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敬慕8：暗生情愫
贺兰璟从床上跳了来，把辰也拉到房间的角落里：“嘘！你声音轻一点，你要是把他吵醒了，他到时候不又理我了怎么办？”
“萧沐脾气好得很。”辰也说，“千杯不倒的守护灵竟然在一个人类面前装醉，还把故意把伤口弄破博同情，换成我就给你来一巴掌。”
贺兰璟紧张地看了一眼萧沐的方向，低声说：“你可别告诉他。”
辰也笑呵呵地说：“大人不如解释一下，我就当个故事听听。”
“没什么故事。”贺兰璟靠在敞开的窗口，任由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就是当弟弟养着然后心疼他。”
辰也说：“您真是口是心非。”
“你说什么？”贺兰璟刚刚提高一点声音，发现自己裹成毛毛虫的萧沐艰难翻了个身，忍住脾气说，“你就是说我说上瘾了。”
“我看是您对萧沐上瘾了。”
此话一出，刚刚还龇牙咧嘴的贺兰璟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仔细思索一下，觉得这么说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看着萧沐从一个稚嫩儿童长成翩翩少年，看着他从果敢无畏到绝望失意，又看着他重归于冷静睿智。除了娶妻生子外，萧沐这十八年的人生几乎把别人一生的悲痛经历都走了一遍。
而这些年下来，他看萧沐的时间太久，久到把自己的心都揉合对方的生命里。他是真的从心底里疼爱萧沐，不对，可能要去掉“疼”字。
辰也乘胜追击：“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记不清了，刚开始确实把他当孩子宠着，后来突然有一天发现他长大了，尤其是他开始管致远城之后，越来越让人心疼。”
辰也唉声叹气：“您真是禽兽一只，萧沐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贺兰璟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不过我觉得我家阿沐也是挺爱我的，每次在我怀里都特别乖，还经常蹭一蹭，就像只小猫一样。在我那住的时候，帮我做饭，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您真是极度自信。”
贺兰璟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总之，我现在还不打算做些什么，这些年都等下来了。”
“贺兰大人，首先请解释一下这些年是几年。”辰也悠悠地说，“你真的不觉得萧沐他喜欢女人吗？你看他对田家小丫头多好。”
贺兰璟想都没想，直接果断地摇头：“那小丫头细胳膊细腿的，跟我怎么比，长得也没我帅，而且没和他睡过一张床。”
“贺兰大人，他没看过您的脸。”辰也认真地看着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鄙视，“还有，您真是臭不要脸。”
辰也的话还是敲响了警钟，贺兰璟一直就觉得这个小家伙就应该是他的，确实没考虑过他会喜欢女人的可能性。
贺兰璟嘴上说得无比自信，但还是开始观察起萧沐来了——尾随跟踪加盯梢。
直到萧沐忍无可忍，在一个转角处又折回来，平静地问：“璟哥，我要去看一下小薇，你也要跟去吗？”
“去！”以前贺兰璟从来不愿意去，但今天他要看看他的阿沐是不是喜欢女人。
两人一同走进田小薇的卧房。
十六岁的田小薇肤白如雪，除了那双眼睛是空洞的外，其他的简直完美。四年前的变故发生后，她开始还算正常，突然有一天就变得疯疯癫癫，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萧家只好把她锁在房间里，手上和脚上都拴上锁链。
萧沐推开房门，语气温和地说：“小薇，我来了。”
田小薇歪了歪脑袋：“阿沐哥哥，你来看我了吗？”
“嗯嗯，今天带了个一个朋友一起来看你。”萧沐走上前帮她把链条松开一些，“这几天都比较乖，过两天就不绑这个，让你多出去走走怎么样？”
“好呀好呀，你对我最好啦！”田小薇伸出手鼓起掌来，在床上快乐地小幅度踢着腿。
这丫头不会是装的吧？贺兰璟在旁边眯着眼睛思索着，这看着挺正常的。
“阿沐哥哥。”上一秒还笑眯眯的田小薇直接扑进萧沐的怀里，抱着他痛哭起来，“好可怕，我不要这样，呜呜呜……”
萧沐回头看了贺兰璟一眼，后者自觉地躲到屏风的后面，但是露了一双眼睛观察，还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都过去了，没事了。”萧沐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非常温柔，就好像抱着一个婴儿一样。
