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地府回魂8
红娘拧眉沉思了一阵。
刚刚那红线，他可是下了真本事的。不管那人愿不愿意，都会被这线强行绑来，不可能牵不到人。
通常，只有遇到那两种原因，才会这样。
一、是那人早已经转世投胎，魂灵已经不在地府了。二、是那人有可能没有死，根本就没有来到地府。
这事自己参活进来了，就得负责到底，不能半途起废。他红娘从不会丢下烂摊子不管，这不是他的作风。
鬼界有一座古堡，被他们封为万谷堡。万谷堡是鬼界，占地最大的古垒之一。这古垒埋了许多历史文记，堆起来的书籍，比喜马拉雅山还要壮高。
据说，来到地府的魂灵，不管生前是恶是善，是好是坏，都会被登记进这里的书册中。在万谷堡永久保留下来，不会被藏灭。
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地府，他去万谷堡一查便知。
“师哥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对不起……”
戴殃执意把红线再接了回去，他决心顽固，宁死不饶，的确耐心可加。
宋珉晞不能不要他，如果师哥真的不要他了，那自己就真的成了，一只没人要的弃崽了。
这货实在恐怖。
现在知道，人家对他好，对他是有心的。刚尝到甜头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想叫他放过不追究，做梦去吧。
“你先收手吧。可能那人没在地府，也说不定。”红娘这样说。
闻言，戴殃一怔。
那时候，自己并没有亲眼目睹过，他也是不相信，宋珉晞真的死了。但他没死的话，为什么自己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找不到一点踪迹。是不是师哥，真的厌倦自己了，不想见到他了，才会一直都在躲着他。
红娘又给他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他道：“但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一直牵不到人，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早已转世投胎，魂灵已不在地府了。”
“这也是最糟糕的。但凡转世，生前记忆全会被抹去。可能你记得他，他也不记得你。”
“不过，鬼界有一座古堡。里面或许记载着你所要的音讯，包括那人到底有没有来过地府。只要去古堡一查，便一切都水落石出。”
红娘挥了一把宽袖，跨步来到他的身前，目光与戴殃相交。他注视着戴殃眼神许久，以为红娘不会再开口时，红娘却说话了：“你当真对他是真心的，可有半句虚言？”
这番，出自于灵魂般的拷问。
戴殃立马正式道：“没有虚言。我对师哥的感情，从不作假。”
红娘表情无变，他回道：“那好，我便信了你这一回。如果寻回他后，你若对他有半点不好，我随时都可以将你们的姻缘截断。”
戴殃条件反射，把红线捏得更紧：“你不要截断。”
两人走下高台，红娘突然止下了步子。只见他从袖口摸出个盒子，递给了戴殃：“作为交换条件。请你回到人世后，找到一个叫公司姚的人。你便把这盒子里的东西，交还给他。”
戴殃立马朝后退去，眼神当即戒备了起来。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不是鬼魂。自己表现的与鬼魂无异，身上也没有活人气息，他怎么察觉出来的。
戴殃眸间一寒，不觉谨慎了起来。
红娘早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你大可不用惊慌。你在我这牵了线，就是我红娘的客了。我自然不会害你。也会对此事，负责到底。”
红娘早就察觉出，戴殃不是死魂了。在他腕上捆线的时候，就已知晓。那时他额头冒出的密汗，已经出卖了他。在他紧张神慌的时候，身上炎气极高。别的小鬼察觉不出端倪，不代表他也没带脑子。
戴殃疏忽了这一点，才会被他看出破绽。
“寻到那人踪迹后，我会帮你顺利逃回人界。”他并没有理会戴殃，而是径自跨出院去。
事情原没有红娘说的这么简单，私闯鬼界本就是死罪一条，这条更被列为禁条。鬼界的魂灵，不能逃到人间祸灾，自然人界的人，也不能随意擅闯到鬼界。
如活人擅闯进鬼界的话，会导致其他魂灵进府时间错乱。如这事被将领知道了，怪罪下来，谁都当担不起这个责任。
红娘包庇戴殃逃出鬼界，更是罪上加罪。但红娘并没有告知戴殃这些。
