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章合一
姜德书听到黑化值又降回50点, 满足地扣紧了符奚的手指。
符奚不自在地想要把手抽出来,姜德书又攀了一只手过去紧紧抓着他不放:“符奚我好冷,你莫要松开, 给我暖暖手好不好?”
她那双手暖的像个小手炉, 哪里就冷了,冷的却是符奚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她握着他就像握着一团雪一般透骨冰凉。
她不求暖他,只求将他冷意化了就好。
傲娇闷/骚的符奚因着这句话有了台阶,不再挣扎了。
她的手这样的暖,攥得这样的紧,他舍不得放开, 他知道只要她离了, 他心里就会没来由的烦躁和空洞。
他想, 他只是喜欢这样的温暖所以顺从地靠近了些,不过是为了缓解他多年孤寂的内心罢了, 他不会交出一分一毫自己的心的。
符奚依旧自我催眠着, 姜德书突然转身面对着他退着走, 另一只手伸了过来牵住他, 这下他两只手都在他手里了。
姜德书笑眯眯地:“你的手真暖,我最喜欢牵着你了。”有一半是真话,他的手好看又好摸, 反正挺好牵的。
“今日你见到的是我皇兄兖王, 他怕我出事才护了那么一小小下, 就叫你看到了,他是我兄长, 我不可能倾慕他的, 就算不是兄长我也不会倾慕他。”
她突然收回了手搁在心口捂着:“因为我心里都是符奚呀, 哪还有位置放旁的不相干的人,你就放心吧!”
符奚被这话羞红了耳朵,耳廓烫的他有点不知所措,还好在这深沉的夜里她不能看见他的狼狈模样,他几乎不带犹豫地反驳了回去:“我何时担心了?”
姜德书捉了他想要收回的手,继续与他并肩而行,她不打算将人逼到绝境,先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不担心,只是我担心罢了,我担心符奚误会我就又要推开我了。”
“因为我倾慕的是符奚呀,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我,我都会心痛的。”
符奚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她向来直白,但今夜过于直白了,他若退一步,她就进一步,他若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反正总之她始终把握着节奏,始终有办法将他打得措手不及。
他想到这里便不准备答话了。
姜德书也安静了一会儿,又并肩行了一路,她看了看黑夜里漫长的街道,说:“要不我们飞回去吧,这样走好累。”
符奚拒绝了她:“我肩膀有伤。”
他说完看着她,只见她眼睛望向自己的肩膀,又气又恼地怨怪自己:“我真该打,竟然忘了你的伤。”
说完又抬头看他眼睛:“那我们走回去吧,我突然一点儿也不累了。”就连牵着他的那只手都小心翼翼般放松了力气。
符奚见她不再坚持才放下心来,手上微不可查地使了力道,将她手握紧了些。
只有此时此刻,只有这段夜路,能叫他平和地,放松地,暂时摒弃所有阴霾过往对他的影响,安静地握着她的手走完。
在她身上永远看不到绝望困苦,可怕如同父兄反目,国家危累,也不能分她的心叫她日夜惊扰,蛊惑地他似乎也将那些都忘了似的,通体轻松。
这段路他大概愿意走一辈子,什么也不去管便可以走一辈子。
失火的惊扰过后是彻底的沉寂,街道上半分人影也无,只有两个朦胧的身影相携走过,他们从夜色里来也往夜色里去,却再也没有人会觉得这背影孤寂。
大概是两人走的太慢,像两个游荡的孤魂野鬼,把街头敲梆子的行者吓了一个哆嗦,根本不敢抬头分辨是人是鬼抱着梆子跑远了。
转角过去就是苏府了,姜德书停了下来,拽着符奚准备恋恋不舍黏糊一下:“我要到了。”
符奚跟着她停了下来,借着隔壁院子里透露出来的灯火,他看到她宛如振翅黑蝶的双睫垂了下去,看向了两人交握的双手,然后轻轻松开了他,要离了时又捏着他的指头不肯脱手。
他喉结滚动,不自在地收回了手在身后背着摩挲指间,道:“我走了。”
病娇不解风情,姜德书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呢?
她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伸出两只手插进他腰带里攥着,略微用了点力气扯着他晃晃悠悠撒娇:“我后悔方才叫你飞回来了,不过幸好咱们俩是走回来的,不然我就只能跟你呆短短一小会儿了。”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牵着手走,我还能再走一百回。”
符奚不言语,却在心里暗暗赞同了她这句话。
她突然视线自他腰侧抬起来,跃跃欲试地看着他:“要不我们再走一遍吧,反正离天亮还早着呢!”
