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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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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安宫。

    遣退所有宫女和嬷嬷,内室只留下了太后和皇后。

    “这个陈贵嫔,到底什么意思?”皇后气冲冲,看到太后不耐瞬间偃旗息鼓。

    “漓王府早上才派人告知宫里刺客的事情,她居然当着漓王妃的面说自己昨晚就知道了,这不是明摆着让皇甫漓知道咱们在王府里安插了人吗?哼,她想让皇甫漓和咱们斗,自己渔翁得利,痴人说梦。就算贺兰太子之位被夺,那还有怀远呢,怎么也轮不到她儿子。”皇后气愤不平。

    “你啊你,说了多少次,你好歹贵为皇后,是一国之母,能不能收收性子,端庄一些。”太后忍不住扶额。

    “姑姑。”皇后羞恼道。

    “罢了罢了。”太后无计可施,“你这性子,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我让你告诉韩相联络一些前朝旧臣,上奏重议太子一事你办得如何?”

    皇后:“姑姑,爹爹说他已经拟好奏折,准备不日上奏。”

    太后:“嗯,要尽快,哀家看皇帝的身子,怕是撑不久了。贺兰这孩子,资质平平,实在难堪大任。”

    “是啊,还好怀远不像他大哥,骑射、诗书样样都行。只是皇甫漓……”皇后嗫嚅道。

    “放心,我看皇帝已经准备对他动手了。当年,纳氏那个贱人,凭着一张狐媚的脸竟然让先帝动了废我儿太子的念头,着实可恨。让皇甫漓活了这么久,也是哀家太仁慈了。”太后皱纹横生的脸,充满了狠毒算计。

    皇后:“我瞧着陛下似乎打算对沐家也要动手?”

    太后吁了口气:“唉,沐家虽说世代忠良,可沐鹤麟手握十万兵权,傲儿和他自幼兵营里相识,并肩作战多年,是以沐鹤麟对大齐忠心耿耿,然而一旦新帝登基……傲儿也怕手握兵权的沐家成为社稷安定的大患。”

    听了太后的话,皇后不由得凝眉:“那为何陛下还让沐晏清嫁给皇甫漓?倘若沐家因此和皇甫漓联手,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太后冷哼一声:“当年先帝废太子,叫得最欢的就是沐鹤麟。这位大将军,可是难得的忠义之士,对大齐,对皇帝,忠心耿耿。沐鹤麟与穆西王朝交战多年,他可不喜皇甫漓,尤其厌恶他的母妃,纳氏那个贱人。傲儿让沐晏清嫁入漓王府,还有另外的盘算,利用沐鹤麟对皇甫漓的憎恶,拉拢他,让他对大齐更加忠心,以便日后清除皇甫漓时多一份力量;若能找到皇甫漓与穆西王朝勾结的铁证,也正好一同发落。”

    皇后:“可是皇甫漓这些年一直深居漓王府,闭门不出,日常对陛下更是恭恭敬敬,虽有僭越之举,但那是当年先帝给他的特权,根本无从指摘。姑姑,咱们真能扳倒皇甫漓吗?”

    太后志得意满笑道:“陛下和哀家,跟皇甫漓可是有着杀母之仇。当年先帝驾崩后,哀家立即处置了纳氏那个贱人,虽对外宣称纳氏暴毙身亡,但行事仓促,难免会有纰漏。这些年,皇甫漓不也疑心,一直暗中调查吗?”

    “我不信,他能就这么忍着,引而不发?”

    皇后看着笑得阴狠的太后,精致的妆容此刻显得有些狰狞,一阵恶寒。

    不管怎样,反正我手上是干净的。皇后捂着胸口,安慰自己。

    回到王府,沐晏清饿得早已前胸贴后背。平儿伶俐,一早备下了枣子糕、绿豆糕甜食。捏起一块,沐晏清吃得满心欢喜。

    “平儿,你不知道,我在宫里根本不敢吃,只能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别提多难受了。”沐晏清怨声载道。

    沐晏清瞥了瞥平儿,见她看着自己,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这两种最不好吃了。”平儿撇嘴,似是极为嫌弃。

    进屋的皇甫漓听到,困惑地看向两人:“平儿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你们两个,一个主子不像主子,一个奴婢不像奴婢。”

    “就小姐和丫鬟啊。”平儿不明所以。

    “你,”皇甫漓指着沐晏清,“何时拿她当丫鬟?”“你,”皇甫漓又指向平儿,“何时拿她当过小姐?”