田小薇泣不成声地说：“母亲以前说，女孩子这样就嫁不出去了。”
萧沐摇了摇头：“不会。”
“会的，没有人喜欢我了。”
萧沐突然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久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这都不重要，因为我会娶你。”
站在屏风后的贺兰璟的脚像是被钉子固定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开，他突然很想看看背对自己的萧沐究竟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田小薇松开萧沐，把手指放到嘴里吮吸着，突然笑了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两年后。”萧沐的目光中有一丝倦意，但疯癫的田小薇并没有看懂。
“你说谎！”田小薇听到这句话，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你这个杀人犯！你身上全是血！你不喜欢我！”
萧沐陡然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平静地说：“嗯，但我会娶你。”
“不！你不想娶我！”
“我会遵守约定的。”萧沐郑重地回答道。
田小薇闹了一会后就昏睡过去。萧沐把她的被子盖好，走到屏风旁边：“璟哥，走吧。”
贺兰璟拦住他：“你为什么要娶她？”
“父亲遗言。”萧沐似乎不敢直视他。
贺兰璟握着萧沐的手腕走出房门，按着他的肩膀抵在墙上：“你喜欢她？”
还是四个字的回答：“我会娶她。”
“你……”
萧沐察觉到肩上的手臂收了几分力气，轻声问：“璟哥，你为什么要因为我的婚娶之事生气？”
贺兰璟被这淡淡的态度气得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憋了一会才说：“气你明知道娶她就是折磨自己，却还要这么做！”
萧沐和田小薇在一起的话，这个女人每发一次疯就会把萧沐还没愈合的伤疤撕开一次，久而久之，血淋淋的心再也没法愈合。
萧沐用柔和的声音说：“璟哥，别生气了，明天我要去历练一段时间，你去吗？”
“不去了。”贺兰璟气到直接转身走了。
可某守护灵总是口是心非，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马车和随从候在萧府门口。等那穿着一身青衣的萧沐走出来后，从帘子里伸出手把人拉了上来。
两人的对话恢复如初，仿佛昨天的争执没有发生过。
萧沐小时候虽然比一般的小孩子淡定很多，但偶尔也会撒娇卖萌，耍耍脾气。但从萧淳去世那年开始，他就愈来愈沉闷，很多时候坐着思考，或者会盯着一个东西看很久。
他变了，变得更让人心疼。
萧沐指着一个摊位：“璟哥，你看那边，是我们小时候去玩过的集市吧？”
“停车！”贺兰璟在脸上施展了一个幻形术，“你在车上等我会，我马上回来。”
萧沐把车帘放下来。
过了五分钟，贺兰璟就回来了，伸手勾住萧沐束起来的一绺头发，把上面的紫色莲花玉珠取下来，然后又跳了下去。
过了十分钟，贺兰璟再次跳上车，把萧沐的左臂牵了过来，给他带上了一根手链，他们竟然有一颗和他那颗紫色玉珠相差无几的珠子，只不过上面刻了一个“璟”字。
“璟哥，你好幼稚。”萧沐立刻明白贺兰璟为何拿走他的玉珠，只是不轻不重地评价了一句。
贺兰璟拿着自己的那条往手上戴的时候，被萧沐拦住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萧沐：“怎么了？你的珠子很贵的话，我重新赔你一个更好的。”
萧沐那双黑色的眸子还是平静淡然，把手链拿过来后帮贺兰璟戴到右手腕上，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撞了一下，两颗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贺兰璟心跳错开了半拍，从口袋里抽出刚刚顺手买的红色头绳：“过来，璟哥给你梳头。”
萧沐拿出镜子看了一眼后夸赞：“你当年编的绳结丑成那个样子，梳头还是不错的。”
贺兰璟在这出言不逊的小东西头上拍了一下，心想，就为了给你梳头我多练了好几年编发。
他的阿沐写字好看又会做饭，那他就不用去学，但他的阿沐不擅长编织和绘画，所以他就偷偷练了许多年。
萧沐选择的历练地点是墨玉城遗址。此处已经被灵族占领，但因为灵族大部队的重心不在这里，所以并没有那么危险。
他左手持着落渊剑，从主城墙的废墟走了进去，这里已经被灵术轰炸成断壁残垣。城墙上有几位放哨的灵族也被轻松收拾了，尸体也从破旧的墙上给踢了下去。
