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平息祸乱
苏府。
大门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拿着简易锄具和刀剑棍棒的农户, 门前两个石墩被拔起,滚落在一旁。台阶几乎被踏平,门框被木棍钝击得摇摇欲坠, 门头上的门环、门钉被农户们愤怒地拔下来抛掷在地。
有的农户架了梯子往高耸的围墙上爬, 被墙内举着火把的侍从和衙卫打退,却还是有人不顾烈火灼伤的危险往上冲。
四处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还我妻儿, 还我麦苗!”
民怨沸腾,不解决切实的问题是止不住的。
衙卫吩咐人抵着木架堵紧大门,快步跑进正厅:“大门和围墙坚持不了多久了。”
太子气急,骂道:“胆敢破门进来的农户,一律杀无赦!”
苏东旭慌忙跪下:“殿下, 不可!伤害百姓, 您会被陛下问罪的。”
太子回身一脚踹过去:“不可不可, 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当初跟我承诺绝不会节外生枝,你自己出去看看, 现在如何收场!”
他如今被困在这城里, 又与苏家关系紧密, 若闹大了朝中盯着他的兖王和政敌当即便会参他一本, 到时候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苏东旭跪在厅中,哆哆嗦嗦地不能言语,他自来没有主意, 一切事物都由大女儿做主, 这弃麦种茶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他连深想也没有过,如何能知道应对之法。
太子见他这样懦弱无主见, 越发生气, 干脆让他滚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苏璃沫与父亲擦肩而过,她因为刚去解决了后院因为失去女儿哭闹不止的赵大娘子,心里有气,因此对父亲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
这原是父亲后院的事儿,如今也要她去解决,当真是百无一用!
苏璃沫跪下与太子作礼,道:“臣女有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被百姓架在此处,腹背又有兖王盯着,苦于手下如今一个能出主意的人也无,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见苏璃沫竟比苏东旭还要热切几分,忙道:“但说无妨。”
苏璃沫道:“种茶一事父亲全权交于田曹张福海去做,我方才派人去寻张福海,竟没有寻到人,可见必是他背叛了父亲,背后强拔了麦苗掳了农户家眷,然后将脏水泼在我苏家院子里。”
太子斥道:“此人不能信任为何还要委以重任?赶紧去他家里搜,密室外宅都给本宫找出来搜,势必要把农户家眷找到,了结了此事。”
苏璃沫解释道:“殿下勿恼,我已经派人去找过了,不止他本人,就连他的家眷也遍寻无果。”她略停顿一下,继续道,“臣女接下来的话会牵连兖王,请殿下恕我无罪我才敢说。”
太子急忙催促:“快说!”
苏璃沫道:“原就因祖父做过殿下开蒙之师,我苏家这才与您多有往来,这在京中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若苏家犯事,且您正好在此处,闹大了您根本择不开身。”
“且田曹一向忠心耿耿,又是无权无势的小吏,犯不着背叛父亲,也没有能力躲起来寻不到人,必定是被人指使或者受人胁迫。”
“兖王与殿下争储君日久,且殿下您细想,他为何偏在此时来了汝宁,又为何自他来了之后您便诸事不顺?此间最有机会最有能力的便是他,最终获利的也是他。而且他先前就有离间殿下和我苏家的先例,所以臣女猜测此事是兖王所为,只有兖王知道农户被掳的家眷藏在何处,解决问题的关键也是兖王。”
她语尽,太子幡然醒悟,他与兖王在符氏死士一事上拉扯,竟没有想到他还有后手,他当即率人出去直奔兖王住处。
苏璃沫忙跟了上去劝诫:“殿下,您在明处,且现在泥陷事端,拿什么与兖王谈判?”
太子慌忙停下,苏璃沫继续道:“兖王与符氏死士交手损伤惨重,如今手下能用之人不多,必要先集合了所有人马将其拿下,届时他性命在您手里,才会说实话。”
“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我如今过去只怕是送入虎口,快集合人马,将兖王的院子围住!”太子反应过来,抽了剑继续往前走。
兖王院中不过数十人看护,太子的人和城内府卫顷刻就将人悉数拿下,太子快步走进去,看着兖王傲然道:“老二,你机关算尽,没想到最终还是会落到我手里吧。”
兖王前日心口受了一剑,如今还起不来床,他窝在床上牵起嘴角,笑得略有些无力:“皇兄还是和以前一样心急。”
太子命人搬了椅子过来,坐在他床边,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人已被我尽数拿下,现在你是我手里捏着的雀儿,飞不起来了。现在外面农户闹得厉害,便是皇弟殒身在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他面上仁慈宽厚,继续道:“只要你把农户家眷交出来,我或可饶你一命。”
兖王挣扎着起身靠在枕头上,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惊恐,他费力地抬手拍了拍掌,因为扯到伤口,痛的神情狰狞。
太子还未看明白他在做什么,忽听他道:“皇兄,你太心急了,这么多年不论我怎么提醒你,你都没改掉这个毛病。”
“我有心一击拖你下水,怎么可能只带这么点兵马,除了先前你挟持舞阳时现身的兵马之外,我还有一只精锐的兵马在暗处,就等着皇兄今日前来呢!”
