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丝留念
“宋岩！你敢再给我走一步试试？”
宋珉晞没有停下，依然往前跨步。
戴殃看他心思决绝，当即拽住他的手，低眸反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做什么吗？”
“你再敢走一步，我现在就立马把你\办了！当场做给他们看！你不信可以试试？”话音没落，他便用行动证明，不是口头上的玩笑，他戴殃也从不开这种玩笑。
他拉过宋珉晞，对着手肘就直接咬/了上去。
“戴欲昆！你发什么神经！”
宋珉晞吃痛抽手，只见手肘处留下个很深的牙印，他脸上随后浮现惊恐之色，上身更是起了一层疙瘩。在地牢那次，就已经够让他羞愧的了。
他不敢相信戴殃能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仿佛若无旁人。
身旁奴婢个个瞪大了眼目，当场被雷劈中。
戴殃根本就不怕羞，也不要脸。脸皮这东西不知，早就被他拿在地上摩擦几百次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城墙都没有他脸皮厚。
到了这种程度来，他早就不怕死了。
两死男人，还在那拉拉扯扯得没完。梁仲依站在旁边，倒像个局外人。看这两人的举动，越是奇怪。
她抬起眸，脑里随后闪出一个念头。难道，身前这人是尊上的男宠。
戴殃说的这些话，已是最好的证明。
修界，那些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她也有所了解，就是那不入流的龌里龌\龊。他们如是那种关系，真的让人作呕。如果，把这事说出去，她这个正妃还比不过个男宠，岂不被人笑话，这第一美人的面子往哪搁。
她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存在，想和她争没门。何况，自己是女子，能给戴殃怀龙诞子，而他能吗。
这女人心机沉，考虑的事也长远。戴殃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是她最后的靠山，是唯一不会要求她做这做那的人，自己怎能轻易放过。
梁仲依对着宋珉晞露出一个轻孽的笑，仿佛在这笑脸后面藏了把尖锐的刀。她伸手摸起自己的小腹，低眸时已经换成了一副爱慈的嘴脸：“尊上？妾身正有一事，想与尊上同说。”
她的眼睛瞟过一旁的宋珉晞，万般地挑衅异味：“但……这是妾身与尊上的私事。这里有外人在，怕被人知晓，尊上会责怪于妾身。”
不知为什么，戴殃就是对她这种语气很为反感，他耐着性子道：“无妨，你说。”
想着，除非就是那几件破事，让她说完赶紧滚。
“妾身，近日身子有所异常。有时，总吃不下饭，更是看到菜色就反胃呕吐，妾身，在想是不是有喜了。”
闻言，戴殃终于是把眼光转向了她，开始注视起梁仲依的小腹，那语气谈不上高兴：“你再给本尊说一遍？”
梁仲依放缓了声音：“妾……妾身可能有了，尊上孩子了。”
仔细看她的小腹，并没有什么有孕的现象，甚至比草原还要平坦。
戴殃眸色一暗，疑问：“我的孩子？”
梁仲依十分窃喜：“尊上我们有孩子了，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她这般模样，还真是装得有模有样。
闻言，宋珉晞的身子颤抖个不停，仿佛被人扇了几巴掌，不是打在他脸上，却莫名地很疼很疼。他此时迫切地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他一次次心碎的地方。
一阵阴风吹过，戴殃突然就掐起了梁仲依的脖子，阴森森道：“就算是我的孩子又怎样，他生出来照样是个孽种。”
这一转变太措不及防，谁都没有预料到，戴殃会是如此态度。
梁仲依整个人被他掐在半空，脸庞逐渐憋成了桃红色，她不停掰着戴殃的腕子，已经将近窒息。
宋珉晞没有犹豫，立马上前阻止：“欲昆，你快点松手，松手！”
“欲昆！你疯了吗？”
戴殃嗤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臂：“谁敢给本尊生孩子，本尊就敢给他取名为孽种。”
宋珉晞随这一泼惯力，同时和梁仲依一起摔在地上。