他心下一凛,他这样无所顾忌地沉溺太久了,几乎要被她眼中爱意溺毙了。
忽然沉了眼睛将她的手一寸寸掰开,拖离了些,哑着嗓子道:“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复,翻身就走了。
姜德书看着那层峦高墙,有点羡慕,她现在成了书里的人了,是不是下点苦工学一学也能使用轻功飞来飞去呀?
反正这里也不讲究牛顿定律。
她畅想完张开五指在眼前晃了晃,这只手已经可以对符奚上下其手为所欲为了,这可是很大的进步呀!
虽然黑化值目前还没有什么新的变化,不过她相信只要她再努力努力离回家就不远了。
戏精姜德书转过街角,抱着自己的肩头踉跄着往苏府跑去,看见大门口跳动的火光和走动的人影,脚下哆嗦着跑了过去。
门口搜寻见她回来,纷纷歇了口气般:“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她极惶恐般:“好吓人,方才人群将我和皇兄挤散了”
兖王听见声响疾步走了出来,见到她又气又喜:“舞阳,你去了哪里,急坏皇兄了。”
姜德书憋出了两滴泪迎上去:“皇兄,我被人群冲散后,见到了趁乱打劫的,我太害怕了,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等人散尽了我才敢摸黑回来。”
又抱怨道:“这苏府好难找,我寻了好几条街才找回来,方才那敲梆子的行者在拐角走过去,吓了我好一跳。”
她极后怕似的,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皇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姜鸿殊找了她一个多时辰,不知道心里有多惊怕,见到她时心里却是恼怒过多,又听她诉说完惊心经历,面上哪里还挂得住板肃,立刻迎了上去:“害怕就不想了,回来就好。”
姜德书见他上来,装作无意地躲了一下:“我走了一夜头重脚轻,得让秦御医开个方子喝了才好。”
她边说着便往跑过来的云香那里走,由云香给她裹了披风在身上,急匆匆往后院进去了。
侧眼看见太子近前,兖王停在了原地。
太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姜德书离开的背影,笑:“我日日在宫里竟不知皇弟与舞阳感情笃深至此,我这个太子哥哥不知道要排在第几位了。”
姜鸿殊收回目光作了个礼:“皇兄多虑了,舞阳的性子自是与谁都好的。”
太子捏紧了手里的玉符,冷笑一声:“那便是皇弟手段好了!”
他话将落,侍从近来耳语一句,他看了一眼兖王匆匆转身走了。
苏东旭立在他门前,他快步上去一脚将人踹翻:“我还未去找你,你倒有胆先来找我。”
苏东旭跪在地上不敢言语,他以为是又扑了空加上折损了府衙惹太子不快。
太子怒气冲冲地进了厅上,两个侍从上来将苏东旭拖了进去。
他颤巍巍地伏在地上,只先认罪:“殿下饶命,臣实在不知今晚为何会招来此祸端,一切都是臣办事不利,求殿下惩罚。”
他这声认罪气的太子颤抖,他竟然明晃晃的当他做傻子,冲在前头主动认罪,又想到他自去临州就因为苏东旭与钱元恺争斗不休才失了手,后来苏东旭派女来献计,确实好计谋,他自是大喜。
谁知他被引来了汝宁以后,苏东旭才开始坦白已收留符氏子日久,接下来就是伏击失败,不仅折了他手中能人,还打草惊蛇叫符氏子彻底躲了起来,如今一月之期过半,再寻不到死士,他有何脸面见父皇。
竟然好巧不巧地是兖王此时也来了此处。
这之后苏东旭的所有挣扎和计谋难保不是与兖王串通一气所为。
太子想到此处怒不可遏,又狠狠一脚踹了过去:“你竟敢背叛我。”
苏东旭被这罪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爬起来跪正:“殿下,臣自知办事不利,但绝不敢背叛殿下,请殿下明察。”
太子冷哼一声:“苏东旭你倒是有骨气,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他丢了手里玉符和鸣哨在他跟前,“这两个玩意儿你怎么解释?”
