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奴才对不起您
萧淇自从封将后，便在宫外有了将军府，他离开茶馆后，没有进宫，他不知道赵凌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也不该牵扯进来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他明白，只要他进宫，这消息将会立刻传到赵凌那边，若是如此，这些人便会瞬间殒命。
但他怎能背叛赵忱！
他抬手遮了遮眼，良久，心底终于有了决断。
第二日萧淇便直接去了丞相府，“烦请通传，萧淇求见。”
门口的小厮一听，便直接将萧淇引进会客厅，“萧大人，我家老爷已经等您良久了。”
果然，秦玄凛见萧淇来了，毫不意外，“将军果然也是聪明人。”
“王爷呢？”萧淇说。
秦玄凛盯了他几秒，才向身边的婢女吩咐道，“去请王爷来。”
等了片刻，赵凌便出现了，“将军做决定的速度，比本王想的要快啊。看来赵忱身边的人，真是不大衷心啊。”他勾了勾唇，有些惋惜似的摇摇头，“亏得本王的三哥对你们个个像亲兄弟似的，将军竟不觉得丝毫的对不起他？”
萧淇咬了咬牙，“王爷知道萧淇为什么会这样，何苦又装什么好人呢。”
“哦，是本王忘了。”他又是一阵轻笑，让萧淇没来由地作呕，“萧将军若是想给自己的不忠找借口，尽管赖在本王头上。”
“王爷是想，篡位？”萧淇不想与他虚与委蛇，便直切主题。
赵凌显然没料到他这般直接，明显的一愣，才又道，“什么叫篡位，这词，本王不喜。”他想了想，“不如说，是本王的好三哥要把这东西还给本王了呢。”
“有什么区别。”萧淇耸了耸肩，显然他的模样激怒了赵凌，赵凌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激动，“本王不是抢的他的东西，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萧淇，别这样和本王说话，就算你投入本王麾下，也不代表着那一家人的命便安全了。”
“是末将失言了。”萧淇说，片刻后他又道，“不知王爷想要何时动手。”
赵凌听见这话便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沉沉笑道，“萧淇，本王不蠢。”
“末将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早做准备罢了。”他沉了沉声，又补充道，“既然末将已入王爷麾下，理应知道这些吧。”
“别人可以，你，不行。”赵凌说，“等着吧，若是有事，本王自会通知你。不该问的别问。”
“……是。”萧淇说。
三日后，萧淇收到了赵凌的信，信上写着些名字，赵凌的意思是要萧淇在明日除掉这些人。
看来明日，便是真正该动手的日子了。
萧淇正了正神色，刚要出府，便被聂允拦下了，“将军这是要去哪里？”萧淇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道，“出去走走，王爷连这些都管？”
“属下劝将军还是莫要出去的好。”他依旧拦着萧淇身前，“大事未成，王爷吩咐过了，萧将军您今日，哪都不能去。”
“院子里都不行？”
“将军恕罪。不行。”
萧淇也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屋内。聂允依旧在屋外守着，丝毫不给萧淇通风报信的机会。
——
“太平！你说萧淇为何最近都不进宫了，他连骑兵营都不去了。”赵忱趴在桌上，一整天的忙碌让他有些累了，只能稍微歇一歇缓缓神。
“他如今身份可不一样了，自然不能像从前一般。”江太平说。
“朕是不是不该把他送走啊，还是从前热闹啊。”看着赵忱满脸的怀念，江太平面色却有些发白，他端了茶水给赵忱，看着赵忱端着瓷杯，才道，“陛下这会子可不该忧心这些，若是明日青凌王便来了，陛下可有对付的法子？”
“你呀！一刻也不愿意叫朕闲着。”赵忱有些无奈的撑了撑肩，“章仁的人已经有部分在城内了，城外那些也盯得妥当着。”说完他看了看江太平有些松了口气的脸，才狡黠地笑了笑，“小太平，你是不是在害怕啊？”
江太平有些无措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赵忱自以为是他实在担心的紧，便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有朕在，还有萧淇在，我们太平呀一定会太平的！”
江太平一愣，低垂着眉眼，没有去看赵忱的双眼，“陛下起的这名字，不会就是这般直白的理由吧。”
“是啊。”赵忱倒是毫不遮掩，“第一次见你那会，你过得多不太平呀，自从领了这个名字，是不是太平多了？”
“…是啊。”江太平笑了笑，赵忱见他这样，也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慌，朕不会让你们有事。”
第二日，外头的天气有些阴沉，赵忱不喜欢阴天，倒不是因为阴天发生过什么，就只是单纯的喜欢阳光。赵忱自己的评价是，他本来就是个很乐观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阳光。
“太平，去关了窗罢，外头这云啊，看着就叫朕更累了。”赵忱揉了揉眉心，说完却见江太平还愣着，又是叫了两声，“太平？”
他才恍然清醒的模样，“陛下。”
“朕是说叫你去关了窗户。”赵忱说。
“是。”江太平正要去，却又被赵忱叫住，“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心不在焉？要不要回去休息着，朕这边，还不至于这样离不开人。”
江太平还是去关了窗，才又说：“我我还是在这吧。”
“朕已经不是小孩了，虽然太平你很重要，但是朕准你几个时辰自由。”赵忱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他愣了愣神，低着头，“我不走。”赵忱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继续站在这儿，“你若是不舒服，便叫太医来，别撑着。”
太平看着赵忱处理政务的背影，他垂了垂头，又看了看殿外，一切都显得那样肃静，就好像今日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他到底还是像往常一样，在赵忱停滞的时候端了茶水来。赵忱刚要接过瓷杯，却看见江太平脸色惨白，甚至冒出了几滴虚汗，不由得担忧，朝殿外喊道，“找太医来！”
江太平的手一抖，杯中的水洒了些滴落在赵忱的龙袍上，赵忱显然也看到了。他立马跪在地上，“奴才，奴才去重新泡一杯。”
“你这是怎么了，刚泡好的茶，洒了一些而已。别去忙了，等太医来了给你瞧瞧，朕实在是担心你。”赵忱端过他手里的茶，闻了闻，“我们太平的手艺果然一如既往的好，别再泡了，这也能喝。”
赵忱直接端了杯子缓缓放在唇边，江太平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他紧抿着嘴唇，似乎是做了极大的挣扎，才忽地起身一把拍落了赵忱手里的瓷杯。
瓷杯落在了案上，杯口被撞出了凹槽，茶水顺着将宣纸上的墨迹晕开，这时候江太平反而出奇的冷静，“陛下…那茶，有毒。”
还不等赵忱有所反应，殿外便跑进来一人，“陛下！青凌王带人已经攻进宫内了！”那小太监浑身的恐惧让赵忱瞬间便懂了，他好像，要输了。
“太平，是你吧。”赵忱站在案前，背对着江太平，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
“怪不得，怪不得你最近对这事儿颇为上心，原来都是为了今日…”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江太平很少见赵忱这样，赵忱在他与萧淇面前从来都像个哥哥一样，他总是和他们说笑打闹，这让江太平很多时候都忘了，赵忱是君，而他只是个奴才。
“奴才…对不起您。”江太平有些呜咽出声。
即使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但他还是不敢置信，赵忱的声音都沾上了些哽咽，“为什么，朕…朕从没想过，会是你。”说完他才转身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江太平，压着内心翻涌的悲戚，“为什么，不杀了朕。”
“奴才自私，可陛下，不该死啊！”他朝着地上连连叩首，额头上渗出了血却也毫不在意，只是连连的道，“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