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但是我要他
赵忱莫名觉得他这样看着萧淇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道,“现下倒还需要时间准备,明日必定宴请百官欢迎槃若王子。”
他终于收回了落在萧淇身上的眼睛,勾了勾唇,“那便谢过陛下了。”说完又是道,“不知陛下,我和我的随从是否可以选择一处自己喜欢的宫殿来住?”
赵忱一愣,“当然,空着的寝殿皆是可以入住。”
“萧淇,你住在哪个寝殿。”槃若扬着唇角,“我要和你住在一个寝殿。”
“栖阳殿。”萧淇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
“那我便——”槃若被身后之人扯了扯衣袖,是方才的金发男,他悄声说了几句南渠的话,听完槃若满脸的震惊,惊呼出声,“你已经和皇帝住在一起了?!”
赵忱抽了抽嘴角,萧淇心底落下了笑,面上却还是冷淡一片,“微臣是陛下的亲卫,自然会在陛下的寝殿相守。并非王子所言那般。”
“那还请陛下为我们寻一处宫殿,我等也对这皇宫并不熟悉。”槃若像是松了口,又朝赵忱笑道。
“既如此,槃若王子便住在宣明宫罢。”赵忱皮笑肉不笑。这槃若,他素有断袖之癖的事辉阳都已几乎人尽皆知,如今看来,此言并不假,他瞧着萧淇的眼神,倒真像盯上猎物的红毛狮子。
赵忱心里膈应得很,也是故意安排了这一住所,栖阳殿在北,宣明宫在南,已经是距离栖阳殿最远的寝宫,以至于过往的嫔妃几乎无人愿意住在此处。但婢女也从未忽略了打扫,虽是长久的无人居住,但那里倒也还算得是干净素雅。
“那便多谢陛下了。我甚是期待明日的宴会呢。”槃若虽是对赵忱说话,目光却没离了萧淇。赵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来人,送王子去寝宫。”
槃若并未说话,跟随着婢女径直离去。赵忱瞧着他们出了大殿,才有些没好气地对萧淇说,“朕怎得感觉槃若瞧你的眼神这般奇怪。”
“陛下多虑了。”萧淇道。
“绝对是图谋不轨。”
萧淇挑眉笑道:“陛下在担心?”
“担心什么?”赵忱斜着眼睛无语地看了看萧淇,“你难道还能跟他去南渠?”
萧淇做出一副认真考虑的模样,赵忱看见了,愤愤道,“得,辉阳留不住萧大人了,朕这会子便去找了槃若,把萧大人送去南渠。”说罢一甩袖子便朝殿外走去。
萧淇眼里噙着笑,赶忙跟了上去,柔声道,“陛下,微臣——”
“朕可不是你的陛下。”赵忱头也不回,加快了步子继续向外走。萧淇也迈大了步子,“陛下…”赵忱闻言步子更快,却永远也快不过萧淇,萧淇始终保持着紧跟在他身后。
“你是朕的尾巴吗?!”赵忱瞪着眼睛回头,萧淇脚步一顿,又微微扬了扬嘴角,有些懒懒的道,“是啊。”赵忱懒得和他争辩,也不想与他交话,只赌气似的一个劲往外走,萧淇像个无赖一般跟在他的身后。
第二日,宴会的筹备紧锣密鼓地进行,一众官员都受邀来参加。皇宫里已是许久都没有如此热闹过了。荣歆殿内小桌后,坐满了各官员以及家眷。大殿最上位坐着赵忱,身后即是萧淇。殿下右侧首位坐着槃若,下方是他带来的人,左侧首位坐着关肆。
“今日是宫宴,也算得家宴,各位不必拘谨。槃若王子远道而来,朕先饮为敬。”赵忱朝槃若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好。陛下果然豪爽。按你们辉阳的规矩,我也该回礼才是。”他也端起了酒杯,将杯中的清酒尽数饮下,“真是好酒,竟有一股桃花香。如今已是深秋,怎得还会寻到桃花。”
“这便是南渠落俗了,这桃花酒啊,可是婢女们春日里取刚开的桃花花苞,经过长时间的酿造发酵,才得到这么些酒来。秋日里饮上一盅,这才是惬意。”殿下位某位王姓大人说道。
槃若眉毛拧了拧,却没说什么,“受教了。”他转而瞧了瞧萧淇,“萧淇,你会酿么?”
“回王子,微臣并不会。”
“是吗,真是可惜了。”槃若又是饮了一杯,“还以为能尝尝你亲手所酿呢。”
“王子可要当心,这酒喝着清甜,后劲可是不小。”赵忱说。
“没事的,陛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喝的过我吧。”槃若笑了笑。赵忱又捏起倒满了的酒杯,“请。”两人皆是又饮尽了一杯。
酒过三巡,殿内氛围逐渐热烈起来。已是有几人站起了身去别桌敬酒搭话,方才那位说话的王大人许是喝醉了,摇摇晃晃地站定在槃若桌前,“微臣敬王子一杯。”
槃若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杯中的酒只剩了一半,刚要饮下,对面的男人却发出一声不满,“南渠小国,当真是无礼,怎得都不斟满?蛮夷之地果然无法与辉阳相提并论。”
“这位大人!”槃若身边的金发男站起了身,其余三人也是齐齐起身,满脸怒色。槃若抬了抬手,露出两颗小虎牙,“没关系。”他拨弄了一下耳朵上垂下的巨大金色饰品,同昨日的那个又有所不同,“我确实不懂辉阳的风俗。”
王大人酒气上头,脸色微红,不屑道,“连说话都是这般无礼。”
槃若掩唇笑了笑,“我们可没什么天子脚下皆为臣民。辉阳自称礼仪之邦,照大人的模样看来,这话却是有假?”