梁仲依整个人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不停，她不可置信看向戴殃：“尊上，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本尊，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孩子。这一切，都是你在自作主张。”戴殃表情冷漠，像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一样。
“可是！尊上，这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您真的狠心吗？”
“是不是，要本尊再说一遍？梁仲依？戏也该演够了，有没有怀上孽种你自己心知肚明，不要让本尊说破你？”戴殃直接怼得她无话可说。
梁仲依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被他揭穿了谜底。
打孩子是次要，因为她并没有怀上戴殃的孩子。轮戴殃对她的兴致，根本就不足以让她有上孩子。可能这一点，那厮自己也想到了，语气才会那么决绝，还陪她演了场好戏。
刚刚那场戏，全是梁仲依一时脑热，在胡乱造谣，自导自演。
这女人果然处处暗藏私心，阴险狡诈得狠，自己都把尊后的位置赐给她了，她还要怎样。
宋珉晞夹在冰峡两岸，已经卷入这场水深火热之中，而他却对此一概不知。看不懂，他们眼里在交流着什么，也理解不了，他们话里埋的又是什么。
但他却彻底对戴殃寒了心，看着身前这个冷血男人。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更是你的骨肉。他突然觉得，那女人是那么的可怜，攀上个六亲不认的男人。
宋珉晞突然说道：“品性沦丧，让人作呕。戴殃，你真的很让人恶心。”
这可能是他对戴殃说的，最难听的一句话。
戴殃一时间，脸色是无比的精彩，手指紧捏成拳，气急败坏地吼道：“很好！”
“你觉得恶心！宋岩！你听好了？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就算再唾弃我，也得和我过下去！！！”
他就是要破罐子破摔，宋珉晞是他第一个拖下地狱做伴的人，怎么样都得死在一块，想脱身没门。
那厮更是怒火攻顶，一脚就往宋珉晞的小腹狠踢了过去。
宋珉晞往后退步，扶墙“呕”了一声，红血丝随着嘴角流下。
戴殃的手伸出又收回，最终还是一拳打在岩壁上：“自找不痛快！”
梁仲依趴在一旁，这次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宋珉晞衣袖中的纸条，也掉了出来，他急忙用脚踩住。戴殃并没有去在意，他这些微乎其微的小动作，他整个人还在冒着火。
宋珉晞一回到屋，就立马将那纸条打开。这只是张普通的白纸，上面空空白白什么都没有。
被刚刚那事耽误了那么久，现在已经是月时很晚，都快赶上清晨了。
傀儡奴给屋里的烛灯添加着木火。他在灰暗的烛台旁，坐了良久。衣服上留下的斑斑点点血迹，显得他极其颓废。
坐了一会，宋珉晞鬼使神差地把纸条往灯台上一照。上面立即出现了，一行很淡的字迹。字体虽淡，但上面的字迹却尤为清晰。
纸上言：‘明日黄昏，桃花林相会。’
他翻过反面，但只有刚刚那短短的一行，后面就没有了。
宋珉晞拧紧眉头，想了一阵，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这人也不是自己的故人。他左思右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然闭思，现在这情形自己阻止不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个季节，最是桃花盛开的巅峰期。地上落满了一层厚厚花瓣，花残花落，连踩在泥地的步声，都被花瓣掩盖住。
宋珉晞思量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来了。
那厮昨天真的被他气到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来东阳宅，他倒是涂了个清静。
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立在这片花海之中。贺红羽早就在这，等候多时了。
女子拉起他的手：“快点跟我走。”
宋珉晞此时才注意到她身上的服饰，当即反问道：“姑娘？我们并不相识。”
“我是唯一能带你出去的人。难道，你想留在这里吗？”
贺红羽掰过他的肩膀：“柳娘子的小儿，宋珉晞。”