他这一动静马上引来驻守的其中一队灵族，为首的才是红级，这个阵势对于普通十八岁的灵术师来说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但他们面对的是没有灵力却能打过同岁灵术师的萧沐，很快便溃不成军。
随着队伍一哄而散，在身后蛰伏的贺兰璟跳出来，拉着萧沐用灵术瞬移。
他们没有沟通，但已经形成默契了。萧沐想历练自己，但不想送死，每次都是骚扰一下遗址各处的灵族，把能打过的都杀掉，打不过的就赶紧跑。
因为是萧沐主动招惹灵族，贺兰璟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不会主动出手，偶尔有萧沐应付不了的情况，他就会懒洋洋地从手中发出一道灵力，把对方切割成碎片。
“璟哥，你不是不能随便动手吗？”
“可以，打这些小的没事。”贺兰璟笑着说，然后背过去悄悄擦掉嘴角溢出来的血。
因为人心涣散，守护灵一代比一代弱，而且都是没过多久就死了。贺兰璟开始化形都没有成功，辰也给了他大量的灵力才让他维持住人类的形态。
萧沐起初几次真当贺兰璟没事，就放肆地偷袭灵族。时间一久贺兰璟身上的血腥味再也藏不住了，少了一节的袖口边缘也是星星点点的暗红色。
萧沐看了一眼故作若无其事的贺兰璟，说：“璟哥，我们找个地方住一晚，我不打了。”
贺兰璟为了萧沐的安全想就和他挤一间房睡。萧沐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也便没有拒绝。
两人并排躺在同一张大床上，贺兰璟把手垫在后颈处，右腿叠在左腿上，侧过脸看萧沐：“你为什么要来历练？”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我只是想自己发泄情绪罢了。”萧沐轻声说，“所以璟哥不必为我用那么多灵力。”
贺兰璟却笑了：“我看着你长大的，了解你，你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萧沐最后还是回答：“我只是想试着用我自己的力量，告诉那些已经绝望的民众：我即便没有灵力了，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或许这样可以唤起他们心中的信仰，你的力量就会变强。”
贺兰璟心中突然涌上惊喜：“所以是为了我？”
“嗯。”萧沐说，“如今灵族实在太过狡猾。先是故意虐杀几个城镇的居民以儆效尤，之后再次攻打的时候，只要说投降就放过所有的民众。这种情况下，城主迫于压力都会同意投降，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占领整个城镇。”
贺兰璟往萧沐地方凑近了些：“他们面对的压力很大，若是赢了也只会像沧梦城那样的惨胜，若是输了就是白白付出性命，罔顾民众的生命。”
“是啊。”萧沐轻轻叹息，“人类这方安逸数百年，没有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城池一攻即破。大家都想着明哲保身，像父亲那样会去支援的城主非常之少。而灵族君主团结一心，各自带着各自的族人汇聚起一股力量。”
贺兰璟笑了笑：“城池这种制度其实也有好处，若是每个城池都有像老城主这样的管理者，那么每处都是易守难攻之地。如果城池没了，你觉得应该怎么样比较好？”
萧沐思索了一会说：“洵哥曾经说需要一个官方的统治机构，下设分部。如果现在的城主是他就好了，这些我做不到。我从小只知研究剑术，确实不擅长这些。”
贺兰璟沉声说：“有时候我在想若是我再强一点，受到的制约少一点，人类的这些战斗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辛苦？”
“璟哥。”萧沐突然侧过身子，看着他认真地说，“守护灵的使命确实是守护人类一方，但教人类如何团结一心不被利益熏染，不被灵族分化不是你的指责所在。”
“这么半点大孩子都会安慰我了。”贺兰璟笑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灵族有一天濒临致远城城下，要求你投降，你会怎么做？”
萧沐不假思索地说：“我会提前撤离所有的民众，一个人在城里等死。萧家世代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我不能任由其他种族踏足这片土地。”
贺兰璟戴着面具的脸直接凑到萧沐面前：“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为什么要留下来？”
“小傻子，守护灵借用人类灵力相当于灵族的不平等契约。”贺兰璟笑着说，“你若是死了，我会跟着一起死，但我的死对你不会有影响。”
“璟哥！”萧沐猛得坐起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