苏东旭摸索过去捡起来查看,鸣哨是他的没错,他今日捡起来时被太子侍从看到了,他原就知道躲不过去,符奚半年前就来了苏府这件事他是瞒不住了,但是左不过是一件错事罪加一等的事儿,瞒不过只有来认了。
但是那玉符他端看了半晌,当真不认识,他忙解释:“殿下,鸣哨确是我所有,这是我以前豢养侍从传递信息所用,但这玉符臣真的不认识。”
太子冷笑一声:“是吗?那我来提醒提醒你。”
“这是兖王所有,就跟你这鸣哨放在一起,就遗在了府衙火场里。”
苏璃沫近了太子门前便听到这一声,她心下一跳攥紧了双手,顿住脚步略一思量,转身往后院走了过去。
苏璃沫进了后院,直奔卧房而去,取了鸣哨在手里,往东边苏歆婷的院子去了。
她这个妹妹既然不能为她铺路,那便为苏家免祸端吧,她受用了苏家的十几年供养,是她该还恩情的时候了。
她闯进院子踹开了门,苏歆婷正在饮药,将喝了一口便嫌弃苦,含了蜜饯进嘴里解苦,见苏璃沫进来赶紧藏了药在身后:“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苏璃沫冲上去将她手里的药夺过来,不答反问:“你喝的什么药?”
苏歆婷只慌了一下便稳住了,讽刺道:“如今天气凉了,偶感风寒罢了。怎么?姐姐莫不会是来关心我的身体的?咱们姐妹不必讲究这些面子工夫,谁不知道谁呢”
“啊”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苏璃沫一掌扇在脸上,“你敢打我?”
苏璃沫冷笑一声:“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败坏家风的东西。”她看了一眼端在手里的药,“你以为骗得过在前边忙活的父亲,就骗得了我?这分明就是安胎药!”
苏歆婷捏着拳头稳住心神,嘴硬道:“你说是安胎药便是安胎药了吗?我是你的妹妹,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姐姐不要胡乱猜测,血口喷人!”
“你不用在这里跟我叫板,是与不是郎中一验便知,咱们府里住着的公主可还随身带着御医呢!”她说着便把苏歆婷往门外拖,趁机将鸣哨藏在她身上。
苏歆婷护着腹部挣扎:“我不去,去了我名声何在,你这是污蔑!”
苏璃沫见威吓目的达到,便放开了她:“是与不是你我都心里清楚,我这就去禀告父亲,你若说不出肚子里的孽障是谁的,只怕父亲郎中也不会请,便会活活打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
苏歆婷吓的腿软,父亲向来疼宠她,可是未婚苟且这样败坏家风的事,她也不敢十分确定父亲会违抗祖父定的清正家规,保她一命,或许真就拿板子打死了她了事。
苏璃沫不等她反应命人将苏歆婷贴身的丫头赶了出去,把门锁了起来:“我现在就去禀明父亲,你最好想想待会儿怎么和父亲说!”
苏璃沫命人将苏歆婷的仆从看守好,威胁道:“二姑娘偷□□实已定,你们都是包庇的死罪,不想被打死或者发卖的,便把她平日里如何跟情郎私通联系的书信物件找出来,凡是于我苏家整肃门庭有功的,我便保她一命。”
“若是充忠臣护主的,一并打死或者贱卖了事。”
有人还在犹豫,有人已经跪了下来:“大姑娘,奴婢叫小喜,是二姑娘贴身的丫头,她去哪里我都跟着,二姑娘偷情的事儿我都知道,我等会自会作证,求大姑娘饶我一命。”
苏璃沫笑了笑赞她:“你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说罢冷眼看了众人一眼,“其余的也看好了,父亲来了自会处置。”说罢快步往前院去了。
太子一旦认定苏家与兖王勾结,便轻易难开脱,只有让苏歆婷出来顶了这罪,苏家才能彻底洗清嫌疑。
她跪在门外求见:“殿下,苏家苏璃沫求见。”
太子丢了手里的剑,冷笑一声:“进来。”
他看了眼徐徐而进的苏璃沫,心里半分怜爱也无,看着她讽刺道:“说罢,我看你们父女俩还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苏璃沫跪下给太子作礼,然后转向了苏东旭:“女儿此行是来找父亲的,女儿未管教好妹妹,竟让她与人苟且,现在已珠胎暗结。”
苏东旭面上僵住,她这大女儿自来懂事,只是不知怎么这话也敢在太子面前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忙道:“家里的事父亲等会再去解决不迟,不该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
苏璃沫又对太子作了个礼:“不是臣女糊涂至此,实在是这情郎身份不同,乃是皇亲贵胄,女儿觉得此事不简单,便想着在殿下面前一并说了。”
太子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你不会告诉我是兖王的吧?”
