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命中带邪
“好好的门,怎么突然就坏了。是不是木制松了,该换掉了。”宋珉晞对此提出意见。
段昔这叫有苦说不出,有据不能讲,都快憋屈死了。是他说要把人带回来的,现在弄坏东西,只能自己来修。
两人用了几条斑竹,才给固定住。门板损坏的厉害,一碰就“吱吱呀呀”响,还通风。大夏天的,真叫个惠风和畅,炎阳送爽啊。
“我也觉得该换了。”一旁的段瓷,依旧冷眼旁观。
和她一起漠不关心的还有戴殃,从刚刚开始他的脸色就一直如墨,他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要不是师哥,他早就把这死女人给杀了。
“银两拿来我马上换?换个不露风的?”段昔顶气回道,个个不知他赚钱的辛苦。
段瓷撇了一眼:“谁叫你要把人带回来的。能怪我吗!”她双手抱臂,眼睛虽没看向戴殃,但话中之意明显。
“好。不怪你,怪我自己行了吧!”段昔憋屈到极致。
说没几句,两兄妹又鸡斗到一块去了,一个比一个胜气凛然。
宋珉晞摇了摇头,默默摸索到厨房,把抓来的汤药熬了。
烟雾窜出窗口。
小灶边一个半蹲的身影,正给木堆点着火。土罐中传出阵阵迷离的药香,围绕了整个屋子。
宋珉晞一手揭着罐盖,还不停用竹扇,扇着风。
门扉一响,接着一个缓慢的脚步声走进。一高大人影逐渐靠近,那片阴影渐渐笼罩了他。
宋珉晞转过头来,道:“孝瓷她性子烈,爱玩了点。你毕竟是她哥,下次就不要和她吵了。”
旁边那人没有应答。
气氛瞬间寂静了下来,只剩下木火燃烧的“噼啪”声。蹦出来的火星子,溅在宋珉晞的白衣上,那处立即就烫出个小碳印。
宋珉晞拍了几下袍角,依然给炉灶添加着木火。过了一会,他陆续又道:“等药熬好了,你把汤药给那人端去吧?里面放了很多冰糖,应该不会很苦。”
突而,又想起一事,只见他从袖口摸出一袋糖果,说道:“这是我今天在集市买的。锦昔,你等会,也拿过去吧。记得,叫那个人先吃两颗糖,再喝药,就不会那么苦了。”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不自己亲手端给他?”这话听着十分委屈,还有点哽气。
宋珉晞一怔,抬头面对着他,又迅速转了回去,不知怎么去回答他的话。戴殃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竟不知他也在现场,宋珉晞以为他还在卧中休息。
“你不要不回答我。”
戴殃抿住嘴唇,脸目隐没在暗夜中,能看出他在强压着情绪。
宋珉晞的扇柄一抖,让他这么一说,自己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只能保持沉默。
真的讨厌极了,宋岩这副对他不理不睬的样子,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眼中从没有他半点影子。在他心里自己就像个陌生人,连理会都不屑理会。
通常这些举动,最能惹极他的怒火。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总要避着他。他戴殃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跟他敞开心扉好好说话,会死吗。
被他软禁在骨里的那段时间,也是一样,每次,都像个哑巴一样。任他怎么无理取闹,床上怎么暴取\豪夺,都是无动于衷,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半点波澜。
对他好也是,对他坏也罢。不想跟自己说话,就一定闭口不言,更不会搭理自己,每次都要惹到他发火。
要是,仍在穆晏骨,早就把人甩榻上去了,怎么可能由他摆脸色。
戴殃的脾气转换不定,手骨握拳又松。终是不敢再做出,那些毫无人性可言的事。不想让他再厌弃自己了。
他狠狠地甩开门把手,跨出门去。宋珉晞转过头来,对这人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戴殃整个人埋入床榻,打着身下被褥,一拳一拳揍到被褥深深凹陷。额头强抵着床板,那隐忍的嘶牙声,听着,都让人瑟瑟发抖。现在心口疼得厉害,比起那一箭,还要疼千倍百倍不止。
床板被他抠出几道裂缝:“为什么总是要无视我,为什么!”
