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该

    入了夜的山路，一熄了喧啸，便立马添了凉意，然后迫不及待地卷进秋天的萧瑟里。

    顾瑶瑶扶着受伤的腰拖着沉重的步子就这样缓缓走在一条空荡幽静的山路上。凉风袭来，耳畔，发梢，甚至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抑制不住泛起一层冰冷的惊鸾，直窜心底，扰乱了她的思绪。

    而顾瑶瑶的身后，距离一米开外的地方，一直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默默地跟随着她的步伐，在寂静漆黑的夜里，同她一前一后沉默地慢慢走着。

    通往顾家别墅的山路，偏僻又崎岖，没有一盏路灯，顾瑶瑶用孤单倔强的身影默默走在山路，她脑袋越来越乱，所有的记忆碎片像电影剪辑片段快速凌乱却真切地飞闪过，恍惚了眼睛，以至脚下的步调也被打乱。

    步伐踉跄了两下。

    她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地说：“王凯利，如果一路上已经看够了我的狼狈，就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我没有······你受伤了……”王凯利也停下脚步，在她身后担心不已，却又不敢上前。

    “这都是拜你所赐啊！”顾瑶瑶嘲讽一句，视线飘过漆黑的夜幕，找寻到了那座可以让她卸下一切的港湾，亮着橘暖色的路灯，此刻，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冲回家里，像个小孩一样，痛就哭，委屈就哭，想念爸妈的温暖怀抱就哭······但是，这些起码在有人的地方要忍着，“可是谁让我欠你呢，姐姐我最不屑做的事就是欠东西不还。”

    王凯利胸口一滞，沉默失神地看着顾瑶瑶突然转过身对他说：“所以，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你不必再跟着我。还有，我希望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话毕，转身朝漆黑的山间中唯一发出光亮的一幢半山别墅走去。

    身后，王凯利的脚步再也抬不起来，神情复杂地看着顾瑶瑶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渐渐融进了黑夜里，消失无踪迹，他像被抽离了灵魂的歌者，在漆黑幽静的山间飘荡徘徊，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一直到宇宙洪荒。

    良久，回过神的王凯利，如同一只被线提着的布偶，任凭脚步带领自己迈向那幢有顾瑶瑶的别墅。

    意料之中，别墅大门紧闭。

    靠近大门，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在漆黑幽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可闻，王凯利迟疑了脚步。半晌，他无奈地靠坐在门口，同黑夜一起默默守着别墅里那个正在悲痛欲绝的小女人。

    天总算亮了，王凯利一夜未合眼，眼白周围都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起身活动了酸痛的骨骼，耳朵便贴近门口听。别墅里安静下来了，哭泪喊累的顾瑶瑶侧趴在大门上终于闭上了双眼，有明媚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打在她泪痕未干的脸庞，好看的眉头紧蹙，长而翘的睫毛微颤，显露出她此刻睡得并不安稳。

    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的王凯利，小心翼翼地从昨晚摸索到可以打开的落地窗旁拉开进入别墅。宽敞的客厅在欧式装潢下显得异常空荡，沙发上和餐厅里没有人，他轻手轻脚沿着楼梯上楼，脸色有些不自然，每走一步都会紧张的四处张望，生怕突然撞见顾瑶瑶。

    一路忐忑地走到顾瑶瑶的房间，门是半掩的，站在门口向里探头能清楚看见侧趴上的顾瑶瑶睡意昏沉又隐隐不安的小脸，王凯利浓眉紧缩，想必腰上的伤肯定很痛吧，也不知道她擦了药没有，迟疑了一下，轻轻推开了半掩的门走进去。

    他蹑手蹑脚走到顾瑶瑶沿边停下，俯下身，仿佛踌躇了半个世纪，伸出的手才缓缓去解顾瑶瑶背带裤的扣子，尽管顾瑶瑶现在完全处于昏睡状态，王凯利的手指还是抖得厉害，一边偷瞥一边费力解扣。

    等他好不容易解掉扣子，笨手笨脚拉下背带裤，正欲撩起白色上衣时，顾瑶瑶突然“嗯”了一声，吓得王凯利立马双手抱头蹲下，怂得差点都要钻进底下了。静默了半晌，没有发现顾瑶瑶要醒来的痕迹，才敢抬起脑袋，然后再次伸出手指，屏住呼吸，轻轻撩起了顾瑶瑶的上衣。

    顾瑶瑶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裸露空气中，王凯利目光触及之处，红紫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像团灼人眼球的火焰布满了白希的腰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没上药，这个女人究竟是用什么毅力撑到现在？！”王凯利嘟囔着把上衣继续往上提，看见蓝色的文胸带，俊美的脸庞立马爬上两抹不自然的红晕，只好匆匆看了一眼背部，没有腰部严重，但也稀稀疏疏布了淤青。

    吴管家按王凯利说的把所有治打伤摔伤的药以及一堆食材马不停蹄地送到顾家别墅，可是连大门都还没跨进去，王凯利便不耐烦地将他遣走了。唉，他的少爷真的很喜欢没有理由又暴脾气地对他呼来唤去呢。

    待吴管家一走，王凯利红着一张能滴出血的俊脸，笨手笨脚地给顾瑶瑶受伤的腰部擦了药酒，又贴了止痛的药膏，才轻轻退出房间，转去厨房，他打算煮一碗皮蛋瘦肉粥，从一堆食材里挑了珍珠米，皮蛋和新鲜瘦肉，其余的全部塞进了冰箱。

    厨房门后的粘钩挂着围裙，王凯利取下戴上，便一头扎进厨房捣弄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碗又香又糯的皮蛋瘦肉粥热腾腾地出炉了。王凯利迫不及待地把粥端去顾瑶瑶的房间，瞅了一眼还在昏睡，但眉头已经舒展了不少的顾瑶瑶，他把粥搁到梳妆台上，这样一醒来顾瑶瑶就能看见了。

    离开前，王凯利静静地凝视了顾瑶瑶几眼，然后替她盖好被子，才慢慢退出去。已经走到门口，他突然回过头，朝落地窗看。

    阳光是越来越刺眼了，肆无忌惮地落在顾瑶瑶素净白嫩的小脸上，连细绒绒的毛孔都被照得若隐若现，眼皮连带睫毛也在微微颤抖。王凯利又折回去，轻轻地拉过粉色的窗帘，确保没有一丝光扰乱顾瑶瑶的睡眠，才放心彻底退出房间，退出别墅，关上大门靠坐在原来那个位置双手抱膝埋头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