    “虽有些大户人家,对待下人极好。但也没有一个像你们这样,之间毫无尊卑的吧。还有,平儿,你家小姐已经嫁入了王府,以后你要称她为王妃。”皇甫漓的话,并没有指责的意思,但沐晏清听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王爷,我怎么对待自己的人,应该和您没有关系吧。”沐晏清坐在案上仰视皇甫漓,语气生硬。

    皇甫漓被噎得气嘟嘟,转身拂袖而去。

    沐晏清转头吩咐道:“平儿,一会你去老地方,我有事情要问浮梦。”

    平儿:“是为昨夜那群刺客吗?”

    “嗯。她不过一个副使,没有我的守令竟敢私自调任五堂的杀手,真是胆大包天。”沐晏清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午餐时,皇甫漓仍在生气,沐晏清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懒得搭理,吃罢利落回房,这下又把皇甫漓气得不轻。

    午后小憩后,彩星带着厚厚的几本账簿和算盘来到沐晏清的内室,看到她和平儿坐着有说有笑,恭敬施礼。

    “奴婢彩星,见过王妃。”

    沐晏清止不住笑意,忙问:“彩星姑娘,找我何事?”

    彩星吓得扑通跪地:“王妃折煞奴婢了,还请王妃唤我彩星就好。”

    平儿笑意洋洋,拉起彩星。“彩星姑娘,在小姐面前你不必如此拘礼,我家小姐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

    “坐啊。”平儿挽着彩星,坐回凳子上。

    “王妃,这……”彩星为难地看向沐晏清。

    沐晏清笑道:“无妨。彩星姑娘,在旁人面前,我是王妃,你是女婢,你对我行礼我不管。只不过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如此拘泥。”

    小心翼翼坐到凳子上,彩星总觉得不踏实,看看平儿,她却一脸自然地和沐晏清说说笑笑。

    真是一对奇怪的主仆。彩星忽然对将军府产生极大的好奇。难道因为是将门之家,所以不在乎这些礼节尊卑吗?

    看到彩星带来的账簿,平儿忽而好奇。“彩星姑娘,你带账簿来干什么?”

    彩星羞赧地挽了挽并不乱的秀发:“是这样的,王妃。我总觉得您贵为王府的正妻,理当行使管家之权。既然您在将军府没有学过如何管家,奴婢不才,略懂一二,所以奴婢想……”

    “你想教小姐管家?”平儿惊呼。

    “不不不不……”彩星吓得连忙起身,手掌不停摇晃。“奴婢怎敢教王妃,只是想……”彩星绞尽脑汁,怎样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才能不冒犯到沐晏清。

    “算了,”沐晏清开口,“彩星姑娘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我想你为何突发奇想教我如何管家?我要听真话。”

    彩星一怔。

    “从你一进来,便脚步虚浮,闪烁其辞,不敢看我,分明是心里有事。”沐晏清眼眸透亮,凝视着彩星。

    “王妃恕罪,都怪奴婢不好。”彩星跪下,请罪道。“早上我带着各院的侍婢来到内院,听您训诫。不料她们正好看到王爷从明月阁出来,知道夜里王爷并未和您圆房,于是便对您议论纷纷。还有,王妃仍将管家的权力交予奴婢,这群蹄子却说您不得王爷欢心,这王妃有名无实,只怕日后对您更没有恭敬之心了。所以奴婢私心想着,想王妃借行使管家权力正好立立威严。”

    “还有,”彩星真诚地望向沐晏清,“恕奴婢直言,王妃您和明水榭里的那位不同,您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她只是个靠美色的狐媚子,连个通房都算不上,更不别说侍妾了。可偏偏仗着王爷的欢心,平时得了不少好处。您一旦开始管家,正好杀杀她的威风。”

    彩星说得情真意切,句句在为沐晏清考量。只是她听了却不舒服,连平儿也咂摸出不对味来。

    平儿皱着眉毛,纠结道:“彩星姑娘,你刚才那话意思是说我家小姐长得不够美吗?”