“信口雌黄。”王大人啐了一口,“南渠土地就那么大,最为骄傲的也就是毒,如此阴狠歹毒,倒也还真亏得你们的人能将此摆到台面上。”
槃若抿唇,眼里冒着丝丝寒光,站起了身,转了转手腕上套着的金属护腕,又顺着摸上了手指上套着的环戒。槃若坐着时并没有那么大压迫力,如今站起了身堪堪比王大人高出了一头有余,王大人心底莫名有些发怵,他退了半步,“怎得,这是辉阳!你想如何?”
“噗哈哈哈,我就是想表示礼仪,这位大人莫要害怕啊。”槃若笑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可爱,他此时又是透着真诚的目光,王大人瞬间就觉得他的外表上的压迫都是虚的,也停下了后撤的步子,“这才对。”
槃若抬手,王大人躲了一下,而槃若并未放下手,而是呲了呲牙,还是拍上了王大人的肩头,“大人这里有些脏啊,这可不符合礼仪。”他的力度不大却也不小,王大人有些腿软,耐着面子也未动。
他猛地喝下了一杯桃花酒,才冷哼一声转身要离开。然而刚走出去没有三步,便只觉脸上疼痒难耐,抬手去抓才感受到自己的面颊整个肿了起来。王大人心底大骇,立马将手掌覆上面颊不断地摸索,直到视线模糊。他的脚步也变得虚浮,四肢也开始肿大,如今已是迈出一步已是困难。
“王大人!”离得稍近些的首先发现了他的模样,便惊呼出声。大殿原本的喧嚣瞬间止住了,大家都瞧着他的方向,地上之人已是无法辨认出人形,已是肿成了一个球形,皮肤被强硬地撑开而带上了密密麻麻暗红的条纹。
殿内的女眷见着这场景有几个已是不顾形象地尖叫出声,赵忱原本也有些昏沉,正靠在龙椅上休息,因而并未注意到槃若那边发生了什么,如今被殿内的人一吵,皱着眉头睁开双眼,便看见地上一团不知何物,“这…这是什么?”
“陛下别看了。”萧淇上前了几步,用身子遮住了赵忱的视线。赵忱倒是也没固执地再去看,这东西确实有些恶心。
赵忱歪了歪头,看向槃若。他此时站着身子背靠在桌子旁的柱上,手中还捏着方才那杯酒,一口一口细细品着,冷眼看着这一切,与殿内的惊慌产生鲜明的对比。许是察觉到赵忱的目光,他转了转头,满头的红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甩了一个弧度,他瞧了瞧赵忱,又看了看站在赵忱身前的萧淇,挑了挑眉。
“槃若王子可要为此做个解释?”赵忱冷眼看着他。
槃若俯身拿起了酒壶,为自己斟满了杯酒,“送给辉阳的回礼。”他举了举杯,“南渠的待人之道。”
“王子莫要玩笑,这场宴会上,若是死人可就难看了。”赵忱说。
“就是,你们南渠的人简直欺人太甚,我们待你们以礼,你们怎得拿毒来害人呢!”殿下一人说道。
“陛下,你可要为臣妇做主啊!”王大人的家眷也扑上前哀嚎。
“明明是他这人挑衅在先,我们王子要了他的命又能如何?”金发男冷笑道。
“若当真是他酒后失言,也自有辉阳的办法等着他,南渠还是莫要代劳了。”赵忱说,“还请槃若王子施以解药,日后朕自会对他做惩罚。”
“谁知道你们辉阳人是不是串通一气!”金发男愤愤道。槃若的眉眼本就是狐狸一般的上挑,如今微眯着双眼,更是有些狡猾的味道,“希望陛下说到做到。”金发男见此也无奈,走了几步上前到王大人身边,从怀里掏出个小瓶,放在他的鼻下,数秒后站起了身回到了槃若身旁。
赵忱瞧了瞧殿下之人,身形依旧是如气球一般鼓胀,刚要询问,槃若便道,“解药也得时间发挥作用。”赵忱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这人躺在殿中也实在影响风景,便命人将其送至后殿先照料着。
挪走了王大人,众人才从刚刚的视觉冲击里回过神来,讪讪地坐了回去,但又总觉得面前还躺着那个不成人形的人。萧淇见王大人看不见踪影了,才又默默站回了赵忱身后。
“方才见识了南渠的毒,果然是不同凡响啊。”赵忱说。
槃若道,“陛下妙赞了。”金发男又是扯了扯槃若的袖子,槃若听得一脸的认真,才又毫不尴尬的转头道,“陛下谬赞了。”
殿下的官员有些暗暗的笑着,因着害怕南渠的毒,也不敢表现出来,憋得很痛苦。赵忱心底有事,无心去想这些,他又是道,“那不知王子可能帮朕解毒?”
“陛下可是想解王爷所下的毒。”槃若淡声道。
“是。”赵忱说,“如今王子要合作的人,是朕,从前所做之事,是否也该了结一下呢?”
“那是自然。”槃若笑了笑,“不过……”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我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
槃若抬了抬手,笑的张狂,直直地指着萧淇,“解毒可以,但是,我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