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疑点重重
“你你你……不要过来！”顾燃干嚎几句，竟然哭了起来，鼻涕眼泪一齐往下流，“我就急了……随口骂了……两句，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呜呜……”
宁渊瞬间觉得脑壳隐隐作痛：“我是顺溪镇纠察堂的成员，是来救你们的！”
“纠察堂！”
几个方才还蔫蔫的半死不活的人瞬间像是被注入一剂强心剂，踉跄起身。
“大人，救救我们！”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和人开玩笑说了几句……”
顾燃不愧是里面唯一的灵术师，一马当先扑了过来，抱着宁渊的小腿就开始嚎起来：“你没……骗我吧，呜呜啊啊啊……”
他就像一块牛皮糖一般，把宁渊的腿和地面黏在了一起，怎么也甩不掉。
宁渊被顾燃死死缠住，束手无措。看顾燃现在这样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用灵力怕直接送他归西。
“你们！一个个！说！”他抬高了音量，从腰带后面拿出一只匕首，轻飘飘一挥。
那匕首直接没入石块之中，发出“砰”的声响！
众人回头，都吞了一口唾沫，乖乖地坐正。
天啊，这么硬的石头都能直接击穿！
宁渊拖着挂在自己腿上的顾燃，移到众人身边，望向那一张张脏兮兮的脸：“跟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从左到右，顾燃你最后一个。”
说完这句话他动了一下腿，顾燃反而抱得更紧了。
刚刚那一下确实把大家震嚇到了，在顾燃如同公鸭叫般难听的嚎叫声中五个人乖巧地依次开口。
中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且疲倦：“我叫陈大福，六天前被抓过来的……”
等到五个人叽叽喳喳把自己的经历讲述完全后，宁渊这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除了顾燃以外，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家人，失踪个十天半个月都不太有人会注意到。
他们来自不同的城镇乃至不同的分区，工作也是五花八门，年龄、性格几乎找不到任何特点。
唯一相似之处是，他们都表示自己曾经对神灵表达过不敬，或是骂了几句，或是提出了质疑，更有甚者在村民家借宿时打碎了家里摆放缩小陶瓷神像。
有人说自己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最恐怖的事情是，早上起来后会有一个人失踪，第二天那具失踪的尸体又会出现，却被抽干成了干尸。
所有人都惶惶不安、提心吊胆地过着每一天，因为他们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如果自己还活着，看到的会是新鲜的死不暝目的尸体。
又或者，他们也被抓走成为那一具狰狞的干尸！
“我第一次来许愿想要赚大钱，结果回去后店铺反而亏了，我就来了第二次，上山的路上和人争执起来，我就说神灵是……”那个自称餐馆店主的人哭丧着脸，“其实也没说什么，但是我走到半山腰时突然感觉有点累，就坐在石头上小憩一会，醒来时就已经在这里。”
宁渊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的顾燃：“你又说了什么才进来的？”
“我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什么也没发生，所以我说……不实现我的愿望就是个大傻逼！”顾燃一边哭，一边骂着，“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家都说……有用的。”
宁渊：“……”
众人：“……”
顾燃可谓是失踪者里面最奇葩的一位，人家都是私下里说，而他竟然当着铜像的面辱骂。
而且到现在这个危机时刻，此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被抓。
“那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我住在旅舍里，不知道为什么昏倒了，醒来后就在这了。”一个年轻女人说。
陈大福懊恼地说：“我就不该在餐馆里跟人起冲突，那老板给我的面偷工减料，我和他争执过程中扯坏了神灵的画像，离开这里前也是莫名其妙就昏倒了。”
“我就是突然被传送进来的……”顾燃小声地说。
“是喋。”一个女人操着浓重的口音说，“介个小娃子落下来的时候，额们都和一跳……”
宁渊思索片刻说：“等都出去之后，大家去济世堂检查一下身体，查看一下当初昏倒的原因。你们在这么多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山洞的角落里放了很多吃的。”有人解释道，“但是量不太够，大家每天都分着吃。”
陈大福说：“我们在这里也判断不出具体的时间。我估计……食物都是每天深夜送来的。”
“好，我知道了。”宁渊找了一个墙角，缓缓坐下。