苏璃沫不顾苏东旭难看脸色,继续道:“是端亲王世子姜东敖。”
太子这才收了玩笑表情,恶狠狠看着苏东旭,须臾拍手笑道:“你们父父女女的好厉害的手段啊,打量着我如今局势不好,便亲近起兖王来了,你在我这里蒙蔽上听,你的女儿去以身勾结兖王近臣,真是好心机啊!”
苏璃沫忙伏地辩解:“臣女知京中夺嫡凶险,我苏家虽绵薄却愿意倾尽所有助殿下登顶,绝不会做背叛殿下之事,姜世子与兖王亲近人尽皆知,我苏家家门不幸有此女,必不会姑息,可若是有人借妹妹离间苏家与殿下,那便是我苏家天大的冤枉了。”
太子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苏东旭,确如一无所知的样子,他坐了回去,道:“好厉害的一张嘴,空口白牙便脱了干系,你可有证据?”
苏璃沫道:“证据就在家里,殿下去看了便知。”
太子起身命她带路:“那就走吧!”
苏东旭心里惴惴不安地跟在苏璃沫后面,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来不及消化也来不及反应就被逼到此境。
他有心问问大女儿情况,可周围有太子跟着又不能言,正挣扎间一行人走到了小女儿的院子外,他艰难抬腿走了进去。
赵大娘子听到女儿的惊叫声寻了过来,发现女儿被关在房中,连她也不准近前,她看到苏东旭过来,忙上来哭道:“官人,这是什么意思,怎得关了咱们的歆婷?”
苏东旭看了眼被困住的门房,他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话,此时太子踏进了院子,道:“走吧。”
苏璃沫走到门前,准备进去,被赵大娘子拉住:“璃沫,母亲不曾亏待过你,你妹妹若是不懂事,你大可告诉母亲,母亲自会管教她,你如今是什么意思,竟把你妹妹关了起来。”
苏歆婷听到门外母亲的声音忙扑了过来:“母亲救我,母亲,父亲来了吗?你快去叫父亲救我,苏璃沫她她想杀了我。”
苏璃沫被两人扰的烦恼,示意身后婆子将人拉去捆了,赵大娘子到底是主母,便是大姑娘在家里再说一不二,婆子也不敢上前,而是扭头去看苏东旭。
苏东旭看了眼大女儿又看了眼略显不耐烦的太子,只能点头应了。
婆子麻利的将人捆了,又塞了个帕子在赵大娘子嘴里,她呜呜咽咽的挣扎着,不过也没人在乎了。
苏璃沫冲苏东旭道:“父亲与我进去吧。”又对太子道,“委屈殿下在门外听一听,毕竟有殿下在场,妹妹怕是不肯说实话。”
太子笑了笑:“也罢。”命人端了个椅子过来,在门外坐定了。
苏东旭和苏璃沫推门走了进去,苏璃沫在父亲耳边小声道:“等会种种只怕父亲不忍,但是为了我苏家满门,还请父亲心狠些。”
苏东旭呼吸一窒,还不等细思索就见小儿女冲了上来:“父亲,你救救我,苏璃沫把我关在这里,还说要杀了我。”
苏东旭看了眼她的腹部,问:“当真有子了?”
她哭着跪了下来:“女儿不敢蒙骗父亲,确确是有了。”
“不过绝不是暗中苟且,只是现下时机不对,姜郎没有上门提亲罢了。”
苏东旭拍桌而起:“竟真是姜世子的?”
苏歆婷哭着道:“父亲勿怪我,我与姜郎情投意合,女儿也不想这样不清不白地暗合,只是他说了如今还不是时候,叫我等等。”
苏东旭颓丧一声叹:“糊涂啊!”
苏璃沫没心情看他们父女深情,她问:“你究竟与他苟合到何种地步?又出卖了我们苏家多少?”
这话令苏东旭回过神来,太子就在外面看着,他盯着下女儿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又怕她不说出点什么,一时间心里纷乱纠结,心痛难忍。
苏歆婷哭着道:“我没有害苏家,父亲,你相信我,我不过是想给苏家寻一条后路,我知道苏璃沫想入东宫,可是太子是何等尊贵之人,她何年何月才能实现心中所愿,您又何时才能乘了她的东风呢?”
