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南渠王子
“从赵凌那搜出的药还能用多久?”陈井宁走后,赵忱道。
“如今他毒发的速度越来越快,想来最多还能用十天。”萧淇说。
“去一趟南渠,来回也需半月有余,也不知他能不能挺过这劫。”
“一切皆是命,陛下做的也已经够多了。”
赵忱略略点了点头,“萧淇,你暗中派人去都城内查,南渠的毒是否在都城内出现。朕总觉得,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是。”
两日后,萧淇面色略有沉重,“陛下,果不其然,都城内出现了个奇怪的摊子。近来民间命案也增加了不少,皆是中毒而死。”
“哦?”赵忱眸色暗了几分,“可有将那摊主抓来?”
“是,他如今就在殿外,陛下可要现在传召?”
“带他进来。”
萧淇朝殿外喊了一声,便有俩人押着一人进了殿内,“陛下,便是此人在城内公然售卖毒药。”
赵忱皱眉,他以为会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却没想到带进来的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孩,瞧着年纪尚小,容貌还显着稚嫩。赵忱的声音不由得放轻了些,“你是何人,为何要将南渠的毒在辉阳售卖?”
那少年瞥了赵忱一眼,却并不畏惧,显得有些狡猾,咬了咬唇不吭声。
赵忱细细看了他的样子,黑发黑瞳,显然是辉阳人没错,若是南渠的人,必然是会有一双浅瞳才是。“你若是不说话,那便叫朕为难了。”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年,他还是沉默不语。赵忱扬了扬头,“带他下去,问出些东西再来见朕。”
谁知少年突然暴怒,身后两门士兵瞧着他如此瘦弱,也没有过多的压制。少年一下子站起身向着赵忱的方向猛扑而来。赵忱淡淡地看着他,丝毫未动,萧淇瞬间窜至两人之间,抬腿踢在了男孩的腹部。
那少年受到暴击,吃痛地向后倒去,弓着身子在地上久不能动,愤恨地看着萧淇。赵忱抬眉打趣道,“萧淇,你怎得这般没风度。”
萧淇收了动作回到了赵忱身后,“此人必是南渠的细作,微臣对他自然不必客气。”
“瞧瞧,你伤不得朕。倒不如交代了一切,你已是到了这皇宫内,难不成还想着有人来救你?”赵忱嗤笑道,“想来你这药,是南渠的人所赠,他们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这与你有何关系!”少年蹙眉吼道,许是用的力气大了些,他眉头皱的更紧捂紧了自己的小腹。
“你的毒害了朕的子民,你说这事儿和朕有何关系?”赵忱说。
“那是他们该死。”少年的声音软嫩却又凉薄。
“该不该死不是你能替他们做决定的。”赵忱说,“一句他该死,便能将人的性命轻易夺了去?”
“呵。”少年不屑地哼道,“他们的仇家愿意花大价钱买这药,不也是已经忍到极限了吗?难道只许他们四处沾仇,就不许旁人来寻仇?”
赵忱抿唇,无言以对,“且不说这些,你这毒,从何而来?”
“自己制的。”少年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你是南渠人?”赵忱问道。
“陛下也并不聪明啊,我这般模样,怎可能是南渠人。”
“那你怎可能会制南渠的药。”赵忱笑了笑,“不说也无妨。城西桥洞下,藏着的三三两两的乞丐,是不是还在等着你回去呢?近来便要开始降温,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活过这些日子。”
少年愤恨地咬着牙,小兽一般盯着赵忱,“你在威胁我。”
“不不,怎么是威胁呢。”赵忱敲了敲桌角,“这叫合作。你告诉朕他们在哪,朕保你的那群朋友无虞。”他勾勾唇角,“怎么样,这场交易,可还划算?”
“就算这般,我也必不会告诉你!”少年倔强地别过了头,“我才不会和你们这样的人合作去害了好人。”
“好人?”赵忱觉得有些好笑,“朕可不是在同你商量。”他站起了身,抽出萧淇随身的佩剑,举起来端详了几分钟,剑身在阳光下闪着光,煞是好看。赵忱啧啧叹道,“瞧着这剑了么,你的朋友脖子上尽数按着这么一把。”他瞥了萧淇一眼道,“萧淇,你说这剑,什么时候最好看?”
“那必是沾了血的时候。”萧淇顺着他道。
“哈哈哈,朕也这般认为。那便,让他瞧瞧这空前美景吧?”赵忱依旧举着剑细细瞧着,仿佛根本没在与地上的少年对话。少年满脸惊惧与愤怒,“不行!不许伤害他们!”
