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对牛弹琴
这场恶战他虽然胜了,但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感到悲不自胜。为了能早点归来,他紧赶慢赶,风尘仆仆,急火攻心的来此会见,却没得到那人的半点好话,还被甩了个冷脸羹。
莫非,他也无伤。
毕竟,是他用血肉之躯和别人拼命搏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他自个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处处清晰狰狞。
姓宋的是哪只眼睛瞎了吗?是不是要等到自己死了,嗝屁了。才知担心,关切?
对此,那厮无比地不爽,一回到屋,又开始抽起了筋。
他越想越气。
一件件精美花瓷被他摔出门外,席桌玉龙凳更砸成一堆。把全部怒火,都发泄在这些物品上。
死白莲他暂时不敢打,万一又来个吐血晕死,也是麻烦。
梁仲依一听他伤了,倒是很有眼色的来看望他。还为他精心熬了汤药。
她站在门前,没有跨步进屋。盯着一地狼藉惨状,只敢在门外若若地喊一声:“尊上?您先消消气。”
戴殃依然继续,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梁仲依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进屋来:“妾身,听说尊上伤了,心里十分担忧。还为尊上熬了碗汤药。”
她说话轻声细语,尽量不去踩到那厮的怒点。
戴殃一听到汤药这两个字,当即就皱起了眉头。甚至汤药还未咽口中,就先泛出一阵苦水。
他最是讨厌苦味,一点点苦他都接受不来。那东西是能离他多远,就滚多远,最好永远都别看见。他这人体质硬朗,很少会生病,平时根本就不会与草药之类有接触,他对那东西也反感。
其实,戴殃自己心里也是有点数的,那些伤他简单擦点药就能好,就算没擦药也会自己好,没必要去矫情。
“拿走,本尊不喝。”
“可是?尊上您的伤……”梁仲依表情很是凝重。不知是真关心他,还是在这里假心假意。
戴殃一口打断了她,满不在意地道:“只是外伤而已,又不是器官废了。何必,怎些有的没的。”又低眸道:“如真心疼本尊,就过来帮本尊擦药。”
梁仲依盯着他胸膛的伤,良久都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他说的外伤而已,未免也太惊恐了,皮肉都模糊成一团。这人没死在修罗场,都算他命大。
戴殃身上虽伤口无数,但一点也不会影响到,那健硕高大的身躯,有猛虎力的臂膀。
说实了,还是这死男人长得太标志了,如同黄金般的比例,阳性带刚。不同别的男人,在他那麦色的肤下,更多给人一种烈汉狂野。
曾有人,这样评价过他。说他是林中那匹最凶猛的夜虎,凶悍程度无从估量,也没人敢去估量。
戴殃的生肖属虎,属虎的人一般分为夜虎和白虎。夜虎是在夜间行动的,大多脾气都会很暴躁疤痕,相反白虎是白天行动的,相对会比较温顺。
有时他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有夜虎的那种气场。因为戴殃的瞳色,并不是中原人的那种墨黑色,而是包含冷气的浅金色。
还曾有人被他的眼神,当场吓尿过,那种感觉,就像被猛虎盯死的猎物,加上这人本性就野,更加一筹。
他和梁仲依这场婚事,很多人都说着他们不配。但谁都知,戴殃这人自身条件也不差,可以与之攀比。
梁仲依帮他擦药的时候,头都是低着的,甚至连抬起头都不敢。蹲坐在他的身前,显得玲珑小女,含苞柔弱。
她的手无意地抚过戴殃的伤口,怜惜道:“尊上,您做什么事都是那么鲁莽。看您得伤这么重,妾身真是心疼级了。”
她一边摸索着他的伤口,一边又假惺惺地关切道:“尊上,这里现在还疼不疼?”
她这般模样哪个男人受得了。可惜她做作的这一套,实际是在对牛弹琴。
戴殃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门外,焦急地喊了出来:“疼……很疼…很疼…”但这句话,并不是回答梁仲依的。
因为,有个月白身影,就立在门外。这人只单单往哪一站,便吸走了戴殃所有的目光。
宋珉晞直接呆立在门前,手脚并不听他使唤,怎么使唤也是纹丝不动。
看着屋中那对柔情蜜意的狗男女,他眼皮开始跳个不停,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
宋珉晞心底一揪,直接把伤药又藏回了衣袖中。戴殃根本就轮不到他来关心,自己也是在多管闲事。现在他有美人在怀,自己那破药瓶,他定是不要的。他把袖衣拉高了些,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黯然地朝二人点了下头,便径自跨步离开,他走得很快,也没有回头。
梁仲依背对着门,并不知刚刚他的前任来过。
戴殃从他来开始,就一直注视着门外,仿佛被定格在原地了般。连梁仲依喊了他好几遍,他都没有回应。
她顺着戴殃的目光望去,但这个时候,宋珉晞早就走没影了。她出于好奇,便开口问道:“尊上,在看什么?”
恰巧,婢女也把热好的汤药端了上来。
看到这一目的婢女,纷纷跪地:“奴婢眼误!恳请尊上饶命!恳请尊上饶命!”
