庆还在门口搭了个红色拱门的大排档开在小街的中段，透过敞开的玻璃大门，可以看见里面攒动的人头。
老板娘年纪看着不大，二十出头左右，笑呵呵地站在点单台后忙活，一会来个点菜的，一会有需要跑腿加瓶饮料的，一会绕到后面厨房里端菜。
沈冬野远远地扫了眼，幽怨地说：“我去，这儿生意这么好，我们好像来晚了，看着都没有位置了。”
这家店是有包下二楼，但他看着底下散座都满了，更别提楼上包间——一般出来吃大排档的都是一窝出动，有条件的情况下都喜欢进包间里，可以放开了玩啊闹的，不会被外人看见。
走了一路，魏尧终于肯吭个气：“我让老板留了一个。”
“这不新开的店吗？”沈冬野惊疑说：“你是认识里头那个漂亮姐姐？！”
他说的老板娘——五官端正，肤色挺白，叉着中分，一头乌黑的秀发被随意地扎在脖子后团成一个球，看上去知性漂亮。
魏尧没多说，只嗯了声，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老板娘眼尖地发觉有客人进来，还不太熟练地偏过头想说：“欢迎光临，看看有什么要吃的。”但话还没出口，她先看清了人，话锋随即一转：“哎呀，是小魏来了。”
魏尧回了声：“小孟姐。”
“嗯，”孟昭点头，视线越过魏尧的身后，眯起眼和善地笑起来：“这都是你同学啊，给你们留了楼上203，上去拐个角就看到了。”
魏尧：“好，谢了。”
“不谢，这有什么好谢的。”孟昭摆摆手，“赶快上去点菜去，都饿坏了吧。”
没多客套，三人进门都客气地道了谢就识趣地上去了——现在饭点，店里生意最忙的时候，唠嗑只会耽误人家做事。
“这个吃吗？这个呢？”
进了包间，沈冬野拿起一份桌上的菜单，指指这个看看那个，询问大家意见。他成天和魏尧混在一起，后者的忌口基本也都清楚，主要是征求两个小姑娘的意见。
池念不挑食，沈冬野说一个她就点一下头表示可以。但温凝心与她恰恰相反，到最后成了这两人陷入拉锯战。
沈冬野：“红烧肉要吗？看图片不错。”
温凝心：“不行，不吃肥的。”
“要瘦的啊，我看看。”沈冬野目光跟着指尖往下滑动，“辣炒鸡丁？”
温凝心凑上去看单子：“很辣吗我吃不来辣，而且吃这个明天会不会长痘啊？”
沈冬野被她这么一说，顿悟了下：“有道理！那还是别吃辣了，容易影响我的美貌！”
两个小脑袋就这么凑着商量，把魏尧和池念晾在了一旁。
等到孟昭拿来一壶清茶的时候，他们也没商量好。
魏尧闲着没事，干脆站起身把茶壶端来给自己倒了杯，顿了下，他看向池念问：“喝这个吗？”
池念这时在回消息，方思衡宛如老婶子上身喋喋不休，难缠得很。她听到这话，分出神来推出自己的杯子，一迭声说：“嗯谢谢。”
这话说得挺客气，魏尧冷淡地回了声：“没事。”
片刻后，另一边的两人终于定下来了。
温凝心直起身子说：“行了，就这些吧。”
沈冬野食指掸掸菜单，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大工程地长舒一口气。他大声报了一遍菜名，说：“这些成吗？”
魏尧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巷，无所谓地嗯了声。
池念正和方思衡保证‘吃完了马上回去’，也随口答应了声：“可以。”
沈冬野：“那成，我拿下去给老板娘了。”
估计是他们实在拖得挺久，楼下的客人都消费完了，菜单拿下去没多久，孟昭就端着菜上来了，临走还热情地招待说让他们好好吃，不够再添别客气。
沈冬野把孟昭送到门口，见人下楼后反手把门掩上，和温凝心交换了个眼神，清了清嗓子开始盘问：“池同学。”
池念忽然被点到名，抽空从手机上转移视线，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今天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位是谁啊？”
池念：“方思衡。”
温凝心嫌弃沈冬野没有效率，直言不讳问：“你们是一对吗？”
池念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一个没注意咳呛了声，急忙撇清关系：“怎么可能，他单身啊！”她不想让温凝心误会，免得坏了方思衡的好事。于是接着说：“而且他成绩好，性格也很好，很会照顾人，虽然有时候嘴上说得不好听，但是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温凝心听她这么认真地和自己介绍人，心里大为奔溃。
