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该
实在无法想象，她居然有一天会以绯闻女友的身份见王凯利家长······
王家书房。
坐在古香古色的偌大办公桌前的王正南，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躺在沙发里把玩手机的俊美少年，不动声色地对着站在他面前的顾瑶瑶笑问：“姑娘当过兵吗？年纪看起来比我们家小凯要稳重许多。”
闻言，王凯利停下手中的动作，瞟了眼顾瑶瑶以及顾瑶瑶面前那张红木椅。这放着有椅子不坐，非要站着，还有那站姿，简直就如挺胸直立的特种兵······最近《太阳的后裔》不是很红嘛，像她这种臀大无胸的女人，估计是病入膏肓了吧，他嗤之一笑继续把玩手机。
“呃···”
顾瑶瑶不知作何回答，放在身后的双手冒的汗滴都快晕成一团了，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王正南自然看出了顾瑶瑶的紧张和僵硬，突然把她唤来书房，确实有些唐突，不由放轻了声音，笑容也变得和蔼：“你跟我们小凯交往多久了？他还处于青春期，免不了会比较闹心，让你操心了吧？”
“啊···”
瑶瑶呆若木鸡，这年头早恋家长居然还帮着孩子说好话。
“对了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方便让我了解你的情况吗？”王正南有查户口的意思。
“这个······”顾瑶瑶有些难为情地迟疑。
虽然早有预料会遭到如此一出，可当真被盘问，心底不禁涌起一股颇为反感的情绪。她拧起眉毛，把求助的目光发射给沙发里躺得乐不思蜀的王凯利。王凯利却假装不知道，反而饶有兴趣地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表现，摆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怎么了，不方便？”瞅着面前的眉头紧锁的样子，王正南冷不丁问了一句。
“没有，只是······”顾瑶瑶语调无奈，“王叔叔，这样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顿了顿，见王正南微笑点头，她才继续说：“我叫顾瑶瑶，祖籍广东佛山，现居重庆······”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王正南打断她的话。
“······顾瑶瑶。”王正南问的太过突然，顾瑶瑶莫名其妙地瞅着他，她的名字有那么让人大惊小怪吗？再一想，王家看起来金碧辉煌的，许是大企业集团，应该从财经报纸上看到过关于她父母死于车祸，公司落魄，姐弟无依无靠的消息吧。
王正南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在顾瑶瑶看来想必也是同情者一枚，她释然一笑：“我就是那个巴渝娱乐公司的顾家千金，三个月前报纸上死于车祸的顾家夫妻的女儿。”说到过去，她的心态不再悲恸，更多是唏嘘，“不过，我现在接手了父母留下的公司，正打算培养属于咱们中国的优质偶像。”
听到这，王正南若有似无地将目光挪到一直待在书房却没有说一句话的王凯利脸上，王凯利也在静静看着他的表情。
两人目光相撞那一瞬间，闪过隐隐的蓝光。
就像一根火柴被划破燃尽，空气透着刺鼻的窒息。
毫无察觉的顾瑶瑶，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还有那个，我并不是王凯利同学的女朋友啦。”王正南回过神狐疑地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王凯利同学很有当艺人的天赋，我一直想把他签到旗下。可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不过，我相信王叔叔也是爱子心切的人，王同学年纪小，在梦想道路上迷茫，王叔叔也会帮忙开导吧。”
说完，还斜睨了一眼王凯利，脸色没有预料中的冰冷，倒有半分戏谑嘲弄的意思。
而坐在办公桌前的王正南，面孔变得冷硬，一句话也不说。他看见了顾瑶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美丽得刺眼，青春得逼人······就是用这样的自视清高一次次拒绝了他的“帮助”吗？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年轻气盛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半晌，他冷眼看着顾瑶瑶：“顾小姐，你就是那个三番两次拒绝了我要收购顾家公司的野蛮千金。”
