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苦中的一丝甜
杨为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皇宫,将审问的结果半真半隐的回禀了中宗。
中宗没有多问什么,几句话就将杨为打发了。
回来的路上杨为还担心了好久,谁知中宗这么轻易就信了。可他并没有真的放松下来,反而是忧心忡忡,跟了中宗这么多年,身为他的近身随侍,他的脾气怎会不了解。
可此时又不能多辩解什么,只能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等他彻底消失在殿门口之后。中宗才扭头看向朱禅,拧起了眉毛,将信将疑的说:“你说他说的是实话吗?”
朱禅的肩膀不自然的动了一下,紧接着蹙了一下眉,不着痕迹的挪了一下位置,拉开了与中宗的距离:“父皇不信他的话?杨公公跟了父皇快三十年了,若有异心也不用等在现在!”
“哼!那不尽然!那个金国奸细,不就是甘愿折服二十几年!人的心思最是难测,也是最不能琢磨的东西!今日对你忠心耿耿,来日却在你背后给你一刀的大有人在!”中宗紧抿住嘴角,握着拳头在桌上捶了捶,冷冷的道:“一个奴才而已,若真有异心,便不能再用,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听着这些冷酷刺耳的话,让朱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绷紧了脸,牙根紧紧的咬在一起。
没有等到他的回话,中宗便抬起头来看过去,把他那副神情看在了眼里。并不以为然,直视着他,突地一笑问:“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朱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神情恍惚的看向中宗,良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父皇,赎罪,儿臣……”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罢了!”中宗摆了摆手,平淡的目光刮了朱禅一遍,最后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退下吧!”
看着申请莫测的中宗,朱禅想说什么,到最后只是动了动嘴角,“是!儿臣告退!”退至门口,才转身离开。
而中宗望着他的背影,平静如水的眼中,多了一丝异样。
春节诸多拜访,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陆珏在腊月二十九那日就搬回了太子宫。
虽然还是担心周若水的安全,可自己身份在那摆着,有些事不能做的太过,非常时期自己必须要恪守本分。
审案结束,回到太子宫的陆珏却如何也无法平息内心翻涌的情绪,郭胜死前的一幕重复在脑中上演,折磨的他坐立难安。
避免自己异样的情绪惹来周若水的猜测,便找了个借口,将人支了出去。
独留下来的一人,在这寂
寞的环境更是难捱!
以前身为大理寺首席,办案不说无数,一年也亲自办上十几起。身份在那摆着有些事自然要亲自主持,血腥恶心的场景见的自然少不了。
一个月前又经过一次生死,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可这次他却难以摆脱那血淋淋的一幕!
因为郭胜的死,把他刻在头脑深处的恐惧唤醒了。
就算是晚膳前小憩,也是被那一幕惊醒的。
陆珏猛的坐起来左右看去,整个寝殿空荡荡的,外面天色已暗,让空荡的寝殿显得十分寂静。
连经常守着自己的周若水都没了踪影,即将燃尽的蜡烛,让偌大的寝殿显得昏暗,照的他形只影单,让他认为整个世界都弃他而去,使他感到深深的恐惧。
被这孤单、恐惧气氛渲染的身躯不由自主得颤抖起来,让坐在床上的他不自觉得蜷起了身躯,把自己的头埋在双膝之间,将双臂抱在头顶,紧闭着双眼用尽了力气,将自己与恐惧、孤独隔离起来,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躯。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稀稀疏疏的传了过来,一瞬间整间寝室亮了起来。
“六郎,你醒了,这灯烛就要燃尽,怎么不唤下人掌灯?”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陆珏的意识,刚刚恢复意识的他连眼中的恐惧都未曾来得及掩饰,难掌焦距的看向周若水,掀开被子,连鞋都没穿,直接下床,把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肩头,颤着声音闷闷的说:“你去哪了,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声音起起伏伏,满是酸涩,听的让人心里跟着难受。
本来要解释的周若水,明显得感觉到紧环着自己的手臂,在轻轻的颤抖。便伸手一手环在他的腰间,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背,轻缓地安抚:“我怕你醒了腹中饥饿,便去为你准备晚膳了!哪里、哪里会、会离你而去。”
这么多宫人羞怯的话,周若水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搜肠刮肚的找些相似意思的词句。
好久,陆珏才回应一句:“别留我一个人在这,我害怕,我怕你们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再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六郎,你怎么了?”不清楚他状况的周若水心里十分担心,推推他想看他的状况,却被人又抱紧了几分。看又看不到,动也动不了,周若水应该是被吓到了,急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六郎,你到底怎么了?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你别吓我!六郎!”