成绩好，魏尧的成绩勉强算中等……再偏上吧。
性格好，魏尧还是算了吧。
会照顾人，这个不好比，没见他照顾过谁。
嘴上说得不好听，这大概是这两人旗鼓相当的地方了，但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
至于顾及别人的感受……
不存在的。
几轮pk下来，温凝心在心里单方面宣布：魏尧完败。
她苦兮兮地笑着说：“真这么好？”
池念点头。
魏尧面无表情地终结话题，“再不吃该凉了。”
不知是不是这天降了温，总觉得包间里有一股寒流涌动，于是都不约而同地遵照他的话停了闲扯，老老实实地吃口热乎饭暖一下身子。
见大家都开始吃了，池念给方思衡回了句消息，就息了屏：给你刷好感度了，似乎效果显著，希望方同学再接再厉。
一顿饭吃完后，几人下楼后才知道沈冬野点单时就把账给结了，说是“都给我个面子，今天我拉着大家来的——为了庆祝长跑第十的好成绩，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大家被他夸张的动作表情给逗乐了，也没再客气。
校运会的第二天，沈冬野一早醒了下就在寝室里哀嚎腰酸背痛，坐不起身子下不了床。
对面，魏尧蒙上被子，反手砸过去一个枕头，带着起床气，烦躁地说：“闭嘴。”
“好嘞。”沈冬野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鉴于他们之后没有要参加的项目，两人不约而同地达成共识，旷了工睡到了中午才起，饭点时到食堂随意对付了两口。
出了食堂，沈冬野神清气爽地抻了抻懒腰说：“吃饱喝足，就是舒服！”他瞥了眼旁边人，“出门前就想问了，你怎么眼底下一片黑不溜秋的，昨天不是吃完饭回来就爬上床了吗？”
昨晚吃完饭后，四人在学校门口分了手。两人到寝室时也不过才八点钟，洗漱一番后接连回了各自的床。沈冬野很久没有经历这么大的活动量，没躺下两分钟就不省人事，自然不知道魏尧半夜还去阳台透了口气。
魏尧：“做梦了，没睡好。”
“哦。”沈冬野没多问，他比较关心今天的打算，“接下来去哪？上网不？咱俩都有段时间没去了。”
魏尧：“嗯。”
还是之前常去的那间网吧。进门和老板寒暄两句，两人买了瓶水，都往卡里充了点钱，接着挑了靠里的位置坐下。
这会儿虽然是白天，但在校运会期间，逃课来上网的学生反倒多了起来。
魏尧刚坐下就听见前面的一个在和旁边人八卦早上的比赛——谁的势头猛，哪个又可惜了。
没太在意，他登上账号和沈冬野组了双排就收回注意，点击开始。
……
魏尧看着结算胜利的页面，习惯性地喝了口水，仿佛能让自己缓缓气，稳定一下心绪，好再开下一把。
几局下来，不知不觉就干掉了一瓶。
他起身。
沈冬野摘下耳麦，“诶，你去哪？”
魏尧：“买水。”
柜台边，几人似乎刚来，在老板进仓库给他们拿东西时嬉笑打闹。
魏尧过来，在一旁姿态慵懒地等着。
那几人声势浩大，像附近的二流子团伙，不仅说话嗓门大，还非要推来扯去，似乎生怕被旁人忽视了。
其中一个顶着七炸八炸的头发，手肘撑在柜台面上，大手一拍说：“哎呦我操！我早上拿了套一中校服进去看他们跑步，你们猜怎么着？”
旁边人笑着说：“能怎么着？看得你想回去上学了？”
炸毛嗤笑一声，“放屁！谁稀罕读那破书。”
“那是怎么着？看得自己也想冲上场露一手？”
“拉倒吧，就学校里那群小胳膊小腿的，能跑得过谁啊？”
“哈哈哈——对。”
等嘲笑够了，炸毛说：“你们怎么就记着这些小瘪三啊，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什么啊？”
“当然是美女啊！”他得意地说：“早上我遇见个漂亮妹子跟过去搭讪，要了人家的联系方式。”
“别吧，你这样的——”有人唏嘘。
炸毛甩脸色，“我怎么了，现在那些学生就喜欢流里流气的，等我和她聊熟了……”他下流地笑了下，其他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有好东西要分享啊，长什么样啊，给我们瞧瞧啊。”
“等着，我早上偷拍了张。”炸毛嘿嘿笑着，点开相册翻找的同时说着：“她名字叫池念——”
砰！
只听话音声戛然而止，一记硬拳猛然砸在他的脸上，炸毛猝不及防，被打得脸偏到了一边，磕向柜台边沿，随之而来的痛感使本就猥琐的五官更加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