“哦?你拿什么来和朕谈判?”赵忱冷冷的看着他。
“我、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男孩眼中依旧烧着怒火,但因着同伴的性命,却又不得不低头。赵忱心底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根本经不得吓。
“是么,那你便说说。”赵忱将剑交到萧淇手里,转身坐了回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少年似乎经历了极大的挣扎,“给我毒的他们是好人,他们就是见我被欺负,才给我这些东西用来防身的。你不能伤害他们,他们真的是好人。”
“朕不能保证。”赵忱说。
男孩止住了话语,“那我决计不会告诉你了。”赵忱笑出了声,“你似乎是忘记了,你并没有不说的权利。”像是在配合赵忱的话一般,萧淇的剑又出鞘了几分。少年缩了缩脖子,怒道,“陛下怎会是你这般卑鄙之人!用百姓的命去威胁人,什么狗屁皇上,呸!”
赵忱扬眉道,“朕就是这般卑鄙,以几人之命换得一城之命,这场交易太值了。”少年见赵忱毫不生气,也停止了唾骂,垂着脑袋,道,“他们在城西的安悦来客栈。”
“这才乖。”赵忱笑了笑,转头冷厉的看了看萧淇。萧淇微点了头,便带着少年向大殿外走去。
“你!你说好会放了他们,你可不能食言!”少年虽是被拉着往外走,却努力扭着头瞧着赵忱,“你若是敢伤害他们,我必不会放过你!!”
赵忱一愣,随即又笑了笑,“你能怎得不放过朕?”少年面上一红,“你!!”他的叫声逐渐消失。赵忱恢复了冷漠的神情,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这般看来,都城内早已是有南渠的人偷偷潜入了。
这边萧淇带人出了宫便立马包围了安悦来客栈,附近众人瞧着这架势也是惊慌的四处逃窜。萧淇大步迈进安悦来,并没有人迎上前,他抬了抬眼,客栈中心站了五人,皆是披着宽大的罩衫,遮住了整颗脑袋,面貌也根本瞧不清。而客栈原先的人一脸怵色缩在墙角。
“你们是何人。”萧淇抽出佩剑做攻击状。
“大人别紧张,我等并没有交战之意。”五人之中一位走上了前,摘掉了帽子,露出了金发,他用带着些奇怪口音的辉阳语继续道,“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了,这位大人,请吧。”
萧淇皱着眉打量着他们,“若是诸位想进宫,便在此地将武器尽数缴了,否则萧淇也只能用强的了。”
“这……”他不自觉地伸手覆上了腰间的佩剑,暗暗瞥了眼身后,见身后一人微点了头,才又道,“那是自然。”
收了几人的武器,萧淇便带着几人回宫。
“陛下,南渠人果然在此。”萧淇进入大殿,拱了拱手。他身后跟着五人,皆是裹的严严实实。
赵忱垂眸瞧着这几人,“你们私自进入辉阳,可是有意引起两国交战?”
依旧是方才同萧淇讲话的那人摘了帽子上前,“你便是辉阳的皇帝?我等并无此意。”
“朕如何能相信你们?”赵忱眯了眯眸子,“朕若是以细子的身份处决了你们,南渠那里又能有什么理由出兵?”
“若是我们不回去,南渠必定倾尽全力与辉阳开战,陛下也不会愿意吧。”那人带着和善笑笑,“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陛下怎可这般?”
“朕如何知道你们是来求和还是挑衅。”
“这样的诚意够吗。”那人身后一人向前迈了两步,那人便立刻低垂了头退至他身后。他摘下了藏着身份的帽子,露出满头暗红色的卷发,他的瞳孔也是红棕色,显得张扬又独特。那人咧了咧嘴,露出了两颗带着些可爱的虎牙,“这下陛下可能相信?”
“哦?”赵忱瞧了瞧他。红发红眸,南渠上下唯有一人有这般张扬的特征,“槃若王子怎得亲自来此。”
槃若理了理有些微乱的卷发,将额前的碎发压在了耳后,露出了颇为夸张的金色耳坠,“陛下何必明…明知……呃”他微微偏了偏头,身后之人快速在他耳边低语,他才又舔了舔虎牙,明媚的笑道,“对,明知故问。”
“王子何必呆在宫外,外头哪比得上皇宫舒服。早知王子来此,朕便该好好招待一番的。”
“现在招待也不迟。总算是见到陛下…”他顿了顿,转而直白地看着萧淇,调情一般地用虎牙磨了磨下唇,又伸出舌尖舔了舔,才又道,“…和萧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