“别动,就
这样让我抱着你好吗?就一会儿。”
直到头顶再度传来陆珏闷闷又颤抖的声音,周若水才停止了挣扎,两手滑到他的腰间,紧紧的抱住了他。
渐渐陆珏恢复了平静,紧抱着周若水的手臂松了力气。
周若水并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只是轻声询问:“六郎,你这是怎么了?可以和我说吗?呃,如果不方便的话,水儿也不强求,只希望你别再推走我好吗?”周若水被这不明所以的气氛折磨的害怕,还未说完就缩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哭泣。
周若水哭得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却让陆珏感到心都被哭碎了。
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将周若水从怀里拉出来,与自己面对面,认认真真,郑重其事的说:“对不起,说好不让你担心,还是让你跟着担心了,我没事,只是又梦到了在杭州大狱的过往而已!”
“已经好久了,怎么又开始做噩梦了?”周若水心里一咯噔,满是担忧的看着他:“刘先生说的没错,那件事还是让你心里有了负担!这些日子我……”
“好了,不是你的错,我饿了。”在周若水要自责之前,陆珏及时打断了她,扭头对站在不远处的鲁寅吩咐:“去备晚膳吧!”说完就牵着周若水的手,坐回了床上。
可还未曾说上一句话,鲁寅便来说,韦高和身着便装的皇后娘娘来了。
被人打扰了与妻相处的珍贵时间,陆珏明显得不高兴了,十分不情愿的一边更衣,一边跟周若水发着牢骚:“真是没眼力见,都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在屋里的全是自己精心挑选的,陆珏倒不担心,谁去嚼舌根子!
难得有这样一副少年郎模样,见惯了他温文有礼的样子的下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跟着弯了眉眼。
周若水笑了笑,安抚着他的情绪:“我知道你累了,谁都不愿意见,可皇后娘娘便装前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侧身接过苏玉竹递过的腰带,亲力亲为的给他系上。“你就去见见吧!”
“能有什么急事,不就是为了韦瀚!”陆珏愣是没敢大声说,只是小声的嘀咕着。
衣角摩擦,周若水没有听清陆珏说什么,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陆珏自然是不愿意,让她知道那些恼人的事,便避重就轻的说:“没什么,只是抱怨皇后娘娘两句。谁让她来打扰我的私人时光啊!”捉住周若水为自己整理的手,笑得一脸的人畜无害。
成亲时久周若水还
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过分亲密,抽了抽手没抽出来,便红了脸颊。
“那可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怎么了,皇后娘娘就可以来打扰人家的私人时光,真好意思!”说完,抬起牵着的手,在她的手背轻啄一下。
不负众望周若水已经红透了耳尖,看了看低头偷笑的宫人,低声反驳:“你现在怎么这般、这般……”接下来的话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露在外面红彤彤的耳尖,说明着这些话的意思。
陆珏看的清清楚楚,闷声笑了笑,弯着身,凑近她红着的耳朵,悄声说了句话,更是惹得周若水娇羞的轻捶,脸上又红透了几分。
自成亲以后,虽然有几个争宠的妃妾,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周若水,有着陆珏的精心守护,少了不少的烦恼,有着爱情的滋润,比起以前更是明艳照人。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多了女人的妩媚,更加动人了!
陆珏不由看痴了,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额头偷得一香,在人红着脸抱怨之前,就带着偷笑的鲁寅小跑着溜走了。
周若水羞怯的捂着脸,心里却是欢喜的。
自那日两人为了雨露均沾争吵过后,感情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倒好了几分,偶尔陆珏还能得到周若水不满的抱怨。
不管取得了什么样的进步,陆珏都是欣喜的,那便可以证明他二人的关系,并不是谁想破坏就可以破坏的了的,因为两人眼中只剩彼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