顾燃挂在他的腿上也一路挪动着，也随之缩到了角落里，擦了一把眼泪：“我试过用符咒和家里联系……没有用，这里只能用一些简单的灵术，腿摔伤了都没法治疗……”
宁渊安慰说：“出去应该就可以治疗了，你稍微再忍段时间。”
“……我胆太小了，又爱哭，毕业之后联盟肯定不愿意收我，其他的我也不愿意做。我父亲总怪我没出息，前几天他训我，我就带着手下出来了。听说这边许愿最灵，我就带着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宁渊突然出现给了顾燃很多安全感，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来，宁渊没有打断他，很耐心地听他继续说：“……我想着一个人祈祷效果更好，就把人都赶了出去。”
这件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看似一切都明了，一个神灵的忠实信徒绑了十多名出言侮辱过神灵的游客。
但还有很多的疑点，首先那人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们，难道是一种心理折磨？
再者，这些人的不敬行为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借宿在村民家的几个人都处于私密的环境。
第三点就是那个传送法阵了，这些普通的村民连灵力都没有，更不可能会知道学院学生才修习过的传送法阵。
宁渊又陷入了沉思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口袋里一直在疯狂折腾的传讯符。
符纸终于飘到了空中，上面出现了两个大字：温璟。
他送了一抹灵力过去，抢先开口说：“温团长，我……”
“你你你——”
就连温璟这种巧舌如簧的人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卡住了好久才终于大声质问：“为什么私下行动？为什么有了线索不先说一声？”
“我……”
又是两个问句：“你人在哪？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我还没有确定是不是尸傀儡的主人在这。”宁渊终于逮到一个说话的机会，“从里面出不去，需要在外面找到入口。”
温璟因宁渊的消失而显得烦躁不堪，他不想看到自己的队员把任务看得比命还重要。
可宁渊的意思分明是——
我必须先确定是否真的有高灵族在此地。
温璟心情复杂，思维开始飘摇向日常的点点滴滴，竭力从蛛丝马迹中寻找一切可能留下的证据来佐证自己的所有猜测。
宁渊在联盟一直非常低调，在人群中总是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每次出任务时身上总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
“顾燃还活着，失踪的十二个人里有六位已确定死亡，我待会看看他们的尸体。”
温璟连连摇头，沉声说：“你现在马上用符咒出来，我和黎映在外面再画几张，待会带进去把人都接出来。”
宁渊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却很快又拿了出来：“这里不太对劲，空间系的灵术和符咒都失效了，我们可能没法从里面出来。”
“安全吗？”
宁渊站起身来，往远处走了几步，确认后面的人不会听到，把山洞里的情况尽数告诉温璟。
对方果断地说：“应该是一种续命灵术，从血液里抽取生命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灵术师的血作用更大，你当心一些。”
“好。”
温璟回头看了一眼踩在铜像上正在检查的黎映，压低声音问：“宁渊，你是金属性的灵力吗？”
“是。”
温璟沉默了半晌：“行，你把传讯符保护好，我们不能断了联系。”
黎映从铜像上跳了下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温璟微眯起眼睛，朝下山的方向望去，那边是一直风平浪静的村庄，此刻却仿佛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
“先回去审问村里知情人，一定把那个女人是谁给问出来！他们被关在一个密封的山洞，有一条狭窄的通道。”
黎映想了想，又说：“要不要和白堂主汇报一下？”
白昱轩这次来州宁镇出乎众人意料，但他似乎在忙碌别的事情，入住旅舍后温璟只见过他一次，还是为了汇报工作进展。
“白堂主那等等吧。”温璟说，“是时候把那具尸体不是顾燃的这件事告诉顾焰了，待会还需要她陪我演一场戏。你和李卉竹他们说一声在村里搜搜看有没有隐藏的地下洞穴之类的。还有，待会我要确认一下绘制蛛网阵的材料……
传讯符那边传来一个女声：“你们确实出不去了。”
“宁渊，怎么了？”
温璟刚喊完这一声，只听见一阵响动，徒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地面上的尸体突然起身向众人发起了攻击！
宁渊敏锐地一闪身，躲过直击自己脖颈的一击，但手中的传讯符却被对方一击碎成两片。
