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社死
大侠，饶命！
四个大字如烈阳般高悬苍穹。
堂皇大气的文字，每一个都透着撼动人心的壮阔，每一道笔锋都是那么凌厉。
可是……
当四个大字映入众多外门弟子眼帘的瞬间，天地为之静寂。
这一刻。
他们都短暂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所有人就那么呆呆得看着那四个文字，久久不语，宛如泥塑。
“这……”
“封皓辰在对妖兽求饶？”
“剑光照耀数里之地，就为了此刻？”
“这一剑这么恐怖吗？直接将我眼睛都给照坏了？”
……
众人完全接受不了眼前的场景。
不少人使劲得揉着双眼，觉得这一定是幻相，一定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可是……
当他们将眼睛都快揉肿了。
那四个文字，依旧高挂天空。
那犀利的笔锋，依旧是那么的堂皇大气。
而天空之上。
封皓辰望着眼前那熠熠生辉的四个文字，脑海轰鸣一片。
这……
什么情况？
怎么会有文字浮现？
剑光为何不是斩向妖兽，而是凝而不散，聚之成字？
他呆呆得看着手中依旧金光璀璨的玉碎。
这是他第一次拔出此剑。
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此剑的全貌。
只见偌大的剑面之上，赫然烙印着无数文字。
“小子，你继续狂啊！”
“想不到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揍我？可是你打不着，打不着！”
“略略略……”
……
封皓辰一脸黑线。
依稀间。
他仿佛透过剑面，看到了一位为老不尊的老者，正满脸得意地看着他，肆意狂笑！
“万师兄连‘玉碎’都给你了。”
“看来他对你的期待很高。”
“莫要辱没这柄剑，此剑可是上代宗门亲手为万师兄炼制。”
……
封皓辰脑海中回想起，进入传送阵前，紫璇长老对他说的话语。
此刻想来。
她那刻意保持的清冷面容，分明是在努力憋住笑容！
“万黎！”
“你这个老不死的！”
……
饶是以封皓辰的沉着冷静，此刻也难忍心中的滔天怒火。
此事一出，他还有何颜面在凌云宗生活下去？
这是污点！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自今日起。
他将成为凌云宗永恒的传说！
这场猎妖试炼，注定是要被载入凌云宗的史册！
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守护大阵出现了破损。
而是因为，这场试炼中有那么一个傻子，怀着必死的决心，斩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
‘灵衡纪·三万九千六百七十五年·凌云宗本记。
凌云宗弟子封皓辰，于猎妖试炼中鏖战四阶妖兽赤风神鹰。
拔出不世神器——玉碎。
斩出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一剑！
四字当空。
外宗弟子惊为天人，以狂笑示之。
此等趣事，当浮一大白！’封皓辰在脑海中，已经构想出了史册的记录。
不过在羞愤的同时。
他又感受到四周传来的强大气劲。
头鼎那足有十丈大小的赤风神鹰，目光凶呖，大张的鹰喙如深渊之口。
一时间。
封皓辰心中竟然不由得有些庆幸起来。
死了也好。
人间不值得我来这一趟！
嘴角微裂，封皓辰露出一抹苦笑。
就在封皓辰等待着死亡来临的时候，云端之上突然传出捧腹大笑之声。
定睛望去。
却见。
赤风神鹰头鼎，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凌空而立。
干瘦的脸庞上笑容如鲜花绽放。
开怀笑声，传遍整个天宇。
外门弟子无一人不被那笑声感染。
“我的好徒儿。”
“对于师尊这份大礼。”
“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万黎对着封皓辰轻挑眉宇，满是得意道。
“老匹夫！”
“我宰了你！”
……
封皓辰当即怒火冲霄，挥动手中的玉碎，斩向万黎。
不过那微薄剑气，才掠出数尺距离，便被飓风给绞得粉碎。
“年轻人，火气就是足。”
“很有精神嘛！”
……
万黎长老笑了笑，赞扬道。
对于此，封皓辰想要破口大骂，可是……
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惨笑一声，接受了命运，低喃道:“你再不出手，就准备独守古剑峰吧。”
“你求我啊！”
“你求我出手，我就救你。”
……
万黎双手后负，很认真得回答道。
“老匹夫，你不要得寸进尺！”封皓辰勃然大怒，咆哮道。
“独守古剑峰什么的，大不了我再收一个徒弟嘛。”
“可是好徒儿，你的命可只有一条。”
“再不开口，可就没有机会了。”
……
万黎长老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淡淡开口。
封皓辰脸色僵应下来。
死了吧！
反正活着也是一个笑话。
如此窝囊得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求你！”
“老匹夫，我求你出手！”
……
这话语封皓辰不知道是怎么喊出来的。
反正在话语出口的瞬间。
