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梅园惊魂
新年渐渐临近喜庆的气氛越来越浓,而陆珏陪伴周若水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中宗称病暂停理朝,大事小情都要等陆珏的决断。再加上重审之事,每日都到深夜才可结束一天的忙碌,不过好在他接来了岳父母,不至于让周若水与那些心怀叵测的妃妾独处。
又至深夜,陆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与抱着奏折的鲁寅走在深夜的皇宫。
白日里庄严富丽堂皇的皇宫,到了深夜却是寂静无比,除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传来,宛如鬼城!
一整冷风吹来,陆珏打了个冷战,双眸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将斗篷一紧,加快了脚步。
当他走到每日必经的梅园之时,挂在腰间的那个玉制镂空的香囊上面的铃铛一响,便听到从里面传来悠扬婉转的琴声。
如此深夜,是何人弹琴?
陆珏示意停下轿子,掀开轿帘,看向鲁寅询问:“这么晚了,是谁在梅园弹琴?”
一阵冷风吹来鲁寅不由打了个冷战,望了望紧紧关闭的园门,稍显恐惧的看向陆珏:“太子殿下定是太劳累了,这三更半夜的哪里有人弹琴!”
“你没听到吗?就是从这园子里传出来的。”声音这么明显怎么可能没听见,可看众人表情也不似说谎,便示意他们落了轿子。
出了轿子直奔园门而去。
鲁寅忙拦住他的去路:“太子殿下进不得,自从先帝喜爱的梅妃去世之后,这梅园便传过不少闹鬼传闻。而且还因此吓死数人,已经被封了园!”
“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哪里来的鬼神!等我,一会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推开园门。
梅园的门因为长久没有开过,发出咯牙难听的声音,在这夜间听的是十分诡异。让深夜听闻见的人,不由汗毛耸立、截齿磨牙!
陆珏踏入梅园后,琴声嘎然而止,意识到这里的不对,转身要走,突起一阵阴森森的冷风,面前的门咣的一声关上了。
腰间挂着的玉制镂空香囊上的铃铛又响了一下,便由远处传来一个女子温婉似水的声音:“太子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坐坐再走!”
可在此时此景,这温柔似水的声音竟显阴森!
陆珏回头望去,目光穿过棵棵梅树,梅林深处的亭子里烛影婆娑,隐见一人影。
他呼了一口气,压压稍显的惧色,便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执手一礼:“打扰姑娘了。”抬头先大略看了一圈凉亭,在亭子中央有个石桌,石桌上摆有精巧的茶壶、杯子,与一
架古朴的古琴,在琴的边上有一香炉燃着熏香,这香味道淡淡的,闻起来有些怪怪的,而且漂浮着一缕青白色的烟。
在石桌前,站着一宫装素衣女子,让陆珏惊讶的是,距离如此之近,雾蒙蒙的看不清她的面容,却可清晰的感觉到她那炙炙目光,与温柔如水的笑容。
正在他诧异间,那女子先开口了:“夜深寒重,太子殿下还未回宫安寝,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 !!最快更新】
陆珏微微有些意外,凝视了她许久,忽觉无礼,忙拱手又是一礼:“本想静静听姑娘抚琴,没想却打扰了姑娘,还望见谅!”
女子摸着琴弦,幽幽一笑:“这琴本就是弹给有缘人听的,何时开始,何时结束,不全是造化!”
“姑娘言之有理。”说罢四周看了一下,确认只有女子一人,便开口询问:“夜已深沉,姑娘不安枕休息,怎么一个人独自在此抚琴,如果有不顺心之事,不防与在下一言,我会尽力帮忙!”
“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女子轻轻一笑,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到了两杯茶水,自己端了一杯,推到陆珏面前一杯:“请用茶。”
“谢谢。”陆珏客气的说了一声,没有端起那杯茶,十分警惕的问:“您是皇妃、贵嫔、还是……?”
女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凄凄一笑,转移了话题:“我想知道几件事,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可以知无不言!”
陆珏轻轻哼了一声,也没有接她的话题,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儿臣不知娘娘有何顾虑,不愿透露自己封号,主次有别,儿臣告退。”转身就向梅园门口走去。
他刚走几步,一阵阴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埃,刮得他睁不开眼睛,陆珏习惯性的抬手,衣袖挡住乱刮的尘埃,同时香囊上的铃铛又响了一下。
“太子殿下何必走的如此着急。”
那女子的声音突然在陆珏身边响起,使他心中不由一惊,放下挡在自己面前的袖子,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拦在了自己面前。
就算有风,也不至于,一点声音、动静也没听到。
陆珏本能的退后几步,掩去惊慌问道:“娘娘,既有事,儿臣询问,为何只字不提?儿臣要走却又为何要拦!”