顾燃尖叫一声，刚想退后几步，但一想哪都不安全，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后再次回到宁渊的背后，受伤的腿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其余几个人也尖叫着全部往后瑟缩。
站起来的的尸体们全身的肌肉都萎缩了，还带着隐约的腥臭味。如果不是他们面部肌肉扭曲，眼眶里只能看见眼白，单从背后看，甚至会以为他们是活人。
被抽干了全部血液的身体以诡异的姿势围了过来！
宁渊心想自己大意了，方才没有好好检查尸体，这些分明都是死尸傀儡！
中间的一个女子身着白衣一步步走来，披头散发，几乎看不出面孔。
宁渊从腰带侧边抽出一把短刀，举起来对着她：“是你杀了他们？”
顾燃尖叫一声，差点吓得晕了过去，他一想到自己在睡梦中时这个女子可能一直在此处，就浑身冒冷汗。
女子没有说话一步步朝他们走近，等到距离宁渊两米左右的位置时，突然撩起自己凌乱的头发。
“啊啊啊！”
“这是什么！”
大家被面前这张脸吓得连连后退，一起蜷缩在角落里，几乎全部闭上了眼睛，唯有中年男子陈大福胆子略大一点，惊疑不定地看向女人。
那女子有极为貌美的半张脸——那剩下半张正如王家女婿所说的那样惨不忍睹，满是抓痕，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个血淋淋的空洞。
“你是人类，身上为什么会有灵族的气息？”宁渊冷冷地问，“为什么抓这些人？”
“哈哈哈哈哈？”那女子嘶哑地笑着，“为了和神灵大人更近一步。杀了这些人，我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她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宁渊握紧了刀柄，警惕地看着对方的每个动作：“你把剩下的人放了。”
“做梦！”话音刚落，那女子猛然朝前扑过来。
宁渊瞳孔深处闪过一道寒光，他迎着对方也冲了过去，寒光朝着女子的咽喉狠狠刺下！
距离女子的喉咙还有不到三公分的时候，他猛然把剑往回一收，顺势飞起一踹。
以他的格斗技巧来说，这一脚本该是能踢中的，可他竟然穿过了那个白衣女人！
那女子盈盈一笑，那完好无损的半张脸美得犹如天仙一般，可另外半张脸却犹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我现在不是实体，你对我的攻击没有任何用处。”
宁渊一边运转灵力，一边淡淡地说：“你用影像石把自己的身体投入了进来，我动不了你，你也攻击不了我。”
女子冷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心情说这个，真不怕死。”
宁渊慢慢退回角落的六个人面前：“可惜尸傀儡完成的不够好，不然五个还真的能给我造成一点小麻烦。”
白衣女子听到尸傀儡三个字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竟然认出了尸傀儡，不过又能怎样？”
宁渊收回了手中的短刀，随后把手随意地放回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那不如解释一下这些普通人又是怎么被你送进来的？”
女子不仅没有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反倒笑了一下：“少套我的话。”
“你是村里的人？”宁渊看着女子的眼睛，淡淡地问。
“我？”女子冷哼一声，“早就不是了，我和那群连灵力都没有的蠢货可不一样。”
或许是觉得宁渊一个人带着几个“拖油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女子的戒心似乎慢慢放下了，竟然又走近两步，摆出一副想要聊上几句的模样：“反正你都快死在这里了，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我今天的一切都是神灵大人给我的。”那女子阴惨惨地说，“这些蠢货居然敢侮辱我的神灵大人，死得活该。”
“是他让你杀人的吗？”
那女子的脸上浮现出甚至算的上是温柔的神色：“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是不会懂的，大人是唯一懂我的人，所有侮辱过他的人都得死。他在梦里告诉我，只要杀满十二个人续命，我就能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宁渊打断她：“尸傀儡的炼制方法是凌哲教你的吗？”
“我劝你少废话，你也别想着拖延时间，我已经关闭了传送阵，没有人能找到你们。”女子的影像嘲讽一笑，“你和顾家这个臭小子一起就在这好好享受吧。”
地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直接裂开。这是一种低品质的影像石，使用的时间有限制，时间一到就会破碎开来。
女子的影像带着诡谲的笑容消失。
而那些傀儡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一般活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