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成王败寇,不得不除
殿外的厮杀声已经逼近,赵忱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他后退了半步,伸手攥紧案台一角,强撑着自己不倒下,“要结束了,太平。”赵忱有些狰狞的笑了几声,让江太平不由得有些害怕,他微微伸出了手想要拍拍赵忱的胳膊,却落得手下一空,“陛下…”
“朕只问一句。你同他说了多少?”赵忱说。
“奴才只…透露了章副将,这全是奴才一人之错,还请陛下…”他俯首于地,紧咬着后牙,“还请陛下千万莫要原谅奴才。”
“奴才。”赵忱自嘲一样的笑笑,“好一个奴才。”他睁开双目,看着这个曾以为无比熟悉的身影,“抬起头来,别这样跪着。”
“陛下是君,奴才…”
“你也知朕是君!”赵忱有些不受控的朝他吼出了声。
“三哥好大的火气啊。”这道声音一出,赵忱与江太平皆是一愣。
赵忱转而看着来人,赵凌散着一身傲气,像是已经笃定自己赢定了一般。而赵忱亦是展了展肩,两人的会面,倒像极了赵凌是受召前来。
“青凌王怎会出现在这。朕瞧着外头的争端可还没结束啊。”赵忱轻笑道。
赵凌冷哼,“是早该结束了,不过是在清理三哥那些个残兵罢了。”
赵忱:“是否残兵,朕想着四弟已该有体会吧。”
“哈哈哈。”赵凌擦了擦眼角,语气染上了些轻狂,“三哥不会还以为章仁还能负隅顽抗吧?”
“你是否太小瞧朕了呢?”赵忱说。
“到底是弟弟小瞧了哥哥,还是哥哥的本事本来就不够大呢。”赵凌转而看着江太平,嘲讽道,“三哥指望着谁来救你?这个背主的小太监?”
赵忱冷眼看着他,赵凌心知自己戳中了赵忱的痛处,更加肆无忌惮地出言讥讽,“要我说啊,三哥身边的人啊,也不过如此。一开始抗拒的人,经历了削骨一般的痛,再硬的骨头也能折了,更何况一个阉人。”
赵凌掩唇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柔,他翻来覆去的瞧了瞧自己纤细的手,才淡淡道,“要我说啊,阉人就是阉人,你瞧,最后他还不是连杀你都不敢。”赵凌从怀中掏出了个精致的瓷瓶,用两指捏着晃了晃,“喂,小太监,本王给你个机会,杀了赵忱,否则解药,你休想得到。”
他的手一松,瓷瓶叮铃咣啷的摔在地上,在大殿冰凉的地砖上转着圈。赵凌抬脚踩住了瓷瓶,大殿瞬间又恢复了安静。他挑挑眉,“怎么?还是不敢。”
说完他又是笑了笑,偏了偏头看着赵忱,赵忱此刻紧盯着殿外,赵凌道,“三哥在等的人不会来了。”
赵忱瞬间猩红着双眼紧盯着他,“你将他如何了!”
“噗…”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赵凌的胸腔有些兴奋地起伏着,“本王什么也没做,他如今啊,好着呢。”
还不等赵忱想这话的含义,赵凌又说,“小太监,你杀,还是不杀?”
江太平此刻也许正是微微毒发,他满头的虚汗,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不…”
“若是你以前有这毅力,如今怎会走到这一步。”赵凌抬了抬脚,轻轻一踢,那瓶子便顺着向殿外的方向滚去,“可笑啊,可笑。”
赵凌抬了抬手,聂允看到也会意的取了弓,递在了赵凌手中。赵凌抚摸着弓身,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温柔,“这弓啊,是父皇亲手给本王做的,你那把是什么,不过是工匠用金子砸出来的。你怎比得上我?!”他拉了拉弓弦,“你瞧,父皇的手艺,可真好。”
他抽了支箭搭在了弓上,微微眯了眯眼,声音发冷,“他作死不愿杀你,那我来杀。用这弓结束这场闹剧,也算是圆满。”弓弦拉满,箭在弦上,赵凌冷声道,“成王败寇,不得不除。三哥,你说对吧。”
那只弓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赵忱飞来,赵忱本就不擅习武,哪里能躲得开这一击。他皱着眉头等待着疼痛袭来,却根本没等到。赵忱睁了睁眼,入目便是带着些笑的江太平的脸。
目光向下挪动,江太平的肩头处源源不断地渗出了血,赵忱一下子便慌了神,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江太平看着他,扯了个笑出来,声音细若蚊蝇,“是奴才对不起您,活下去…一定…”
最后一个字落地,江太平也躺在了赵忱身前。
赵凌眉毛一竖,又不紧不慢的搭了弓,“这会子演什么主仆情深。”
弓弦已经拉满,这一支箭将将要射出,赵凌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握住,生生止住了呼之欲出的箭。赵凌有些愤愤地还想挣扎,却远远不敌此人的力量,只能有些气恼的松了手,不满地盯着来人,“萧淇,你想做什么?!”
“已经够了。”萧淇死死盯着赵凌。
“够了?”赵凌嗤笑一声,“不够!远远不够!”
“萧淇,外头是不是已经平乱了。”赵忱终于等来了萧淇,萧淇总是这样,千钧一发之际,总是能轻易的力挽狂澜。
赵凌瞧了瞧他,又转而瞧了瞧萧淇,没忍住的笑出了声,“萧淇,你还瞒着他呢。”赵凌不顾萧淇的阻止,向前走了几步,盯着赵忱,缓缓道,“好,好,本王来做这个恶人。赵忱,没人能救你了。萧淇找到自己的亲人了,赵忱,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吧?”
萧淇没有反驳,显然赵凌没有说谎。赵忱不信,他的眼角带着些嫣红,他有些执拗地看着萧淇,“朕不听他胡说,你说。”
然而这事,萧淇此刻又能从何说起,宫内此刻已尽数变成了赵凌的人,章仁留在城内的兵已全灭了,城外的人也迟迟没有消息,萧淇不敢妄动,赵忱此刻的生死,全全握在他的手里。
“你不敢说,因为你怕朕看出来你在撒谎,是不是。”
“臣…”萧淇垂了垂眸,他知道赵凌此刻要看的,只是他的态度,“王爷所言皆是实情,陛下莫要揣度了。”
赵忱沉默着瞧了瞧他,哑着嗓子道,“朕不信…”他连连后退了几步,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他垂着眼看了看地上气息微弱的江太平,又抬头看了看萧淇,赵忱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钻心的疼,他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气,却根本没有人上前安慰。
“萧淇,为什么你们都背叛了朕。”赵忱的眼圈都泛着红色,可他的眼眶里却没有泪,连一丝的湿润都没有,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朕曾经感叹二哥悲惨,却不想叹他也是叹己,二哥有一昭录递刀,而朕身边有你们抢着立功拉朕下台。这样来看,朕哪有什么立场去可怜二哥。”
赵忱扶了扶自己的玉冠,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君王,他冷声道,“记好了,是朕!抛弃了你们。”
“聂允,把我们的陛下,关入地牢。昭告出去,本王念在昔日情分,不愿看见手足相残的场面。”赵凌看着赵忱的样子,只觉得心底烦躁。
“赵凌,朕还没有输。”赵忱经过他身边时,恢复了神色淡淡。
赵凌只当他是不愿认输,耸了耸肩,“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