    沐晏清瞪了平儿一眼,知道彩星什么意思还敢说出来?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彩星愣住了,一向能说会道的嘴却张口结舌无从辩解。只能唯唯诺诺道:“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算了,平儿送彩星姑娘出去吧。”沐晏清一脸的愁云惨淡,默默坐到梳妆台对着铜镜自我宽解。“我虽然不是艳丽绝伦,但也算得上娇俏可人吧。”

    彩星眼里噙着泪,跟着平儿走出内室。站在门口,彩星急急拉住平儿的手:“平儿姑娘,我刚才说错话,得罪了王妃,还请你帮我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

    “彩星姑娘,你放心吧。我家小姐才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呢,她顶多郁闷一会,你且宽心。”平儿安抚道。

    送走彩星,平儿站到沐晏清身后,拉着她的手不停摩挲,贫嘴:“小姐这双手,那可是拿刀剑的,怎么能去打算盘呢。”

    “你惯会笑我。”沐晏清转怒为喜,“对了,刚才差点被彩星耽误了,你去看看,浮梦回信了没有。”

    关于王府里沐晏清的议论也传到了皇甫漓的耳朵。听着小厮的汇报,皇甫漓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忧。

    皇甫漓:“关于王妃,他们怎么说的?”

    小厮轻声回应:“回王爷,府里那帮下人不外乎说王爷不喜欢王妃,连圆房都不愿意,只是碍于陛下赐婚,不得已才让王妃进门。还说明水榭那位才是王府真正的主人,以后要小心伺候着。还说……”

    皇甫漓:“说什么?”

    小厮:“他们还说,王妃相貌不出众,比不上秋水姑娘,连王爷也比不上。”

    皇甫漓想了想沐晏清的容貌,摸摸下巴:“这倒是不假。”

    小厮偷瞧看皇甫漓,一口气把话说完:“他们还说要不是仰仗沐将军的名声,王妃连成为王爷侍妾的姿色都没有。”

    啪,皇甫漓拿过书案上的砚台狠狠摔在地上,黑色的墨汁淌了一地。

    皇甫漓:“真是狗胆包天,一群下人居然敢在背后妄议主人是非,传我的令,凡对王妃不敬者,一律罚俸三个月,掌嘴二十。”

    “你先下去吧。”皇甫漓没有好气。

    晚膳时,沐晏清注意到好几个丫鬟脸蛋红肿,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畏惧,问道:“她们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脸肿得那么大。”

    皇甫漓淡定地夹了口菜:“不知。大抵是看到园子里花开得正艳,贪嘴口含芬芳,不小心被黄蜂蜇了脸吧。最近你也要小心一些。”皇甫漓关切地看向沐晏清。

    大齐素有以花为食的习俗,只是……

    “这蜂儿真厉害,竟能在人脸上蜇出巴掌印。”沐晏清笑得意味深长。

    “不足为奇,这世上多的是奇闻怪谈,赶明儿我送你几本书,多看看长长见识。”皇甫漓说得理直气壮。

    入夜,沐晏清准备就寝,看到皇甫漓进来,起疑:“王爷怎的还不歇息?”

    皇甫漓:“本王这不是要歇息了吗。”

    沐晏清警惕地看着皇甫漓:“我听下人们,王爷一直是宿在明月阁的。”

    皇甫漓在丫鬟的服侍下宽衣,脱得只剩下一件素净的里衣。

    皇甫漓对一旁的下人道:“你们下去吧。”

    沐晏清看着皇甫漓挺拔的身躯,结结巴巴:“王爷,今晚莫不是要歇在这里?既然如此,那我便把房间让给王爷。”

    说完,沐晏清准备离开,被皇甫漓一把拽住:“你要去哪?这是我的房间,也是你的房间。”沐晏清不停挣扎,无奈皇甫漓力气太大,无果。

    被人唯恐避之不及,皇甫漓心中积了一股子怨气:“放心,我不碰你。”

    沐晏清:“真的?”

