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自此别后
夜风跟着下人进入了摆放灵柩的厅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以大礼跪地叩了三个头，而后接过香上了香。
早就有疑惑的陆泽，直到人完成一切礼节，家属还礼以后才把人请到一旁询问:“我好像对先生并无印象，敢问先生贵姓，是哪里人？与家父何时相识的？”
“陆大爷客气了，小的只是一个下人，不敢担先生这个尊称！”夜风还了一礼后，继续说:“小的孙铭，是林县人，是我家主人派小的来的。”
陆泽满是疑惑的皱起了眉:“你家主人？请问你家主人是？”
夜风道:“我家主人姓乔，单名一个生字，字木南。”
“你家主人是乔木南？！”陆泽惊讶不已。
乔木南的名号只要是混迹商场的人无人不知，此人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只要他接手的买卖从来没有亏过，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掌握了大齐的钱粮流通，独断了军马的供给！
简直就是商界的神话！
只要是大齐的商人，十个有九个是与他合作的，剩下的一个则是他的人！
他不仅商场混的如鱼得水，黑白两道上的人也没人不给他几分薄面，可此人却十分神秘，三年来想探查他底细的人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人能够查处些什么，也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
自从二弟撑起家族生意，父亲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过问过了，又是如何认识这个新露头角的新人？
这么多年也并未听哪个兄弟说过与这个乔木南，相熟到大礼相送的地步！
夜风看出他的疑惑立即为他解释:“我家主人认识陆大官人，与大官人是生死之交！”
陆珏进京为官公事繁忙，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与他相熟家人而不自知，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爹，我听六叔提过这个人。”站在自己父亲身边的陆邕，突然想起陆珏离家之时曾与他说过的话。赶紧说:“六叔离家之时跟我提过乔木南，他说以后家中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若是找不到他，就去林县的静舍，找一个叫乔木南的人，原来六叔早就想到，自己逃不过此劫了！”
一想到自己没能救下陆珏，陆邕的心就如同被刀子在割一样。
同样陆泽心里也不好受，他叹了一口气，满脸全是悲痛、心疼:“他都那么难了，心里想的还是如何保住陆家！”
夜风听的心里也跟着难受，想都没想的赶紧转移了话题:“我家主人听说陆老太爷过世，心里悲痛万分。本来主人打算亲自前来，谁知道由外县
赶回来之时，不小心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把腿跌伤了。所以，才会差小的前来。”说着从怀里取出几张大额的银票，递过去，十分恭敬的说:“这是我家主人的一份心意，请陆大爷收下。”
“这份心意我们领了，钱还是请拿回去吧！替我们谢过乔先生。”陆泽并没有认为此时乔木南送钱银是羞辱，反而十分感激。陆家此时正处于风口浪尖，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乔木南还敢与陆家有牵扯，就能说明他与陆珏是真心相待！
夜风赶忙解释:“大官人与我家主子曾有救命之恩，二人又是生死之交。大官人不幸身亡，我家主人未能想送已然自责不已。听闻陆老太爷过世之时，更是说了他与大官人亲如兄弟，大官人没了，自然要替大官人尽了这份孝心，也算是进了兄弟之意，还了救命之恩。所以，希望陆大爷就别再推辞了。”
陆泽刚要推辞，自己的儿子却说话了。
“爹，这不是乔先生的心意，而是六叔的。收下吧！”陆邕想起了陆珏临死前的那一幕，如何也不忍心拒绝乔木南的这份心意。
“那好吧！”陆泽觉得自己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便伸手接了过来，施了一礼:“陆泽谢过乔先生。”
“陆大爷节哀！”夜风也还了一礼，说的是真心意切！
娶亲丧葬都会选好吉时，时辰到了哀乐齐鸣送葬的队伍开始算着时间的缓慢前行。
陆家在苏州的名号是无人不知，可又因为陆烨的原因，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所以，周围并没有围观送葬的人群。
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远远的跟在队伍后面的马车。
马车一直跟着队伍到了陆家的祖坟，才在远离队伍的地方停了下来。
停下来不久，一个头戴帷帽一身白衣的人独自从马车上下来，往前走了一段便停在了不远处的树后。
帷帘掀开露出陆珏苍白的脸色。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棺柩被抬下来，放入墓坑，盖上土，最后竖上了墓碑。
一切完成也就代表了这个人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数十年以后，除了家人也许就不会有人记得，世上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个人！