这一句是陈述，顾瑶瑶却听得脑袋有些发懵，愣了许久点头。她的确有这种劣迹，可是王叔叔为什么说她三番两次拒绝他呢？
“那么说，在记者会上大闹的就是你了？”王正南确认了一句。
当时，顾瑶瑶大闹记者会上，形象全毁，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和今天打扮得小清新的模样相差甚远，他并没有认出来。
她怔了怔，还是毫无疑问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更加不解地望向他。
“我就是那个要收购顾家公司的凯皇集团董事长，宋清的老板。”王正南冷冷地说。
“怎么会······”
不知道是站了太久还是太震惊，顾瑶瑶身体止不住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她睁着无法置信的双眼，偏过头去看王凯利。这次王凯利脸上没有了嘲弄，眼神有抹不言而喻的事实就是如此。
良久。
“所以······王凯利同学也知道我的身份是吗？”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眼珠却呆然地倒映着王凯利那张俊美得妖艳的脸，令人无法移开的脸。
但此刻，却刺痛了她的眼。
回想过去一幕幕遭到王凯利拒绝签约的画面，她就觉得可笑，原来自己一直像个白痴一样被蒙在鼓里，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只有她后知后觉，甚至还端着一张笑脸企图通过他父亲让他心甘情愿回来······
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吗？还是第二次呢？又或者每一次见面都是，看她在他面前像只小丑一样演戏，然后沦为饭后茶余的笑话。她突然有些难过，又不是花季少女的年纪了，怎么还会被人骗得不知所措？对方还是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弟弟，不说天真懵懂的年纪，也不像油腔滑调的问题少年，又怎么会······说到底，还是她太傻太天真，光长年纪不长智商，能怪得了谁。
可是，“为什么？”顾瑶瑶不懂，王凯利有什么理由这样对她？
像突然被人狠狠从背后捅了一刀，她不甘惊痛般地望着他。
已经端起坐姿的王凯利，置若无闻地看着她，默不作声。顾瑶瑶失声痛怒：“我欠你什么了！”
话音刚落，脑袋“啪”地像遭到电棍捧击一样，她的身和心都被带起了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真的欠了他一样东西。
鸟儿折了翼就无法飞翔，鱼儿搁浅沙滩就会死亡，而王凯利伤了腰，还是二度受伤，舞蹈的劣势不言而喻，甚至无法跳舞，从而偶像组合的生涯渺茫。然而，导致这些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不可否认，她伤害了他，在他朝梦想路上高飞时狠狠地折断了他的一边羽翼，不论有意无意，她都已经欠下了他的债。
弄成现在的地步，她虽然尽失资格但也不想再去试图挽回一个从头到尾玩弄自己的人······就让这一切一笑而过吧。
“······对不起。”
顾瑶瑶艰难地开口道歉，像对王凯利说也像对自己鲁莽的行为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转身向王正南鞠了一躬，抬步黯然离开。
她才转身走了几步。
身后就传来厉骂声：“把事情弄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
王叔叔的声音，她迟疑地站住脚步。
刚想回过头，“砰”地一声有瓷器摔到墙上的声响，响彻整间书房。顾瑶瑶惊怔地回过头去。
只见额冒青筋的王正南，怒目圆睁地瞪着站在她身后的王凯利，有一米的距离，他眼眸低垂，沉默不语，看不出脸上的情绪。顺着王正南的视线，她诧异地朝他看过去，却见他抬步缓缓向自己走来，就要擦身而过的时候，美丽的眸子抬起，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令人无解的眼神，仿佛有半个世纪之久，继续迈开步子。
被看得莫名其妙的顾瑶瑶，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白希素净的脸上平添了几抹复杂的情绪。
突然，又“砰”一声，一只玻璃烟灰缸被重重摔到王凯利后背上，力度大到可以听见他胸腔传出的闷哼，微弱小却清晰，然后烟灰缸失重跌落地板，“啪”地碎了一地。
站在他身后的顾瑶瑶被惊得伸手捂嘴，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幕，王正南居然朝自己的亲生儿子扔烟灰缸！这，这太令人震惊了······如果再往上一点扔，照这样的力度，脑袋都会被砸出个大窟窿来。