戴殃从痴迷中回过神了,直接端过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汤药他就后悔了,喝都喝了,也不好再把药吐出来。咽下这口苦水所实辛苦,他直接呼了口长气。
没人知道他厌苦,也没人为他提前准备甜品。
他称王后,几乎就很少咽食。饭桌上也不会出现苦味的菜色,这厮更不可能没事叫人做什么点心。
一般桌上有什么菜,他就应付着吃什么,也不会对哪一道菜特别上口,大多每一道菜都有沾。有一点,就是他吃肉,总比吃菜多。
婢女看着他把药喝了,个个都望向了梁仲依。
在此之前,婢女们出于对主子的关切,也有为这厮熬了几次药,但都没见他喝的。戴殃那死性子就摆在那,他不喝,她们这些当奴婢的也不敢说什么。
每次都是等汤药凉了,就换,本想这次也是一样。却没料到戴殃居然喝了,还喝的一滴不剩。
这修界第一美人,真有几分\身手,这么快就抓住了那厮的心。
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再怎么英勇厉害,终是逃不过,陷入那温香软玉的命,这梁仲依定是那厮的劫。
这事过后,个个都传疯了,以为那梁仲依很得東污尊的宠幸。
后面越传也越是离谱,什么君王沦陷美人怀中,不理事物什么的。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他戴殃从此至终,根本就没有理过一点事物。书阁那些卷轴,书册,更是堆成山了,他都没去理过,连看一眼都觉得烦。
字都没认识几个,这厮很像会去理正事的人吗。他只会拿刀砍人,再胡说八道,小心他把你脑袋也砍了。
近日,炫瑛那边送进骨来的那波人,他得去看看。
现在,炫瑛、圣炎两派都是于自己同屋共处的人。当然,手下的英才也是同用的。这两派,时不时会从自派挖一些盛年翘楚,送入穆晏骨中。
竟打算创建起三大联盟,要扩大实力的节奏。
所以,戴殃现在手下使唤的,不仅仅是那傀儡阴兵,还有一些邪门英士。
戴殃接过一本名册,顺手翻开,目光便定格在个不起眼的简名上。他轻声念道:“梁千秋。”
手指抚过下颌,吩咐道:“把这个人给本尊叫过来。”
一高挑的男子,正朝着大殿稳步踏来。这人半膝跪地,向他行了一礼:“尊上。”
这声嗓寒磁好听,语气中并没有畏惧高者之意。
男子一身淡蓝长袍,墨发束之高顶。第一眼,就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戴殃往他的方向,抛了一把古剑,剑柄在地面旋转,直接抵\在那人的膝盖处。
梁千秋一怔,顺是抬头。
就一眨眼的功夫,戴殃已经跃下高位,站立在他的身前。
戴殃俯视他:“你起来,我们切磋几招。”
话音刚落,梁千秋警觉不慎,连忙往后一躲。一束寒风擦过他的脸颊,他整个人翻到了几米开远。
梁千秋撑手站起,立马握起利刃护前。瞥了一眼,刚刚他跪的地方,那处已经凹下去一块。
两人平眸对视。
戴殃咬起飘带,缠紧了护腕。
梁千秋一目了然,他索然把剑刃扔到一边。双手握拳,竟要和他公平对打。
戴殃挑眉一笑。眼前这人,确实让他发自内心地佩服。
当然,在那场東酃大会,两人也曾是对手切磋过。当时,自己掩盖了真名,虽然得了魁首,也没有大张宣扬,以‘无名无姓’为称。
在他之下的,正是这位叫梁千秋的小朋友。也是人称的二首,在東酃魁榜中排名第二的才子。
戴殃对他印象极为深刻,在他切磋的这么多英士中,梁千秋这人排得上号。
在東酃大会中。戴殃可谓是被那些人坑得很惨,别人都是手持武器装备,而他,进入魁首全凭一身武力。唯一,一场最公平的争赛,就是和梁千秋那场争战。因为两人都是空手迎击。
那时,自己并没有可以拿出手的神武。辟邪是吞吾尊的神武,难免会被人察觉端倪,惹出不必要的事,他并不能拿辟邪上战。除了辟邪,他还有另一把神武‘断尘’,这是一把成体血红的弓箭。
戴殃刚拉满弓弦,还未蓄势待发。下一秒,便被台上的判者喊停了。
“停——”
“告言,東酃大会,公平公正。规则,第三十七条。选手只可用剑刀,不可用其他远击武器。如执意不从,便会剔除进赛资格。”
这一段告言,对戴殃来说有害而无益。他收回断尘,双手握拳,直接空拳迎上。这也决定了他动作必需比别人快,速度必需敏捷,下手必需利索。
戴殃撑到最后差点吐血三声,划口狰狞,嘴边红彩。他这人越是让他屈服,他就越是顽强。扯起衣领往嘴边一擦,又是一条好汉。如荒漠冲涌而出的一匹黑马,直接夺下了魁首。
那场東酃大会,魁榜‘无名’真的惊艳了世人很久,可惜,到自今也无人知道他是谁。
殿中轰声不断,穆晏骨宫殿的物品装饰,都被他们砸得七七八八。
一炷香过后。
梁千秋往后退步,他扶手跪地,不住喷吐着鲜血,连耳中都有血丝渗出。
胜负只在一霎之间。
戴殃转身淡然道:“你先退下吧。”
梁千秋吞咽鲜血,含糊不清的回道:“谢,尊上,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