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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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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跃马街经御街到金水坊,然后绕宫城一周,途经长安最繁华的三坊,这一圈下来竟走了一个时辰。张哲回到竹池小苑时,霍炳成与江上央已经醉得不像样子。

    九月二十四,皇帝临时回到了长安,以张哲为首的一百零三名新晋进士, 奉诏于龙华殿觐见。

    一百零三人都穿着青色的官服,带着无翅的纱帽,在悠远的静鞭声中排队而入。

    虽然是觐见,但是如果皇帝没有特旨的话,是不准许抬头看龙座的。张哲站在第一个位置,背上微微见汗,便是他也只能看到一双龙靴。

    站在一边的孙格正负责主持整个觐见,他敏锐的察觉到今日陛下有些反常。

    按说陛下应该对诸多新进士有所训示,可陛下只是笑笑便让内官宣读了圣旨。果然与往年一样, 前三甲的张信之、李昭风和陈元尘入侍中寺,张信之为从六品侍中承旨,李昭风与陈元尘为正七品的侍中侍讲。

    同为皇帝钦点的二甲第一名郭逊然和二甲第二名江上央为从七品侍中侍读。

    二甲十人并三甲前十名入到中书省、大理寺、御史台观政,而其余三甲进士则去六部各司观政。这些人经过半年观政后,再进行统一考试,二甲后十名和三甲前十名一般将留做京官,而其余人都将下放到地方为官。

    孙格正与李大年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发现这次宣旨的竟然不是三福,可三福明明就笑嘻嘻的待在陛下的身边,两位辅臣对此都是大惑不解。

    张哲领着一众进士叩谢之后,低头倒退出了大殿, 与江上央、霍炳成聚在了一起准备离开, 周子迎也跟了过来。

    就在出宫的御道上,同科进士们正在互相认识寒暄,作为本科状元的张信之正是他们首要的结交对象。互相乱忙了一阵,便有人提议一起找个地方聚聚, 就在这时, 一位内官找了过来。

    “上谕, 宣侍中承旨张哲、侍中侍读江上央随驾。”

    张哲与江上央急忙施礼,然后一头雾水的跟了过去。张哲一边走还一边给霍炳成打眼色,让他回去通报一声。

    对于召见自己,张哲一点都不意外,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皇帝居然跳过了李昭风、陈元尘和郭逊然三人,竟要江上央随驾。

    两人随着内官一路在宫中左弯右拐,直接来到了一处守卫森严的所在。

    这是一个小型宫殿,只不是里面全是书架和满满当当的书籍。

    张哲猜测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御书房?

    内官退下之后,只留下了他们两个在内。江上央继续恭恭敬敬的站着,而张哲则左顾右盼了起来。就在张哲准备小声与江小弟说话的时候,只见从书架后转出了一个人来。

    这是一位老者,身穿蟒袍,箭袖束腰显得很是随意,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似乎刚才翻看了来着。江上央急忙低头不语,而正准备也低头的张哲,脖子却一时卡住了。

    他直愣愣的看着老者那微笑的样子, 呼吸都停顿了下来。

    蟒袍上龙身有五爪, 这是皇帝!这是皇帝?江老爷子!!!青筋在张哲的头上勐跳,这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极为恐惧的情绪,只想马上冲上去扯起老头就飞奔出宫去。

    这种衣服是你江老头能穿的?!谁特么能这么害人?

    殃及池鱼、满门抄斩几个词汇在张哲的眼前转动,他最后苦涩加干涩的吐出了两个字。

    “真的?”

    老头呵呵一乐,很随意的点点头:“朕要是害你可不会扯上自己的孙子。”

    听到这句话,张哲两腿一软,很没骨气的跪下了。

    江上央正在因为第一次与皇帝相处而感到紧张,一时没能听出皇帝的口音来。他见到向来胆大如斗的信之兄都被吓跪了,急忙也跪下,把头往地上一趴。

    谁知张哲却失魂落魄的戳了戳他:“你自己抬头看看。”

    江上央顿时被张哲吓得魂飞魄散,二哥你是吃错药了么,这么失礼的话也能说出口?

    “陛陛下,张信之大约大约是见圣后一时冲动,还请陛下恕罪!”

    那身蟒袍来到江上央的面前,皇帝似乎也蹲了下来,下一秒正低着头的江上央愣住了,因为皇帝也用手指戳了戳他。

    “抬头看看,怕什么?”