而当事人却好像无动于衷，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抬脚。
“混账东西！看你是不想活了！”一直坐在转椅上的王正南见状，勃然大怒，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抡起红木椅，气冲冲地就要朝王凯利走去。
一旁的顾瑶瑶惊慌地扭头看他。
喊：“王叔叔！”
正在气头上的王正南根本听不进顾瑶瑶的声音，拖拽着椅子的脚步又疾又重，红木椅与地板摩擦发出“嘎嘎”的声响。瑶瑶大脑再次懵圈，王叔叔该不会要对王凯利实施家暴吧？
这一猜想令她惊骇得身子僵住，那么硬的木椅，往身上摔后果不堪设想。王正南脚步越来越疾，双臂板起椅子，面容狰怒得骇人，她慌乱地望向王凯利，“王同学，快走！”可王凯利像是没有听见，又像是知道要发生的事，居然停步不前了。
王正南像头狼怒红了眼，越来越逼近。顾瑶瑶急得直跺脚，这个疯子，为什么站着不动，他再不躲开，会出事的！而且他的腰才伤好没多久，这不是找死吗？
“你聋了吗？快走啊！王叔叔手上抡着椅子！”她朝他大喊，只换来高大挺拔的背影，倔强地背对着自己。
眼看王正南手中的红木椅就要朝王凯利的后背摔下去，情急中，顾瑶瑶再也顾不得其他，疾步冲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用娇小柔弱的后背替他挡了那一记重重的狠摔。
红木椅“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恢复意识的王正南愣愣地站在一边，惊讶地看着被自己误摔的顾瑶瑶，眼底有抹复杂的情绪。
瑶瑶被摔得后背辣痛，一度失去知觉，气力瞬间被抽干，环着王凯利腰部的双手向下垂，身子也慢慢跌落。
一直背对的王凯利，意识到熟悉的痛感没有降临到身上而是转移到了顾瑶瑶身上，心脏炸开，再也无法无动于衷，惊慌地回过身去，一把搂住往下坠的她。
“顾瑶瑶！”
惯性作用，王凯利同顾瑶瑶一齐跌坐到地板上。
“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瞅着额冒冷汗的顾瑶瑶，王凯利慌乱不已，这种痛感他最清楚不过了，噬入骨髓的疼，一刻也不能等。
正想一把抱起她的时候，王凯利的双手被轻轻推开了。
“你这个疯子······为什么不躲开······”
“我······”顾瑶瑶的质问让王凯利一时哑口。
望着怀中的小女人，明明身子颤抖得厉害，却硬忍着痛意扯出一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不过，现在我真的释怀了，因为，我终于可以不欠你了。”
轻若无闻的声音，难看刺眼的笑容，却教王凯利顿时胸闷。顾瑶瑶彻底挣脱他的怀抱，挣扎着站起来，尽管身子颤抖摇晃，却依然像小草一样倔强地站立，她扭头看了一眼呆愣的王正南，没有说话，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上蹲着的俊美少年，不再留恋和奢望，打开门，抬步缓缓离去。
许久。
手上没有了物体可拥血液瞬间冷却，王凯利痴痴地看着摊开的双臂，他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流失，像握不住的流沙，只要流尽，时间就会流逝，任凭怎么样都再也找不回。
所以，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王凯利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门“砰”地被关上。
满地残骸的书房里，独留王正南一人秃废地跌坐在沙发上，抬头，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这时，门又被打开了，王正南看过去，一个美丽却不善的少妇站在门口巡视了一圈，发现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断木板散落一地，怒得伸手指他：“你对孩子做了什么？”
他不语。
少妇怒骂：“王正南，你真是混蛋，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为什么要扯到孩子身上？你给听好了，有什么你可以找我，不要再找我的孩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就算赔上我们整个李家，都绝不！”
骂完，门再次被大力关上。
只剩王正南在书房里，沙发上，盯着紧闭的房门，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