一直到所有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陆珏还站在那里望着墓碑，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更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陆邕看到了他，只是一撇，竟觉得这个人那么眼熟。
等他追过去，别说人影了，就连马车也
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坐回马车上的陆珏便开始一句话也不说，蜷坐在角落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
鲁寅看着闭目养神的陆珏，担心不已，便小心翼翼的说:“这里没有任何人，主子为何不与家人见一面，这样也可以一解思念之苦！”
等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得到陆珏的回答，只好坐回去，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
有谁知道陆珏有多想正正当当的见家人一面，可他还知道自此以后，他与陆家只能形同陌路！因为只有这样陆家才会安全！
陆珏并没有在苏州多做停留，连夜赶回了静舍。
虽说连着赶了两天的路，吃睡不好。他却好像不知疲倦一般，只是小憩了一个时辰，便开始接见前来为自己孩子寻求，上学堂名额的家长。
乔木南的名号在黑白两道那是赫赫有名，在商界更是神一样的存在。
如今他开设学堂招收学生，想要巴结他的官绅、富商、文雅之士自然不在少数。现在听说了更是各个摩拳擦掌。
可他接收世家子弟的名额有限，只接收十人，让这些想要巴结的人，真真是费尽了心思。想尽了办法削尖了脑袋往这钻，只为了得到那么一个名额。
送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有些还是外县的。
直到天近黄昏，还有一个人坐在厅中并未离去，而此人便是林县的县令方一申。
奔波了整整两天，又会了一天的客，早就超出了身体的负荷，陆珏竟疲惫到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由于陆珏头上戴帷帽遮着他的容颜，方一申并不知道他已经睡了，还滔滔不绝的讲着。直到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才分神看向陆珏，等了会不见人回答，便站起了身，轻声唤了一声:“乔先生，可是对我所说的有意见，乔先生、乔先生……”
陆珏哪里能听得到他的声音，因为他已经置身于无边的梦中，梦里他的亲人、爱人全都离他而去，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挽留的能力都没有！
在梦外都低喃出声，伸手在空中乱抓，动作剧烈到帷帽都滑了下去。
“主子、主子，您醒醒，主子……”鲁寅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坏了，赶紧唤了几声，在他的肩上推了推。
“水儿！”陆珏还是被噩梦惊醒了，短暂的小憩被惊醒，他还处于一片迷茫的状态，眼中的恐惧以及无能为力的痛楚，在眼中显得清清楚楚。
方一申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写了一脸的担忧:“乔先生这是怎么了
，不要紧吧？”
“哦，没什么，我家主人可能是梦魇了！”说完，前倾了身子靠近陆珏，小声说着:“主子，方县令还在。”
可陆珏深陷梦魇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只是木讷的转过头去看着鲁寅，似乎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鲁寅重新把帷帽给他戴在头上，陆珏才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歉意的看向方一申:“对不住，这几日忙着学堂的事没有休息好，太累了，失礼了。”
“先生客气了，没什么。”方一申笑了笑，别有意味的说:“本县以前以为乔先生是个同诸葛孔明般的神秘人物，没想到是一个如此儒雅俊朗的年轻人。”
陆珏轻笑一声:“怎么，乔某让方大人失望了，还是方大人认为在下是个假的？如果方大人不信，大可派人好好查一查！”话还没说完陆珏就冷下来了脸，写满了他对这几句话的不满意。
“先生误会了，手里拥有那个独一无二的印信，怎么会是假的。”方一申虽然怀疑但还是不敢真去查，他黑白两道通吃，如真的把人得罪了，自己一个小小县令还真是吃罪不起！
他的神色一点不落的全入了陆珏的眼，他并不打算计较，见好就收的拱了拱手:“那乔某就谢过大人的信任了！”
“先生客气了。”等到真的安静下来，方一申才意识到这个乔先生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便多心问了一句:“先生，本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大人客气，请问便是。”陆珏似乎明白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不再遮掩，摘下了帷帽把自己的面容大大方方的露出来。
方一申一边打量着陆珏，一边问:“我看先生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陆珏毫不畏惧，大方的笑了笑:“也许吧！我去过的地方不少，见过也不足为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