闻言，宋珉晞冷不防看向了她：“你是谁？”
“红豆。”
贺红羽又道：“我是红豆，小时候的那个红豆。”
宋珉晞了然地盯着她：“你不是要带我出去吗？”
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这里有他喜欢的木槿、桃花，还有那人，一时决定要走，还是有点舍不得。
贺红羽拿着斗篷往他身上一罩，一路两个墨色的身影，在屋道中穿梭。她对穆晏骨的路道非常熟悉，一路上没有遇到巡逻的阴兵，无阻的来到骨外。
刚坐上船的那一刻，宋珉晞还是忍不住回头，望着远处的宫殿。
“你舍不得？我看那尊王对你也并不好？像他那种年轻又权威大的人，最是薄情寡义，等他有了新欢就会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你不必对他抱有留念。”贺红羽用竹根划着木舟。
“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还有身上穿的这套圣炎服饰？”宋珉晞掩住眼中的一丝落寞，抬眼问出。
“在炫瑛混不下去了。我与姐姐就一同投靠圣炎派了。”贺红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有姐姐陪，哪里都是家。”
“反倒是你？十几年不见，却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我先认出你，照你这个德行。我们这辈子就无缘了，一辈子就沦为路人了。”
宋珉晞被她堵得牙口无言。
木船停留在岸边，两人起身上岸。
穆晏骨东边外，围了一周大小城镇。他们刚刚的船是往东流，现下也来到一座无名城镇中。
穆晏骨旁边的环境，也不怎么好，只有稀少的人烟，在这隐居。土地枯干不肥沃，住在这里的人们，常年都是靠打猎为生。
时不时，还会受沙尘暴的袭击，在荒漠居住，灰尘沙雾也极大。所以，他们的服饰，都是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鼻。想要在这里生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贺红羽松开他的手，掏下自个腰包：“这里面有一些铜币。你先拿着，可以在这里换一些东西。”
但那腰包，却从宋珉晞的手心滑落在地。刚刚握他的手，就觉得有点奇怪了，手骨是往外歪的。
“你手怎么了？”
“没事，只是脱臼了而已。”
贺红羽拉起他手，只听骨节“咔嚓”一声，一阵疼痛过后，接着是麻。
宋珉晞手指在虚空握了握，立马道：“谢谢。”
“谢谢。就不必了，还是以身相许吧。”
贺红羽突然想起一事，又道：“我都救你两次了，是该拿点好东西来换了。”
宋珉晞莫名其妙：“两次？”
“在骰渊窟也是我救了你。那时候你昏迷着，并不知道此事。对，还有那个宇文戚。”
宇文戚很机灵溜得快，这人情全都落到宋珉晞来还了。
他并不知自己是怎么，逃出骰渊窟的。只记得醒来时，就已经在仙源了。醒来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根本就没有印象。
那时，只有他自己回来了，宇文戚还有那人，却没有一起回来，难道真的是她救了自己。
宋珉晞拱手做礼，按这么说，她已经救自己两次了：“多谢。”
“你除了会说谢谢，就不会说点其他了吗？”
宋珉晞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稀罕东西可以报答，手中的铜币也是她给的：“你想要什么，我能给，定会递上。除……除了以身相许。”
贺红羽无语地看着他：“我现在是真怀疑，你和那戴殃有一腿了，被人骗来当肉垫，都不自知。这次是姐姐叫我来带你走的。穆晏骨现在不安全，你还是先回仙源吧。”
“你姐姐现在怎么样？”
“这时才想着她？也罢，你记得先回仙源，不要在这穆晏骨外逗留太久。听清楚了吗？”
突然，贺红羽手腕镯子一烫，她急忙裹紧身上斗篷：“可能我要先回去了，事后我再来找你。”又向他手中塞了一个东西。
宋珉晞盯着那小巧的香囊，在香囊的右角处刻了几个字，正是‘红豆一枚’
这一路，镇上的百姓都在打量着他。宋珉晞身上的服饰，跟他们根本就不一。还有这身过于白净的皮肤，在他们眼里十分稀奇。
宋珉晞知道他们在议论着自己，但他根本就听不懂这里的语言。说他好也好，坏也罢，他都没有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