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周末，方圆跟周远明回婆家给王素芬过生日，临去前周远明拿出一个袋子给她，里面是个极精致的檀木盒子，上面镂了万字蝠纹的刻花，打开来黑丝绒的衬底，托着冰种的镯子格外清透。
饶是方圆素来对翡翠无甚兴趣，也拿起来在腕上试了试，镯子水头极好，她皮肤又白，一眼看过去明快清爽，她就有些舍不得脱下来。
“这镯子只要一万？”，方圆对着日头左看右看，有些不敢信。
“是姐夫的生意伙伴，看姐夫面子给的这个价，”，周远明拿过盒子，“别看了，要进地铁了，拿下来吧，要是喜欢，后面我也给你买一个。”
方圆真喜欢，也真舍不得，一万块呢，有钱也不买这个。
她脱下镯子放回去，小心的拎着袋子。
到了婆家，姐姐姐夫已经先到了，周远黎和王素芬在厨房忙活，何思齐在沙发上看电视，何笑笑扑上去抱住周远明，“小舅舅！”，又抬头去看方圆，“小舅妈好！”
周远明在身上左摸右摸，摸出两只棒棒糖，笑笑含住手指，瞪大了眼。
浅草的团扇糖，蓝色半透明的饴糖底上花火绚烂，另一只立体的金鱼糖尾鳍俱全，微微张口，下一秒就像能游进空气里。
周远黎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来，只看造型就知道价格不菲，递给女儿，“你有钱省着点花，还给她买这个，一会就没了。”
笑笑小心翼翼接过去，“谢谢小舅舅，谢谢小舅妈。”，隔着玻璃纸轻轻碰了碰金鱼的眼睛。
周远明摸摸她的头，“去玩吧。”，微笑着看姐姐，“网上买的，小东西，没多少钱。”
王素芬从厨房出来，方圆递上袋子，“妈，生日快乐。”
王素芬打开盒子，被里面的水色闪了眼，她有点吃惊，“这这这，这得多少钱？你们不是没钱了吗？”
周远明换过鞋，坐在何思齐身边，“多亏了姐夫，他有朋友买了块原石，开出来的镯子让我意思意思给几个就行。”
何思齐深深看一眼周远明，没有说话。
几个女人在那里翻来覆去的试镯子，厨房响起来滋啦啦的声音，周远黎一惊，“糟了，糊锅了。”，起身去关火，方圆也进去帮忙。
桌上一盘膏腴脂凝的大闸蟹，旁边是几盘白灼基围虾，辣炒竹蛏，韭菜炒海肠，扇贝足有两掌大小，中间一条撒了红椒葱丝的清蒸鲈鱼，看得人食指大动。
每人面前摆了一碗长寿面，王素芬环顾儿女，佳儿佳妇，一双两好，待周远明有了孩子，那她就真是再无遗憾了。
周远黎碰碰方圆，“圆圆，你下周末有时间吗？我澜庭景苑那套房子准备装修了，想让你帮忙看看。”
方圆点点头，“好呢，那下周我过去，”，突然想起来赵桂珍才同她打过电话，“哎呀，我忘了，下周可能不行，我小姑姑从国外回来，我妈让我们一起去接机。”
周远黎记起方圆仿佛是有一个姑妈在国外，“她回来探亲？”
“好像不是，听说是准备回来定居了，再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她一家不是都拿了绿卡吗？”
方圆拣一块鱼肚吃了，侧头想了想，“我妈也没有讲得很清楚，应该还是住不习惯吧，估计人年纪大了都还是想落叶归根。”
“你小姑姑有孩子吗？全家都回来？”
“有一个女儿，跟我一边儿大，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王素芬一听方家人就要皱眉头，挟一个扇贝给周远黎，“你最爱的蒜蓉粉丝蒸扇贝，怎么不吃？”
周远黎叫扇贝封住了嘴，方圆想起周远明跟她讲入学的事，忙道，“大姐，笑笑明年上小学，找好学校了吗？”
周远黎叹了口气，“还没呢，我婆婆托了人去帮忙问，还没回话。”
方圆鼓起勇气，“我家航航今年也要入学了，可是家里也不认识人，大姐，你看……”
咣啷一声，方圆侧头去看，是周远明打翻了碟子，螃蟹壳蛏子壳撒了一地，还有汁水溅在了笑笑的衣服上。
王素芬忙去收拾地上的狼藉，嘴里一边念着“碎碎平安”，周远黎带笑笑去换衣服，方圆只好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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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回家翻箱倒柜找房产证，赵桂珍防他如防贼，角角落落全翻了一遍，才在儿子一个不用的旧书包里找到了，连户口本父母的身份证医保卡也一并放在里边，他大喜过望，提着一包证件去找郑宁宁。
郑宁宁给他介绍了放贷公司的杜天林，亲密的挽了方正的臂弯，“天哥，这是我男朋友，你多照顾呀。”
杜天林满面笑容，“这还用说！我妹子的男朋友，那就是我妹夫，自家人，一定照顾！”