“不像我,我轻易便成了姜世子心爱之人,姜世子是兖王近臣,而且我听姜郎说太子现在不得陛下看重,以后说不准天下就是兖王的,只要兖王得了天下,我们靠着姜郎便可以”
苏东旭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孽障,孽障!”苏歆婷被打翻在地,怀中鸣哨落了出来。
苏璃沫想听的话此刻都听到了,鸣哨也掉了出来,在苏东旭心中,此事已成定局,她勾唇笑了笑看向门外。
果然门外传来椅子被踹翻的声音,苏东旭吓得一凌,再次想起来进门前大女儿的叮嘱,不舍小女儿就等于舍了全家。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小女儿哭求的模样,慢慢踱步走了出气,仔细看脚步竟也有几分踉跄:“交给殿下处置吧!”
苏歆婷这才意识到外面有人,还是太子,她承认了与兖王有瓜葛,父亲又做此情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逼得父亲竟要舍弃她了。
她慌忙爬起来跑过去哭求:“父亲,女儿不懂事,但是女儿真的没有害苏家,也没有害太子,你就当女儿是虚荣了些,一心想着攀龙附凤便好,不要舍弃女儿。”
苏璃沫快步走上去将她拦着,一把推倒在地,苏歆婷惊恐万分爬了上来拽住她的衣摆:“姐姐,我知道你聪明,你最有成算,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
苏璃沫笑道:“晚了,你那位姜郎不知道利用你做了多少对不起太子殿下的事儿,你要怨就怨他吧!”
苏歆婷抱着她的腿哭求:“姐姐,我真的只是给他道过一次舞阳公主送密报出去的事,其它的再没有了。”
苏璃沫蹲了下来:“哦?是什么密报?”
苏歆婷摇头道:“我不知道密报里写的什么。”她见苏璃沫起身要走,赶忙补充,“我还知道一件事,舞阳殿下和符氏子走得近,我见过好几次,还是夜里。”
苏璃沫想到上次去寺庙还愿姜德书对符奚关照非常,还在他们要刺杀试探的那一夜将人唤去磨墨。
她突然惊醒似的,原来如此,原来公主一直在保着他,也许他们二人现在还有联系,只要拿了公主就能找到符氏子。
苏璃沫笑着问:“莫不是为了活命哄我的?可还有人知情且愿意与你作证?”
苏歆婷忙道:“我的丫头小喜她日日跟着我,她什么都知道,可以为我作证!”
她得到满意的答案,笑着看了眼伏在地上的妹妹,道:“多谢妹妹,临死前还送我一份大礼,我一定在你灵前哭的真心实意一点,好好地送你走。”
她说罢再也不管身后人如何哭求,抬脚走了出去。
苏璃沫越过父亲,请太子处罚:“此事不是家事,还请殿下处置。”
太子冷哼一声:“这找了一天未找到的刺客便是她了,拖出去杖毙了吧!”
苏东旭早猜到会如此可还是瑟缩了一下,他的大娘子奋力挣扎惹了他的眼,他看着她蠕动着嘴最终没说出一言半语。
太子偏头看他一眼,笑了笑:“莫非苏大人不肯,还是你这女儿是按照你的指令做事?”
他吓的脱口而出:“臣不敢,那便杖毙吧!”
赵大娘子昏厥了过去,里头的苏歆婷惊叫了一声也蔫熄了,众人随着太子鱼贯出了院子。
苏璃沫见父亲步有虚浮,摇了摇头低低冷笑一声,转身跟上了太子:“殿下,臣女还有一事禀告。”
太子笑着打量她一眼,道:“我看苏大人和夫人都伤心疯了,你倒干脆清明。”
她回望太子,坚定道:“我只事忠殿下,但为殿下所谋,一定是高于家族百倍的。”
太子走了过来,手搭在她鬓间摸了摸:“你说话可真是讨我喜欢。”说罢转身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来我卧榻说。”
苏璃沫眼也不眨地吩咐仆从将苏歆婷身边反口的丫头小喜带过去,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太子寝房,下人将门合上,太子坐在榻上看她:“说吧。”
苏璃沫开门见山:“公主与符氏子走的近,只怕至今还有联系。”
太子蓦然起身,掐住她脸颊道:“舞阳何等尊贵你不会不知,为了蒙骗我攀诬她,于我而言可没有什么好处!”