    这声音?!!

    江上央勐的抬头,与江老爷子来了个面对面。

    “祖父!”

    “诶,孙子。”

    江上央被吓瘫了:“祖父,您这衣服快换了去,开不得顽笑!”

    皇帝哈哈一笑:“便是你伯父,当今太子也不敢叫朕把这身衣服脱了,虎子你倒是胆子大!”

    一边的张哲低头不语,怪不得举试的那试题会是自己出的那份怪题。

    江上央懵了已经,忍不住迟疑着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疼!

    “你打他不就好了,再问他疼不疼也不是一样?”皇帝用下巴指了指张哲。

    “祖父陛下我。”

    看见江上央语无伦次的样子,皇帝一把将江上央扶了起来,又用脚踢了踢张哲,示意这个也可以起来了。

    皇帝看到这俩都是一脸的苦色,心里便有些不快。

    “张小子,咱们也算是将来的亲戚,这一脸苦相却是要给谁看?”

    张哲急忙说不敢,其实他刚刚才把三妹妹与江上央婚事退掉的念头升起来,在他看来与皇家做亲戚是最麻烦的呢。

    “张信之,汝回家后立即写一封信,叫顾家的都上京来。虎子的婚事,朕要亲自操办!虎子留下陪朕,暂时管住自己的嘴,且先退下吧。”

    张哲退出御书房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江小弟一眼。他也正眼巴巴的看着张哲,似乎张哲的离去,让他丧失了最后一丝安全感。

    虽然,眼前的皇帝确实是自己的亲祖父。

    “小弟竟是皇孙?那江叔父岂不是也是皇子?”孟小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讶的小嘴一直合不拢。张哲回家后,只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小婉,却瞒着其他人,对外只说江上央去寻自己亲戚去了。

    过了几日,申屠夫人抵京。

    她抵京的当日就叫何灵姑把孟小婉接了过去,孟小婉正想着求师傅帮忙打探一下江小弟的情况,却在太师府里见到了江小弟的父亲江叔父。

    原来申屠夫人就是江叔父的生母。

    何灵姑唯恐天下不乱的一拍手:“哎呀,乱了乱了!婉儿与师兄同辈,却认了师兄的儿子做小叔,后面还是表妹婿。”

    申屠夫人笑意满满,当即就赏了何灵姑一个摸头杀。

    “乱什么乱,让他们各论各的!我认你们两个做徒弟,可不是为了给你们长辈分的。”

    九月二十八,一道圣谕出了宫,几乎将整个长安给惊翻了过来。

    皇帝封申屠夫人为贵妃,改太师府为兰秀宫,供贵妃居住。贵妃之子杨宗潮认祖归宗,封为昭阳郡王,独子杨尚央立为世子,俱入宗册。

    竹池小苑这边,张哲刚好送了宗正寺的人出门。

    这些人是奉命来给顾淑仪下聘录册的,两年之后皇家便会让顾淑仪过门做江小弟的世子妃。

    大约是皇帝和申屠贵妃都猜到了张哲两口子的心思,容不得他们有半点悔婚的意思,早早的就把婚事敲定了。

    原来的齐王府,如今的巴南郡王府。

    银安殿的匾额已经被摘去,大殿匾额处空荡荡的,毫不碍眼。

    可原齐王,如今的巴南郡王却让人一直空着。

    “人都到了?”王座之上,年近四旬的杨宗涎冷声发问。

    位于王座右方首位上,长史李腾不紧不慢的回报:“王爷,该来的、会来的都已经在这里了。”

    杨宗涎扫了一眼殿内,比之他为齐王时,肯继续来他王府议事的人已经少了六成。

    剩下这十多个人都是他苦心经营接纳的党羽,算是他王府的死忠。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也有人少的妙处!”刚刚结束了圈禁的杨宗涎似乎并没有被一连串的打击击倒,被降爵的他眼中的光芒似乎更加锐利了。

    “陆成!”

    一位大汉起身:“王爷,属下下!”

    “江陵的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可是太子的手笔?”

    杨宗涎问的正是“他与韩王勾结南吴”的桉子,也是他倒霉的根源。

    “回王爷的话,”大汉满脸的惭愧,“鸾衣卫动手太过干净,知情人几乎一个不剩。属下接触了一些人,却差点惊动了鸾衣卫,只能暂时收了手。过几日,属下再次去江陵一趟,定然为王爷沉冤昭雪。”

    杨宗涎摇摇头:“不必去了,那里是父皇和太子的地盘。你去了,怕是不知多少张网在等着你犯错。”

    他转头看向了一个身穿便服的人。

    “罗大人,户部那边怎么样?咱们的人还能用?”