戴殃眸间思索，快步跟上了他：“我不是地府的魂灵，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地府并没有分白天和夜晚。这里常年暗烟覆盖，是没有白天的。他们的天数，是按时辰来记的。要算的话，现在正是卯时。在人界德禽，早起来打鸣了。
“你是十五位缘客，也是第十五场姻缘。”红娘抬眸望向虚空，眼眸似有点浮动。空中黑茫茫一片，早已经过了月色了。不知他为什么，对十五有这么深的悬念。
“到时候，你回到人界。记得把这盒子里的东西，完好的，送到那人手中。”红娘收回目光，他依然语气平淡。
“好。”
戴殃又嗫嚅道：“谢谢，你帮我。”
谢谢并不难说，只是一句话的事，一张口的事。但能得到他一句，诚心谢谢，却是少之又少。
戴殃这人记仇也记恩，别人对他不好，他就算头破血流，肢体\残缺，也会报复回去。但别人对他的好，他也会铭记于心，久久忘怀。
谁叫他一开始，就被人认定成恶呢。一步一步打下标签，活成别人想象中，那恶人的样子。装善说好听话，他也会，只是他不愿去做而已。
红娘蓦地轻笑一声：“希望你寻的那人，没有踏入地府。”
戴殃顺是点头回应。等自己回人界，定要给这红娘多烧些纸钱。
转念一想，对吼，穆晏骨都被人抢走了，还哪里来的钱。他现在是穷光蛋一个，流浪汉一漂，哪来的银两。
“你要不要，先将面容掩了去？你不是地府的鬼魂，见你真容的人越少越好。避免日后，成了逃出鬼界的后腿。”
戴殃拿起一个半脸面具，罩在脸上。面具掩盖了他半张脸，露出外是那寒薄的唇，刀削般的下颌。
他一路尾随着红娘，混进了万谷堡。
不停有抱着书卷的鬼童，从两人身旁穿梭而过。个个顶着个黑眼圈，低头哈着困气，的确是劳累过度的模样。
墙上的鬼火明明暗暗，努力的映照着周钊环境。燃着心火的“噼啪”声，是那么清晰。
每日，送来地府的死魂不计其数，也把这些鬼童忙得焦头烂额。
红娘突而停住了脚步，戴殃也随他停下了步子。
“你说，他是刚死的？”不知红娘为什么，还要再问他一遍。
戴殃依然诚恳点头。
“不必走了，我们到了。”
随着红娘的目光望去。无数座书架，并排座立在两人眼前。
连岩缝都塞得撑满，七七歪歪都是杂书卷册。一股尘渍的味道，扑面而来，其两人都同时皱起了眉头。有一些，隐没在层层烟雾后面。让人看不真切，要取书，更要借助阶梯上去。
临到阵前，戴殃却又紧张了起来。他手骨微微紧缩，眼神也很是畏缩。
从一旁冲出两个鬼童，把灯笼往他们手中递。
淡光闪过戴殃蜜色的脸庞，把他这一目慌神，径自收入眼底。
红娘拿过纸灯，抚慰道：“莫要慌心，不可随风而合。”
戴殃没有回应。灯火在暗风中摇曳，看着很是不安。
“哝哝哝……还以为是谁来了呢？”
一俏皮的小女孩，从书垛跃自两人跟前：“原来是，红娘院这位呀？”
这小女孩也是一身鬼童装扮，她眉峰微挑，手指半掩着红唇。脸上脂粉厚成白墙，腮红像两个小灯笼般，挂在她的颊边。
看着像个刚满十八的小姑娘，神态活性可爱。实际她的年龄，可比你我吃过的饭粒，还要多。
“媚婆，可否帮我找个人？”红娘弯身道。被他叫媚婆的人，正是眼前这小丫头。
“那你求我啊？”媚婆捏着手中的发辫，还对他打起了哈欠。
“你不要玩闹了，我认真的。”
媚婆只淡淡“嗯”了一声：“我也是认真的？”言罢，她懒散的吹过手背积粉，还轻拍了几下裙衣。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这里的书籍这么多，找起来，也是麻烦的紧啊。”
红娘早就看透了她，对她那点心思更是熟悉。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红娘走前，在她手心塞了一条金条子。
媚婆微挑细眉，悠悠道：“切！就这点，还不够我垫脚呢？”
当然这人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那你还要多少？”红娘反问。
媚婆眉眼弯弯，她慢慢的升出五个手指头。
红娘一目了然，但他身上，并没有那么多金条子。加上他官位小，这五条金子，算是他不少的开支了。
他在媚婆的手里，又塞了两条金条，道：“剩下的，我会令人送过来。”
媚婆瘪了瘪嘴，表示不屑：“就这点钱，还扣扣搜搜的。”
红娘又道：“明日自然会送过来，不会拖欠你。”
媚婆掂量着手中的金子，勉强道了一句：“那好吧。”
“那人叫什么名字？”媚婆抬眼问道。
从这俯视的角度看去，媚婆的眼窝极深。有种老沉沧桑感，连腮红也暗了颜色。
听她这么一问。
立站在旁的戴殃立马答道：“他叫宋岩！是仙源门弟子……”
说着，自己要跨步上前，要帮她一起找。
红娘伸手拉过了他：“如你能找到，我也不用叫她来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