方正得天哥青眼，市价600万的房产押出了300万，每月利息5万。
方正拿起合同细看，半天还停留在第一页，杜天林催他，”兄弟，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妹子么，这300万放出去，随便赚点每个月都有十好几万，要不是看她面子，我能给你这个利息？”
方正算不出300万的年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比较5万块和一千万，旁边的郑宁宁抽过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抬头一笑，“谢谢天哥。”，就推着方正签字。
方正稀里糊涂按了手印，押下房本，转天就收到了到账短信，看着银行卡余额后边的0，数了又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立刻去找郑宁宁。
郑宁宁教他操作如何买公司的利多宝，“正哥，你要不放心，先买一点看看，这两天就能看到收益了，对了，你这里填我的推荐号，还能算我的业绩呢。”
方正是新客户，系统放了很大的优惠券出来，他就先投了20万进去，加上平台送的优惠券，账户上立刻多了一千块。
钱来的这样容易，他就有些发飘，要带郑宁宁去吃日料庆祝。
点评上人均2000的日料店，据说从日本请来的师傅，一进门就有服务员九十度鞠躬，用日语说欢迎光临。
两人点了河豚刺身，河豚片得薄透，摆出一只扬颈展翅的仙鹤，旁边撒了金箔，盛在宝石蓝的盘子里，方正挟了一片，在菊瓣状的小碟里蘸了蘸，皱了皱眉。
服务员端来烤炉，放上切得极厚的河豚块，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不一会就泛出蜜色的光泽。
方正夹一块喂郑宁宁，“宝，这周末有事没？跟我回家吧，我妈她老人家想看看未来儿媳妇。”
郑宁宁唇角含笑，“你好没诚意，也不问问我家那边的婚嫁，我爸爸妈妈都还没同意呢。”
“好好好，那改天咱们先去看叔叔阿姨，然后再去我家里。”
“先不急呢，爸妈说过我嫁人一定得有房，正哥，等你这次赚了钱，咱们一块买个大房子好不好？”
账户里才刚多了一千块，房子——还得是大房子，买乐高的积木现拼一个只怕都不够呢。
方正捏捏她的脸，“你说什么都好，全听你的。”
两人买过单，下到一楼了，回头一看，服务员还在九十度鞠躬，郑宁宁挽住他，“河豚没有想象的好吃呢。”
“现在店里吃的都是养殖的，有时间我带你去南边，咱们吃野生的。”
方正送她回家，到了楼下，就想跟上去，郑宁宁红着脸推他，“我同学这阵子找工作，住我这，不方便呢。”
方正只好自己回家，看赵桂珍喜气洋洋，想不出家里有什么事能让她这样高兴。
“今天你小姑姑打电话，他们一家马上要回来了！”
方朝阳有个妹子方朝霞，早年移民去了他国，一家子定居已久，这会要回国了？
方正这个小姑姑嫁的人家好，手里也散漫，年节里成箱的茅台黄鹤楼流水价送过来，都让赵桂珍卖了换钱。
早年贴补父母买的房，老爷子驾鹤以后尽归了方朝阳，且三五不时的帮补哥哥嫂嫂，待侄子侄女也极好，赵桂珍看她如同行走的发财树，亲戚里最肯敷衍她。
只是后面去了国外，一年里也只得三节两寿过来一个电话，如今发财树越海而来，家里正是最窘的时候，赵桂珍怎能不喜出望外？
方正只有小时候对姑姑的一点印象，对母亲的喜悦无法感同身受，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个儿子，“航航呢？”
赵桂珍白他一眼，“早睡了，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你看看你哪有个当爹的样子！”
方正不由有些讪讪，摸摸鼻子，”我去看看他。”
探头进方一航的房间，轻轻叫几声，“航航，航航，”，看方一航睡得正香，放下心来，蹑手蹑脚的翻出儿子那个不用的书包，把一堆证件又塞了回去。
隔天去看自己的理财，两天的功夫，居然又多了几百块。
方正喜不自胜，同郑宁宁商量把钱全投进去。
“买不了的，这个有限额的，不如你看看这种封闭期一个月的呀，利息还要更高呢。”
郑宁宁噼里啪啦按了一阵计算器，听得方正云里雾里，只搞清楚了一件事，新理财覆盖天哥的利息绰绰有余，不但有余，还要翻倍，不但翻倍，还翻几倍，且一个月一结——天哥的利息也是一月一结，时间将将好。
“我也买了呢”，郑宁宁给他看自己的理财界面，有一百万都投进了这里。
想到郑宁宁30万滚出了一百多万，方正把剩下的钱全投了进去，可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