宋珉晞一进门,就听到他这满怀愤怒的低吼,他立了一会,试探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戴殃突然趴了起来,看向了门口的人。由于他动作太大,牵动到身上的伤口,让他冷嘶了口气,立马一脸苦大仇深。
“你不是不想来的吗?”问完,戴殃就后悔了。自己还恨不得他能来呢,最好来了就别走了。
宋珉晞脚步微顿,问:“不是,你叫我来的?”他放下罐子,慢慢把汤药舀了出来。
无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却把某人给问住了,戴殃刚刚浮起的嘴角微僵,眼睛抽搐了几下。
如果,宋珉晞知道是他,会不会立马就赶他离开。
心中瞬间五味杂陈了起来,心里更是慌得一批。这种在蹦极上跳来跳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如果师哥知道了,真的赶他走,他该怎么办,他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戴殃嘴唇吸动,他支支吾吾:“我……我的名字不好,你可以帮我取一个吗?”
‘戴殃’这个名字,的确取得不好。阴气太重,八字不正。‘殃’更是代表着厄运的意思,也是个大邪字,‘殃’注定只会殃及无辜,危害他人,是天界的失宠儿。
说真的,没几个人,能压制住这名字。也很少人,会拿他这个字来取名字的。
宋珉晞也知他这名取的不好,所以一般都是叫他‘欲昆’这个小字。
他的小字叫‘欲昆’,而‘戴殃’这名字,却是当初拜方曦为师,赫连青赐给他的名字。说他命格就是如此,只能用命压着。
他到现在任然不解,赫连青那么讨厌他,为什么当初还要收他为徒。到底是看贬他,还是只单纯收个流程。
当初戴殃并不是,因天资根骨过人,才被赫连青看上的。相比那些外门弟子,他也是其中的平平无奇,根骨不佳,天赋低平。
外门弟子眼中,每年最重视的,无疑是那场成为内门弟子的竞赛。这场竞赛,派中所有长老都会来到现场。如果表现极佳的弟子,就会被在坐长老相中,成为真正的内门弟子,正式踏进仙途。
竞赛总共分为三场比武格斗,那三场格斗,戴殃都输了,对比其他弟子,他年纪最小,但别人并不会因为他年纪小,而手下留情。最后一场格斗,被对手一把甩出了赛台,直接摔断了三根内骨,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地,头部血流不止,那撕心裂肺的痛嚎声,真的很残忍。
切记说,戴殃那时是落榜的,本是没有进内门的资格。
要不是因赫连徊那时强硬,叫赫连青再收一个徒弟,可能戴殃这辈子,都不会沦为方曦的弟子,也不会恨上赫连青。
赫连徊叫他收徒弟,除非就一个原因。使赫连青把心从那大弟子移开,更多时间投入到其他弟子身上。不要,整天总围着个亲传弟子转,外人都能看出,赫连青对宋珉晞有多偏心。
但赫连青偏不合她的意,选了一个根骨不佳,屡战屡败的弟子。赐给他的名字,也是毫不用心,直接用‘殃’来定义他的一生。把戴殃带回去后,也没有敬为人师表的本分,对这幼徒也是爱答不理,收他只是为了流程。
初始,戴殃对赫连青还是有几分敬畏的,被方曦选上时,也曾心怀期望。那时他并不知‘殃’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字竟是个邪字。
宋珉晞淡淡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可以随便让别人来取。就算你再不喜欢,那也是你的名字。”
戴殃盯了他良久,突然道:“……昆昆。”
昆昆是他的乳名,一时叫他想一个名字出来,他这呆脑子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宋珉晞手指微顿,似有点估计:“你叫昆昆,这名字并不难听。”
戴殃低声道:“你不嫌弃就好,我怕你嫌弃。”
其实我是怕你嫌弃我这个人。
宋珉晞并不知他心中在顾虑什么:“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你不必太在意。”
戴殃捧过碗勺,眼睛望向这边,像在等着他开口。
“快喝吧,这温度刚刚好,不喝就凉了,凉了伤胃。”
话音刚落,戴殃便将汤药一饮而尽。被师哥关心的感觉真美好,就赖在这里,打死他都不走。
药中放了很多冰糖,并不是很苦,这种程度的他还能接受。屁话怎么可能,这种甜中带苦的滋味,让他直放恶心。
苦味冲刺着每一处口腔,让他大皱眉头:“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