她不曾皱眉:“我所言句句属实,方才妹妹亲口说与我听,我有她身边丫头口供,殿下一问便知。”
有人被扔在门外地上,传来一声闷哼,太子松开了她,问:“就是此人?”
苏璃沫点头,太子道:“拖进来吧。”
小喜跪在地上,头埋的深深的哆嗦着不敢言语。
苏璃沫问:“我且问你,你日日跟着二姑娘这些日子,可有见到过公主和表少爷在一块?”
小喜牙齿打架,慌乱道:“有,赏花宴后二姑娘时常去公主院里问安,可不过去了一次就被殿下拒了,二姑娘心下奇怪便偷偷观望了几日,发现殿下有几日几乎日日去表少爷院子里,还都是从后面爬墙掩人耳目过去。”
若不是苏璃沫的小院离着表少爷院子近,且为了出入府方便在树上架了个二层的梯子,她也看不见这些。
苏璃沫继续问:“那表少爷待殿下如何?”
丫头低头想了想:“奴婢看不真切,只见夜里表少爷抱过殿下几次。”
苏璃沫听罢,道:“臣女不敢攀诬公主,只是符氏子于殿下实在重要,臣女不得不说。”
太子双手合拢又松开,为了帝位他也顾不得这许多后果了。
——
姜德书正在喝姜汤,便听到系统道:“宿主,苏歆婷因与姜东敖苟合被苏璃沫举报,此时已经被太子杖杀了。”
系统的上帝视角有漏洞,只有书中事件发生时才会触发机能通报相关剧情,如果因为蝴蝶效应改变的事件,便无法监测到然后通报给她。
书里苏歆婷确实是被苏璃沫设计杖杀,这属于触发原剧情了。
姜德书愣了一下,苏歆婷不过是前卫了点,好像还没有到大后期阻了苏璃沫的计策这段剧情,不至于就被杀了吧,苏家看起来也不是多么家风严谨的样子。
她忙问:“因为什么?又引发了什么事件,你能监测到的都说给我听。”
系统:“今夜纵火事件中,太子发现了遗在火场中的苏家鸣哨和兖王玉符,疑苏家背叛,苏璃沫为了摘除苏家,将苏歆婷勾结兖王家臣姜东敖一事捅破,太子下令杖毙苏歆婷。”
“苏歆婷临死前告知苏璃沫,你与男主亲近,又有苏歆婷贴身丫头为证,太子为了抓住男主,准备设计用你引出男主。”
姜德书捂着嘴道了一声:“好家伙。”她都才能近符奚的身,还是昨晚才关系破裂又破冰,这都不敢说符奚跟她关系进步多少,太子真是太抬举她了。
她问:“准备用什么计谋利用我?”
系统:“宿主,这个我监测不到。”
姜德书啧了一声,要是全部按照书里内容来她还要系统做什么,自己不会看书吗?偏偏这系统卡在这里还真就是没什么用。
四周都是太子和苏东旭的人,府侧有通往外处的护城河,可是她前世心脏不好,从未学过水,她出是出不去了。
她可没信心让符奚救她,也不想让符奚以身犯险,再说了他若敢来就是入翁,这也十分不利于她的保护任务。
所以她得自救。
敢跟太子作对还愿意帮她的,就只有兖王了。
姜德书唤云香进来:“你去请兖王,就说我生死关头,请他务必他亲自来一趟。”
云香匆匆进来应了声,又匆匆出去了。
天边熹微,最后一道梆子声远去,天就要亮了。
她困得两只眼睛肿胀,在宫里养得好,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辛苦的熬过夜操过心了。
一刻钟过去还不见云香回来,她去院子里张望,守在外院的宫女已经开始洒扫洗漱,她走过去问:“可见云香回来?”
小宫女道:“云香姐姐行色匆匆,也不知去了何处,还未回来呢!”