    被称为罗大人的男人自信的点头:“王爷只管放心,那人的正室只得了个女儿,而那外室却得了个儿子。如今那外室和他儿子都在咱们手里,不怕他不听话。再说,咱们要他办的事,从表面上看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可大意,”杨宗涎提点了此人一句,“这个人如今正在薛侯军中督办粮草,咱们的翻身仗可全指着他了!”

    罗大人急忙点头应允。

    杨宗涎又看向了陆成:“老陆你去庆郡,找到他,就按我们之前商议的做。”

    这陆成当即狞笑了一声:“王爷放心,小的与代国那边有几条说话的线,您就等着薛侯兵败的消息吧!”

    长史李腾正好从在座人的脸上收回了目光,暗暗对着杨宗涎点点头。

    杨宗涎收到了李腾的讯号,然后拍了拍手。

    殿门忽然被人推开,两个武士架着一个被堵了嘴的男子走了进来。

    “咦,这不是何总管么?王爷,可是他犯了什么事?”

    杨宗涎自己没有出声,却是陆成替他把话说了。

    “咱们的何总管居然学着真男人在外面养了一房小的,一来二去短了钱财用度,便把府里的一些事当做消息卖给了外人。”

    何总管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拼命的想说话,可惜双手被缚着。

    陆成看了看杨宗涎,见他点头,便也拍了一下手:“带上来!”

    大门再次开启,两个王府武士扛着一个不断蠕动的麻袋走了进来,扔在了何总管的身边。

    “你这个小的,却是临泗郡王的人,”陆成冷笑了一声,“今日便让你们做一对鸳鸯鬼!拖下去,埋了!”

    见着何总管与那女子被拖走,殿内寂静一片,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郡王在杀鸡骇猴。

    李腾笑了一声:“对了,今日王爷请大伙来,也是想让大伙议一议那位八爷,那可是申屠家的种子!”

    “还议什么?这太孙都立下了,”有人不以为意,“就算陛下再喜欢这个新儿子,大统也没了他的份。”

    李腾开始引导众人的思维:“说是这样说,但是如果这位八爷毕竟与他人不一样。那可是贵妃的儿子,如今管着后宫的陈嫔也不过是个嫔。若是在这位爷身上动动心思,怕是咱们的太子爷觉都睡不安稳。”

    在座的人中,也有看的明白的,对于李腾的想法不以为然。

    “这位申屠贵妃看得很清楚,不然为何在立了太孙之后,她反倒答应接下了贵妃的位置?昭阳郡王世子订的亲事,我听说还是一户民家女子。宗正寺那边刚刚录了碟,若是那边但凡有一点心思,也不会上赶着把独苗的婚事这就订死了!显然万岁与贵妃都防着人在这里做文章,咱们主动送上去怕是不妙。”

    杨宗涎笑了,还为此人喝了一声彩。

    “赵大人看事,果然最是明了,”他先赞了一声,却又冷笑,“父皇自然是等着有人跳这个坑。我便想着,老四既然这么在意本王府上的事,不如就漏点风让老四的人去招惹一下我的这位八弟。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见李腾与赵果都点头,也纷纷赞同这个主意。原齐王麾下,向来以李腾为谋,赵果为断。

    巴南郡王府众人议事一直到天黑方散,那赵果出了王府之后,很快又从王府后门回到了王府之内,杨宗涎与李腾都在书房内等着他。

    “如何?”赵果刚刚坐下,李腾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王爷,”赵果沉声道,“这个陆成怕是不能留了,依属下所见,十有八九他就是六王爷的人。”

    “嘿嘿,”李腾冷笑一声,“这次的谋划定能让六爷知道我王府的厉害,里通外国图谋害军坏将,这么大的事,某就不信他泰宁郡王能沉得住气!只要他揭发王爷,咱们就可以把六爷在各府安插探子的事抖落出来。届时便可把江陵的那口锅也给六爷戴上,咱们王爷实则是受六爷的陷害。”

    赵果忽然一笑:“这事最后挑明了,把王爷摘出来后,让薛侯兵败的事却不是不可以继续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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