那女子促笑一声,目光直直的盯着陆珏左眉上的红痣:“这颗是明辨是非之痣,却为何成了迷惑你心智的妖物。让你善恶不分,黑白不辨!成了别人的厉害工具,去害一个个真心为你的人!”
“是不是明辨是非,
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何须事事与他人言语。你是皇妃也罢,或者是受他人之命试探也罢!我与你无话可说、无辩可争,我问心无愧!”刚刚转过身要走。
又是狂风大作,卷起落叶,如一道挡路墙拦住陆珏的去路。
“你引我来此,到底想要做什么?”可当他转过身来,那女子却不见了身影,便有些慌乱的四下寻找。
“好一句问心无愧,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利用却不自知,一次两次情有可言,次次,你说自己是可怜、还是可笑!”
陆珏腰上的铃铛一阵乱响,那女子一闪,又到了他的跟前。
此时大风吹散了她脸上的模糊,吹起了她的头发,面容也看清楚了,面色清雅秀丽,却太过苍白,苍白中透着点点青色,显得有些慎人,还有几分熟悉。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的是好听,可在此时,陆珏心里还是不由毛毛的。他连连退后几步,与她拉开距离,略显苍白的一笑:“那么对于娘娘来说,此话该不该问?后宫无权干涉前朝,儿臣劝娘娘还是恪守本分的好。”
呼一阵阴风从耳边吹过,那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除去恩师,留下兄长,同样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名,为何偏偏有人生、有人死!”
可那女子明明站在自己跟前。
渐渐的陆珏的呼吸显得急促:“你与完颜烈是何关系?”
女子轻轻笑了一声:“不愧是大理寺当职三年,如此还可反客为主!”
陆珏笑了笑:“既然娘娘知道,那么也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宫中耳目众多,传了出去,对谁都不好!”
“已死之人还何须在乎。”
“已死之人?”
那女子温柔的目光落在陆珏的身上,可却让他感觉阵阵寒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那女子没有说什么,往他身边走了几步,抬手摸着陆珏的脸,轻轻柔柔的说:“幼哥儿,你不该杀了完颜烈!”
她抚摸自己脸的动作十分轻柔,又那么熟悉温暖,让陆珏没舍得退后。
只是微微皱起眉头问了一句:“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自我成年以后,这名字除了父母兄长再无人叫过!”
那女自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来:“我是赵婉玗!”
“谁?”听到这个名字,陆珏心中不由生起一团怒火。因为这就是他的生身之母,先皇后的闺名。
一把捉住那女子的手腕,目光渐渐变冷:“你与我不敬,我可以
谅解,可你偏偏自取其辱,以我生母之名开玩笑,如此,我再轻言放你,便是不孝,说!谁派你来的?”
陆珏的话音刚落,那女子竟突然不见了。
随即响起了悲切,且又震耳欲聋的笑声。
那笑声如同毒蛇一般,直直的往陆珏的耳中钻,又如同一双手,紧紧捏住了他那脆弱不已的心。
而他腰间挂着的香囊上的铃铛,也疯了似的狂响。伴着这响声,从地底伸出无数的手乱抓,在陆珏脚边来回游走,就似下一刻就会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拖进去。
而此时的陆珏别提多狼狈了,首尾不得兼顾,捂住耳朵,心脏就快要被捏碎,可要去顾及心脏,那声音又要把耳膜震碎。
这一切顾得,脚下又兼顾不得,深一脚浅一脚,还会时不时拌在伸出来的手上,摇摇欲坠几乎摔倒。
他步履艰难的走了数步,就被那些手抓住了脚踝,跌倒在地上,同时双手也被那些手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这恐怖的一幕幕,远远超过了他身体的负荷,就在他的心脏快因惊吓过度而停跳时。
有二个箭一样的人影闪了进来,一前一后,前者冲进凉亭,抓起桌上的茶壶,将那个香炉浇熄。后者扶起陆珏,将他身上的玉制镂空香囊扯下来,把挂在上面的铃铛捏了个粉碎!
这一切结束后,那刺耳的笑声,心头的捏碎感,还有那些从地上伸出来乱舞的手,全不见了踪影,梅园恢复了它原本破败的模样!
稍显恢复的陆珏在朱归的搀扶下站起身,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朱归十分担忧的上下打量着他:“你还说呢,走得好好的,偏说这里有人弹琴,鲁寅怎么拦也没拦住。而你进来后就跟着了魔一般,把跟着你进来的下人全都赶出去,还插上了门。鲁寅他们在外面叫破了嗓子,你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可能呀!难道刚刚的一切,真的就只是我的幻觉!”刚刚的一幕例例在目,陆珏回头看看黑洞洞的梅园,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全是幻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