姜德书心里打鼓,隐隐有不好的念头要破土而出,可是云香自小跟着原主,书里也曾在原主死后用简短笔墨赞过她忠心不二,她从来没有预判过云香会背叛她。
还不等她过多愁思,突然背上受了重重一击,她没觉得疼,天地轮换间就昏了过去。
眼前有忽明忽暗的光晕跳动,人声嘈杂沸腾,姜德书终于突破梦魇挣扎着醒了过来,待适应了眼前光景,发现已经是夜里。
姜德书动了动手才发现双手己被缚在高处,她上半身也被捆住,她艰难的低头去看,发现自己脚下是厚厚一堆柴火,她被架在了火刑架上。
面前是举着火把的太子和苏东旭,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的百姓。
系统非触发剧情和通报黑化值不会出现,她还没有金手指,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艰难地咳嗽两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皇兄,你快放我下来。”
太子举着火把走进两步,在她眼前划了两遍:“你这个妖孽,不配叫我皇兄。”
姜德书被火光晃的眼泪扑簌而下,一月之期就要到了,太子乱了阵脚,为了逼符奚现身已经开始不管不顾了。
她闭着眼睛躲开火光:“皇兄,你真要这么疯魔,可有想过后果?父皇不会饶了你的!”
太子冷哼一声,转身不再看她,冲人群朗声道:“我皇妹月余前已殒命,太医都道回天乏术,皇妹却突然复活,必是妖孽降生于世,祸乱我大梁江山。”
“自她来了汝宁城,城中百姓遭殃,府衙无故被烈火所焚,这就是她是个妖孽的证据!”
“再者,妖女竟然与坏我大梁国祚的符氏后人亲近,符氏死士戕害国之重臣天下皆知,我今天就要在天下人面前法灭了妖女!”
百姓不知内情,又牵涉朝政和皇女,虽然太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他们交换眼神,却不纷纷闭紧了嘴巴不敢言语。
姜德书气笑了,这莫须有的罪名都能往她身上安,太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皇兄这份心思若是不用在戕害妹妹身上,反而用在踏实学政上面父皇也不会如此看不上你!”
“你说我是妖女数落我种种罪过,倒真是像天君下凡一般可以断凡人生死了,若真如此言之凿凿,便拿出证据来!”
“若我真是妖女,也是由国有父皇来问罪,你一个未登帝位的储君想要欺瞒父皇处置他的爱女,你这样要反啊!”
太子蓦地转身怒视她:“你敢污蔑本宫”
“皇兄这是何意?”兖王利落翻身下马,冲了上来。
姜德书看到救命稻草眼神放光:“兖皇兄,救我。”
太子大步下去站在兖王身旁耳语片刻,兖王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面上敛去担心急切,站定了。
姜德书懵逼了,感情你们一个个皇兄皇妹亲昵友好全是装出来的?
姜鸿殊看到她眼底的错愕和惊恐,终是没忍住绕开太子,抓了身旁人的火把走了上来,在她面前软语道:“舞阳,你且忍忍,陪皇兄演完这一场戏,等抓到了符氏子,皇兄自会帮你恢复名誉,这城里已被我围了,太子他因为弃麦种茶一事,必被父皇废黜无疑。”
“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儿伤害。”
姜德书看着他眼中明灭的火光,觉得这群人真tmd的吃草。
太子像是怕两人密谋什么般赶紧跟了上来,他看了眼兖王,两人显然暂时达成了一致的目的,太子大声道:“为保我大梁国泰民安,我今天就要将这妖女祭天!”
他举起火把走了朝姜德书走了过来,姜德书被束缚无能,没忍住泪流了满面,她只是一个披着古人皮的这个现代芯子普通人,没有系统真就啥也不是。
眼看着太子就要点燃柴火堆,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闷响,从高处滚落几十个个人摔在地上,密密麻麻占了周围一地。
百姓被脚边尸身吓到,纷纷逃窜跑走了。
苏东旭稳着心神凑过去看,冲太子惊呼:“殿下,是咱们埋伏的侍卫。”
符奚站在人群之后的高墙上,透过纷乱光影盯着姜德书,缓缓道:“不就是要我来,何必戕害自己人,叔父只消告诉我一声,我即刻就来了。”
苏东旭被这冰凉刺骨的声音激了一下,忙退了一步,仰着头去看声源。
太子也循声去看,因他们举着火把,周围大亮,远处反而更暗了,纵眯着眼也无法看清来人,他心下惊恐,下意识绕过去将姜德书控在眼前。
符奚纵身越了下来,他迎着火光众人慢慢看清楚他的脸。
许是因为方才的屠戮,他的脸和衣衫上都溅了血,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一步步走上前来,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十分阴冷可怖。
“这特地设置的戮台,怎么能不沾点血上去呢!”
他笑吟吟地手指朝上转了转,低声劝众人:“更深夜阑,千万别回头,回了头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