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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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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裴家是世代簪缨的诗书之家,祖上曾出过两位宰相,深受皇上倚重。裴家有祖训,‘忠君护国以报圣恩,孝亲敬长以笃人伦。’

    这代的裴家家主便是礼部的裴侍郎,也就是裴青檀他父亲,为人刚直,教育子女之严厉,在祁国都是出了名的。

    可想而知,像裴青檀这样生性活泼的人,这些年在他父亲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得多不容易。

    裴青檀小声道,“装固然累,但不装真的会死!”

    江畔觉得他有些危言耸听,那可是他亲爹,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听老话说,一个人面具戴的时间久了,就真成自己的了。你平时装的是不是还不够啊?”

    裴青檀冷眼看他,嫌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俯身上前双臂拄着矮几道,“要不咱俩换换吧!我去给柱国将军当儿子,你来感受感受我裴家的家风!”

    江畔想到裴大人平日里那刚正不阿的气质,摆了摆手道,“别,你自己投的胎,还是你自己受着吧!”

    裴青檀低声笑了,不再多言。江畔饮食上素来清淡,他吩咐厨房弄了几道清淡爽口的小菜。

    席间,江畔再次提起难民,特意隐去昨日他出府的事,“我派人打听了一下,之前那批难民是南安县的。听说这些年南安县的赋税已经让当地的百姓们苦不堪言,这样的事我们霜华城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说奇不奇怪?”

    “怎么会?我记得之前与沛国的那场仗打完了之后,皇上下旨,普天同庆,免了一年的赋税啊!”

    江畔伸出食指点着矮几强调道,“只免一年的赋税有什么用!先帝在位时,南安县的各项杂税就已经欠着了。”

    “我的天!那户部的人都干嘛去了!这样的事,居然能瞒的滴水不漏。”裴青檀惊讶之余,想着南安县少说也有一万多人,这些年他们可是怎么过的。

    “如今的朝堂,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前世的江畔年纪小并未注意过这些,如今来看,祁国的内政并不是自新帝登基后才开始走下坡路的。

    用完午膳,江畔回到府中已经是下午了。

    天气又热了起来,开启了上蒸下煮的模式,他遣退了下人,自己坐在榻上看兵法,窗门四敞,时不时吹进一丝丝的凉风。

    突然一个身着紫色纱衣的男人从窗外飘然而落,衣带翩翩,没有一点声响。

    此人星眸山眉、发长且密、用一条长长的白色带子系于脑后,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宛如仙人临世般的站在江畔面前。

    按理说,一个八岁大的孩子,看见自己屋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应该惊慌害怕才对。

    而此时的江畔正靠在榻里的软枕上,依旧保持着之前看书的姿势。

    言秋觉得这个孩子有趣,他上前两步负手而立,想看看江畔到底能如此镇定的到几时。

    江畔将一页书看完,缓缓的合上。

    “你迟到了!”

    他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是把言秋唬了一跳。

    “你说什么?”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江畔将书丢在榻几上,坐直身子又问,“为何才来?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言秋一时语塞,他本想问问江畔为何要冒充云溪阁的弟子,为何会他们云溪阁惯用的医术疗法。

    江畔却先发制人,乱了他的心神。

    “你认识我?”言秋梳理了半天思绪,才问出口。

    “云溪阁二弟子言秋。”

    江畔心说,师父啊!我这一身医术都是你教的!怎么会不认识你?

    但言秋哪知道,他惊讶的上下打量着江畔。

    云溪阁这些年来收徒不多,门下弟子也极少在世间行走,知道云溪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难道是门里的其他人收徒了?不会是时雨的徒弟吧?可这些年没见她下过山!

    那日他听江畔自报家门说是云溪阁弟子,以为是遇到了江湖骗子,可最后见他散尽身上财物,这倒符合他们云溪阁的做派。

    待江畔走后他查看药方,才发现他小小年纪医术却十分精湛,尾随他回到将军府,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百姓们常议论的那个菩萨心肠的病秧子江二公子。

    有趣!

    不等言秋再次发问,江畔又道,“想收我为徒的话,去跟我父亲母亲说,我父亲此刻没在府里,等一会儿应该能回来!要不?你先在我这坐坐?”

    江畔说完,给他倒杯凉茶,抬手请他坐下。

    言秋被他的自信逗笑了,可见百姓间的传言也不准啊。

    他们之前的对话让言秋觉得自己很被动,他理了理衣袍,从容地坐在榻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准备扳回一局,“你自己就会医术,为何让侍女假扮高人?”

    “一个八岁孩子的医术谁会信!”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收你为徒?”

    “你敬我父亲是个英雄,御医又断言我活不到束发之年,你好奇我为何会如此短命。而且你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奇心重、又不信天命。”江畔说着突然顿了顿,恍然大悟道,“你迟到的原因,是因为昨日撞见我救难民!”

    江畔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很失策。

    言秋确有收他为徒的打算,可他们明明素未谋面,“我的脾气秉性你是如何得知?还有,你医术是跟谁学的?”

    “我的医术都是你教的,知道你的脾气秉性也不奇怪啊!”江畔笑道。

    言秋闻言更是迷惑,反驳道,“胡说!我何时教的你?”

    “在梦里!”

    江畔看言秋弄不清楚真相,急得直要跳脚的样子就觉得过瘾。

    谁让他前世总是为师不尊,老爱戏弄他。

    如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哦!不对!是一辈子不晚!

    江畔心中窃喜。

    “你为什么总说我迟到了?难道你知道我会来?”

    江畔点了点头,“对啊!咱俩这辈子注定有一段师徒缘分!师父,顺应天命吧!”

    这声‘师父’叫的,让言秋很受用,他正襟危坐,心中有些得意,若是江畔的父母同意,这可是他第一个亲传弟子,想想心里还有些小兴奋。

    他斜睨了一眼旁边正笑得高深莫测的江畔,心里有点犯嘀咕,这小子资质倒是不错,若是收入门下、日后定成气候。可众人都说他命短,如今来看怎么可能?

    因为祸害向来都是遗千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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