兖王看着他惊恐的神情,笑开了:“汝宁城早已被我团团围住,莫说皇兄在等的救兵了,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哦,对了,我还派人护送了农户进京告御状,这首告之人就是皇兄你。”
他幽幽道:“皇兄你这次才是,真的逃不掉了。”
他话音将落,外头突然传来兵器落地的声音,太子的贴身侍卫痛呼一声:“殿下”便再没有了声响。
太子豁然起身,吓得破了音:“你敢弑兄?”
兖王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若问我敢不敢,我自然是敢的,可是我不会。”
“我布了这么大一局,不惜牺牲我的舞阳,怎么可能会让皇兄这么痛快地死去呢。”
“我要亲眼看着皇兄备受折磨却无计可施,让你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毁在自己手里,又是如何一步步毁在苏东旭手里。”
“未来的这几天我不会伤皇兄一根头发丝儿,我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让你煎熬地面对百姓的怒火和咒怨,等待废黜皇命的到来,哈哈哈,皇兄你输了,你彻底输了!”
太子看着他疯狂狞笑的面容,吓地退了一步,踉跄着往外跑去:“疯了,你疯了”
兖王收了笑,召人进来,问:“可找到舞阳了?”
侍从道:“属下无能,还未找到公主。”
他眸色一暗:“继续找,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姜德书窝在房间里苦思冥想无果后,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不是圣母,你没有义务要帮助谁。这是书里的世界,都是作者构思出来的,便是生灵涂炭也全都是假的,你只要救赎符奚就好了,不用想别的,也别再惹符奚生气了,黑化值就40点了,你再坚持坚持就能回家了,你爸妈还在等着你呢!
她神神叨叨的地念经加焦躁地转圈儿,一刻也不肯停下来,宫女透过门柩看见她慌乱的身影,忙推门进来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姜德书心理建设半天还是失败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可知苏府现下如何了?”
宫女摇头道:“不知,不过方才云秀姐姐耐不住好奇,架了梯子攀墙偷偷看了眼,虽然隔得远且人多杂乱,看不十分真切,只能依稀听到激烈刀剑声,不过苏府大门还是眼可见地就要被踏平了,不知是什么人,又为的什么事,竟闹成这样。”
果然兖王不达目的不会收手。
现在剧情已经严重偏移,垃圾系统根本没办法调取新剧情给她。
书里兖王没来汝宁城,也没有掺和进弃麦种茶的阴谋里,所以原书不可能有相关剧情,但是凡事只要是人为,总会有迹可循。
掌管农事的屯田官是田曹张福海,书里详细描写过这个人,弃麦种茶的大小事也全部由他一人负责,他是苏东旭的第一得力干将。
便是兖王想要将此事闹大,也绝对不敢用自己的人,不然他也难逃其咎,所以明面上必定会挟持苏东旭的人去做。
张福海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姜德书赶紧调取原书内容,在前期汝宁城的章节里搜寻描写张福海的段落——张福海有一哥哥,早年间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不是游走街头寻衅闹事,便是留连烟花柳巷,后来靠着张福海开了间青/楼。
青/楼与赌坊和人牙子多有勾连,楼里的姑娘也多是抵扣赌资或者被卖的女孩儿。
为了避人耳目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专门在青/楼东侧修了个密室,面积之大足可以装下几百上千人。
姜德书看到此处血液沸腾,一定就是这里了,只要她偷偷寻过去把人放了,就能把平息这场祸乱。
太子心狠手辣,若是她不管,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急了下令将百姓都斩杀了,她既然找到了破解之法,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希望兖王耽于看太子笑话,密室外没有派人把手,姜德书找了几根细钗握着,也许到时候可以用来开锁,又找来几个火折子蜡烛照明,一并收在怀里,趁着夜色出门去了。
宫女拦不住她,只能大着胆子去寻符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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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奚展开信纸看了看,道:“太子横行京城,多有杀孽。挥霍无度,勾结工部贪墨公款,如今又利用苏家搜刮民脂民膏养寇,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寻死路。”
他合上信纸,吩咐察风:“以后不必我们亲自动手了,坐山观虎斗才有意思。所有证据交给兖王一党,将兖王不端的证据也交给太子一党。”
“他们在汝宁斗得厉害,京里的人不斗一斗真是可惜了。”
察风应:“是!”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急促惊呼,立在察风身后的死士中震迅速冲过去将门打开,宫女手上失了力,瞬间滚了进来,慌忙跪下求道:“表少爷,不不不,符少主,我们公主背了包裹走了,奴婢拦不住,外面如今凶险得很,求符少主救救我们殿下。”
中震斥:“滚,少主正在议事,再来搅扰我就杀了你。”
宫女伏在地上不肯走,等符奚决断。
符奚闭了闭眼睛,凉凉道:“她要走便走,不必来回我。”
中震得了令,看着不肯走的宫女,蓦地抬脚踹了过去:“听到没有,还不快”
话还未尽,就见门柩晃动,上首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