他对于以前不懂的一句话，有了不一样的见解。
“有的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
“这大概说得就是我吧！”
……
封皓辰心中如此想到。
万念俱灰之际。
他看到天空之上的万黎出手了。
轻轻一拂衣袖，便有万道剑气如天河般倾泻而出！
浩瀚剑气，如滚滚银河般璀璨耀目。
一瞬间。
那不可一世的四阶妖兽便在万道剑气下，化作了齑粉，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
云层在这一拂袖下，被轰然荡开。
天地瞬间清明。
有点点星辉自上空洒落而下，配上那如血的残阳，当真美不胜收。
不过还来不及欣赏这波澜壮阔的一幕。
封皓辰便失去上升力，直直得坠下天空，这让他大惊失色。
好在。
才跌下去数十丈，他的后颈便传来一股力量，止住了他下落的趋势。
万黎凌空而立，单手提着他，就好像提着一个鸡仔一般。
“还要继续试炼吗？”
万黎面带笑容，摆出一副很慈祥的模样。
封皓辰嗤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我要回古剑峰——闭死关！”
继续试炼？
如此情况下，他还有何颜面继续试炼？
他现在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永远不要被外门弟子找到！
万黎先是一愣，不过旋即便是大笑起来。
“当年我也是这么做的！”
“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老夫没有看错你！”
……
封皓辰一脸黑线。
为何。
他在万黎长老话语中，听出了骄傲？
这种事情，你的脸皮是有多厚，才能感觉到骄傲？
看着封皓辰那愤恨的神色。
万黎假意咳嗽一声，而后面色极为严肃，凝声开口道:“你可领悟了，为师将‘玉碎’给你的意义所在？”
封皓辰冷笑几声，没好气道:“因为你心理变态！”
万黎摇了摇头，眼中露出几分追忆之色，淡淡开口问道:“你知道，为何这把剑会被命名为‘玉碎’吗？”
“你别忽悠我！”
“这仇，我记一辈子！”
……
封皓辰立马截断了万黎的说教，满是恨意道。
万黎当即愣住了。
很是惊异得看着封皓辰，久久不能言语。
最后。
他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封皓辰手中的那块门板上，意味深长道:“如果有那么一日，你遇到了无法踏过的难关，便将它取出来看看。”
听得此话。
封皓辰眉宇微皱，目光不自觉得落在了手中的门板之上。
这柄剑的造型极度夸张。
剑面之上更是烙印了诸多讥讽戏虐的话语。
但是这一刻。
他似乎在这柄巨剑上，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对后辈的无限期待。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它承载着老一辈的谆谆教诲，印刻着老一辈的人生至理！
“那师尊在此剑上领悟了什么？”封皓辰低喃道。
万黎轻笑一声，有些放荡不羁道:“此剑真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长老们赶到了。我们走吧，回古剑峰。”
……
万黎轻拂衣袖，提着封皓辰化作流光消失在了试炼场。
“这老匹，跑得真它娘的快！”
“万师兄可能也想起了那日夕阳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不跑等我们嘲笑他吗？哈哈……”
……
诸位长老每一个都是面带笑容，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
“万师兄这不是自己揭开伤疤，再让我们撒盐吗？”
“太诡异了！”
……
有一位长老即便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万黎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觉得自己在百宗大战上尴尬了一次。
自己徒弟也得尴尬一次？
这……
完全没有道理啊！
提起此话。
本来大笑的四位长老，突然间沉默了。
“先将法阵修补好吧。”
“猎妖试炼还未结束。”
……
紫璇长老望着裂开巨大窟窿的守护法阵，淡淡说道。
“该是如此。”荀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穆易沉吟一会儿，目光落在了试炼场中，开口道:“我去看一下试炼场的外门弟子如何了。”
“虎形山塌了，应该是那里的阵基出了问题。”
“我去看看。”
……
明溪长老一拂衣袖，身影掠向了虎形山。
“这些家伙，怎么回事？”
“先前还笑得人仰马翻的。”
……
看着相继离开的四位张来，那名开口询问得长老很是不解道。
衍仲长老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显然，他们对于万黎为何如此做，都默契地选择了回避。”
“或许……这才是他们几十年间都不愿提起‘碎玉’的真正原因。”
……
随后。
他的目光看向了古剑锋的方向，眼中带着疑惑道:“那位的身上，当年定然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