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这些事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她以为自己会哭着说出来，没想到会说的如此平静。
恰恰这几句没什么情绪的话，透着无尽的疲惫和失望。
不过说出来，心里也没那么憋屈了。
内心平静了许多。
方秀仪眼中震惊、愤怒和心疼的情绪来回交织变化。
气得呼吸都变重了。
阮茵茵心里那阵难受过去，情绪渐渐平静，见方秀仪气得不轻，反而担心起她。
“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妈妈？”
“告诉你做什么？让你找他闹吗？传出去就好像我真的吃了亏。”
方秀仪被这话噎住，也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气得半晌没说话。
等情绪平复一些，想起刚才说的那些重话心里有点内疚，她伸手去拉女儿的手，“是妈妈错怪你了……”
方秀仪拉的正是她左手。
动作太过突然，阮茵茵轻‘啊’一声，反应过来，把手缩到身后。
方秀仪疑惑地盯着她，担忧地问：“怎么了？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没什么，妈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你少给我鬼扯，把手伸出来。”
阮茵茵闭了闭眼睛，有点崩溃。
手臂倔强地背在身后。
方秀仪上前一步，抓住她手臂扯了回来，把袖子往上一扯，嫩嫩白白的一只手，虎口丑陋的烫伤触目惊心。
方秀仪盯着伤口，眼睛红了湿，湿了红。
阮茵茵见她没说话，心里也有点难受，“妈你别这样，这个看着严重点，其实不怎么疼？”
方秀仪气急，伸手拍了下她另一只手臂，“阮茵茵！你来京市那天怎么说的，说什么会照顾好自己，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我再晚来几天，你两只手是不是要废了？”
“有点夸张了妈妈，这个……过两天就好了。”
方秀仪凑近仔细敲了敲，眉头紧皱，“怎么弄的？”
阮茵茵尽量说的轻松些，“不小心，烫了一下而已。”
方秀仪抓住她另一只手腕往回扯，“走，回去收拾东西，现在就跟我回海城。”
阮茵茵被扯着走了两步，挣脱方秀仪的手，温声劝道：“妈，你别闹了。”
“你在家什么都不用做，你看看，这才来几天，就把手烫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心？”
方秀仪苦口婆心地说。
“妈，我就是做的少才会不小心，这些伤别人在小时候就有过，主要是我很晚才自己动手，都有个过程啊，以后我越来越小心，就不会把自己弄伤了。”
方秀仪差点就被说服了，想了想，气呼呼地问：“你的意思，是怪我从小把你娇生惯养了？”
阮茵茵轻笑了下，上前挽住她手臂，柔声哄道：“不是这个意思，我能健康长大都是你的功劳。我们去吃饭吧，说这么多话真的饿了。”
她边说边把人扯到电梯前面。
听女儿肯定她的功劳，稍稍有了点安慰。
她白了女儿一眼，把嘴边的话压下去，瞥了下她手上的烫伤一眼，不敢再看，忽又想起什么，“你的心是飞了，拽不回去了，你留在京市也可以，但是不能私自谈恋爱，不要随便交往那些不靠谱的人知道吗？傻乎乎的整天，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阮茵茵胡乱应着。
同意她待在京市已实属不易。
至于谈恋爱，她一直也没什么兴趣。
这时电梯门再次打开。
阮茵茵挽着方秀仪走了进去。
半分钟不到，楼梯间的门缓缓打开，周意深从里面走出来。
他没想听母女俩对话，只是她们出来的有点突然，他想走也走不了。
回到家，他没动外面的任何东西，径直走到房门，用钥匙打开门进去，把床头柜上手机充电机装进口袋，拿上笔记本出来又锁上门离开。
刚出门，手机里来了条信息。
【我跟我妈出来了，你回去吧。】
【对不起，麻烦你了。】
他回复：【嗯。】
他进了电梯，到了负一层开上车出了小区。
这边。
阮茵茵带方秀仪来到一家餐厅，是以前跟周意晴一起吃过的地方，距天海圣安也没多远。
为了留在京市，在饭桌上方秀仪的嘱咐她乖乖应下。
吃得差不多，阮茵茵打算给她订酒店。
“订什么酒店？浪费钱。凑活跟你住一晚，还能给你做做饭。”
她握着手机，无措地看着方秀仪。
这好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方秀仪住进来意味着周意深就没法住了。
刚刚她告诉他，给方秀仪订酒店不回家了。
“妈，要不你还是住酒店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回去，不用给我做饭。”
方秀仪摆摆手，喝了口水，“不用麻烦，而且我也住不惯酒店。”
两人从餐厅出来。