    皇甫漓:“本王君子,自当一言九鼎。”

    沐晏清这才松了口气。她倒是不怕,平儿早打探清楚了,皇甫漓年方二十五,身边不说通房的丫头,连个妾室都没有,只在明水榭藏了一娇滴滴的美人。真没想到,堂堂一个亲王,居然如此专情。只是,沐晏清想起昨夜看到的绝美容颜,觉得秋姑娘好像眼睛、鼻子和皇甫漓有些相似。

    皇甫漓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的沐晏清:“你怎么还不宽衣?”

    沐晏清高傲地扬起脖颈:“我喜欢穿着衣裳睡觉。”

    两人分枕而卧,皇甫漓瞧着粉色的帏幔,道:“你知道,我今晚为何要在这里歇着?”

    沐晏清摇头,想到皇甫漓看不到,回道:“不知。”

    皇甫漓:“那你可曾听到下人们的风言风语。”

    沐晏清回想了下,大概明白了皇甫漓什么意思,满不在乎道:“他们爱说就说,我才懒得管呢。”

    皇甫漓喟然:“大齐女子,出嫁后不比从前做姑娘的时候,要深居内院,得仰仗相公的垂爱才能立足。我虽然不喜欢皇兄的赐婚,对你也没有感情,不过就像你说的,咱们各取所需便好。虽然不知道你能为本王做什么,不过既然你对我坦诚相待,你放心,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本王会对你好的。”

    皇甫漓自顾自说着,耳畔传来一阵均匀轻缓的鼾声,侧过身,皇甫漓看着沐晏清睡着后的模样,笑出了声。

    “这丫头,睡得这么快?不知道有没有把刚才本王的话听进去。”

    闭上眼,皇甫漓沉沉睡去。一旁,沐晏清悄悄睁开眼睛。直到四更天,听到院子里落了一颗石子,沐晏清才轻轻起身,为了避免吵醒皇甫漓,沐晏清一招点中他的睡穴。

    “躺了这么久,难受死了。”跳下床,沐晏清舒缓筋骨,麻利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夜行衣,简单高高束起浓密的乌发。

    院子里,同样身穿夜行衣的平儿拿着两把剑站着,看到沐晏清出来,掏出怀里的面具:“小姐,和浮梦约好了,京郊外的林子里,五更天会面。”

    “好。”沐晏清戴好面具,接过平儿递过的长剑。说完,两人双脚用力蹬地,飞身跃起跳上屋顶。躲在暗处的陈威看得目瞪口呆。

    听到房屋顶上稀稀落落的声音,皇甫漓缓缓睁开眼睛,心情复杂地走出屋子,陈威立刻现身。

    “王爷,刚刚那黑衣人是王妃?”虽然亲眼目睹沐晏清穿着夜行衣从房间里走出来,陈威仍然不敢相信,那个看着柔柔弱弱的王妃,居然是个武功高手?还有平儿,看着憨傻,没想到身手也如此高超。

    “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皇甫漓避而不答,其实他也有点震撼。

    陈威:“好像是京郊的方向。王爷,我好像听到平儿姑娘说,她们约了什么人,五更天的时候在郊外的林子里见面。”

    皇甫漓:“好。对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陈威略显苦恼:“回王爷。小人查过,昨晚没有丫鬟和小厮离开王府。不过,有几个侍卫因为要处理刺客的尸体,去了趟乱葬岗。”

    皇甫漓心里一沉:“这么说,陛下安插的眼线在那几个侍卫中。”

    陈威立刻跪下求饶:“请王爷恕罪。这些侍卫都是小人一手挑选的,小人查过他们的户籍,绝对没有问题,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皇甫漓摆手道:“算了,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想陛下已经知道了咱们知道他安排眼线的事情,我猜那眼线此刻正心急如焚,咱们就等着他露出马脚吧。”

    陈威:“是,王爷。”

    皇甫漓:“还有今晚王妃的事情,你不要对外声张,装作不知道。平时看到王妃和平儿,也不要露馅。听说,沐将军的两个女儿,从不习武,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的这个王妃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罢,皇甫漓跳上房檐,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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