阮茵茵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怎么跟周意深开口。
他现在应该在家。
“妈，你要不要在附近逛逛，算起来你好久没来京市了。”
她试图拖延时间。
“没什么好逛的，都住十几年了。”
方秀仪轻翻了个白眼说道。
阮茵茵无奈地用手机顶着下巴，盯着前面脚步轻快赶着回家的亲妈。。
她要住下来，那周意深必须到外面过夜，他可是房东啊，这要怎么开口。
思来想去，她没脸说。
感觉这样有些过分了。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
z：【我妈打电话过来，要回家一趟，今晚不回。】
她盯着这条信息。
不敢相信。
上一秒心还揪在一起，下一秒便云开雾散了。
忙回复：【好的】
【我也有件事要说一下，我妈今晚可能要在家里过夜，明天上午的飞机。】
对方很快回复。
z：【嗯。】
阮茵茵：【抱歉，一直在麻烦你。】
z：【不客气，大恩大德你记在心里就行。】
周意深的欠言欠语这会到让她松了口气。
她唇角渐渐弯起。
回复：【好。】
—
周意深的车子驶向城东的别墅区，泉山这边算是这座城市最早划出去开发的别墅区，与周边两大商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过分喧嚣，保持着悠然的静谧。
他把车停在自家车库，下来输入密码打开院门进了庭院。
两个月前还是初春，院里还光秃秃的，这会沉香木和蔷薇叶子都长出来了。
周意深淡淡扫一眼，径直往里走。
母亲文姗穿着浅色的家居服，身上搭了件披肩，站在阳台上正给一盆花浇水。
文姗低头提着水壶，一点一点浇，好像怕水浇多了。
周意深快走到她身边时，文姗有所察觉，抬头看过去，盯着两个月不见的儿子，浅笑道：“今儿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周意深笑而不答，走到母亲跟前，盯着这盆粉不粉黄不黄的花，“这是什么？好不好养？花期长不长？”
文姗提着水壶，盯着儿子半晌，觉得有些新奇。
“怎么突然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了？”
“没，随便问问。”
他说着把水壶拿了过来。
“先前，你爸让你养养鱼解解压，你拖了一年才整。”
他刚开始创业那会，把自己绷得很紧，父亲周世炎让他养养鱼，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文姗盯着儿子没什么表情的脸，“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周意深笑了笑，“能有什么事。”
边说边学着母亲刚才那样给花浇水。
其实那段时间他整天加班，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没什么压力不压力的，时间紧睡不够是真的，压力是他们自己脑补的，不过为让他们放心，他还真养了鱼。
这个举动，发生了人传人现象。
见他开始养，徐阳、小谢他们都养了几条，区别是他们养死的比较多。
文姗微微安心，见他一个劲浇水，夺过水壶，“你一会儿给我浇死了。”
周意深指着颗粉色小花，“这是什么？”
文姗想了想，“一种菊，叫什么摩洛哥……你一问我就想不起来了。”
周意深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我爸呢？”
“在楼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转身进了屋，正好与从厨房出来的李阿姨走了个迎面，“诶？意深回来了。”
周意深笑道：“兰姨，回来没提前说，不会没我的饭吧。”
李淑兰笑得慈眉善目，“有的有的，没谁的也不能没你的！”
这时，文姗走进来，“兰姐，把冰箱里那条石星斑炖了吧。”
“好，我这就去炖了。”说着笑呵呵进了厨房。
“上去吧，顺便一会儿叫你爸下来吃饭。一上午在书房也不知道捣鼓什么。”
周意深哦了一声，上了楼梯。
他走到书房门口，敲了几下拧门走了进去。
周世炎极爱看书，书房也比较大，藏书也比较多，小时候爸妈比较忙，他和周意晴玩耍、写作业都在这里，有一次他把一本图册弄坏了一页还挨了父亲厉声的骂。
长大后，他从别人的视角看，周世炎是个脾气很好，情绪很稳定的父亲，可能他小时候太皮，对他严厉一些，但骂得很少。所以，也多少明白，那些图册应该是父亲的心头爱。
里面一人多高的五排书架依次排开，上面的书满满当当。
窗前的书案上放满了图册，几乎看不见桌面本来的颜色。
周世炎带着一副眼镜，正站在旁边整理图册，听到声响转了下头，神色没多少惊讶，顺嘴说：“正好，你把那个书架上最上面的一排的图册给我搬回来。”
周意深走向第三排书架，把最上面几本全拿了下来，都落了灰，泛黄的页面显得陈旧。
他走过去，递到周世炎手中，“又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