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少年喜欢刺激，坐在摩托车后，在机动车道上飞驰就很刺激，被韩司鸿载着更刺激。
祖关的心脏在狂跳中涨得满满当当，直到许久之后在红灯处停下来，才找回自己的思维。
他问：“你带我去哪儿？英语作业还没写完呢？”
韩司鸿微微侧过头，头盔里传出来的声音瓮声瓮气：“不会把你卖了，咱们找个地方吃完饭，就送你回去。”
祖关人软嘴不输：“要卖也是我卖你。”
要被卖的人反而一笑：“也行。”
真骚！
祖关转头瞥向别处，正看到两辆警车停在不远的地方，按理说这个时间路口也不会有交警执勤，好像是有车辆刮蹭的小型交通事故。
靠！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韩司鸿未成年没驾照，还曾说过是偷偷骑的。
他马上拍了拍韩司鸿的肩膀：“交警交警，绿灯了快跑，别让他们注意到我们。”
经他一提醒，韩司鸿才看向路边处理事故的交警。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一名交警还真注意到了他们，向他们这边走了几步，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又做出一个让他们到边上停车的手势。
完了，祖关心想。
信号灯由红变黄，闪了几下又变成绿色，韩司鸿什么也没说，操纵着摩托车依照交警的指示在非车动车道边上停下来。
祖关心里突突的厉害，他一个人怎么都好，一想到连累韩司鸿，打心底里接受不了，在大脑有限的交通知识里搜索无证驾驶摩托车会面临的处罚。
那名交警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搜不着，算了。
祖关从摩托车上跨下来，摘掉头盔，对韩司鸿说：“你就说摩托车是我的，是我偷偷骑出来的，一直是我骑着，你刚才换到前面去，记住了吗？”
“？”韩司鸿也取下头盔，不解地问：“为什么？”
“傻吗？”他压低声线，“自己无证驾驶，心里没点逼数吗？”
韩司鸿挑了挑眉：“哦，那你怎么办？”
“不用你管，咱们俩不能都折在这里，最少也得保一个。”
交警走近，先朝他们敬了个礼，还没开口就被祖关抢先一步：“警察……”看着挺年轻，“哥哥，是我自己想玩……哎……”
他还没说完，后脖领一紧，被人扯着退后两步。
韩司鸿笑着拽完他，也从摩托车上跨下来，脸不红心不跳，毫不心虚地跟交警交涉：“我并没有违反哪条交通规则吧？他是十二周岁以上，我带人也没错。”
交警奇怪地看了一眼祖关，说：“看到你们了，就例行检查，驾驶请出示一下。”
两人看上去不大，未成年人偷偷骑重型机车并且造成的事故他们可没少见。
祖关闭眼，这回真完了。
再睁眼时，却见韩司鸿递给交警一本崭新的驾驶证。
“嗯？”
交警打开驾驶证上下扫完：“刚成年？还带着人，车速别太快。”
韩司鸿应声。
将驾驶证归还，交警又敬了个礼，转身走掉。
“？？？”祖关提半天的一口气松掉，“你有驾驶证？”
韩司鸿嗯了一声：“过完生日就去考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
“你也没问啊！”
祖关咬着嘴唇想揍人，脸蛋因为生气有点鼓鼓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两三岁的样子。
韩司鸿看了想笑，刚要开口哄两句，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喂，妈！”
这一声妈，让祖关松懈的神经又紧崩起来，刚刚韩司鸿让那些挨揍的人去市二院找人来着，他说过他妈就在二院上班的。
这妈宝男是傻了吗？打架的事儿能让家长知道吗？
肯定要挨骂吧？
说不定还会挨打！
韩司鸿的手机话筒声音特别大，而且外溢声音也大，祖关大概能听轻对方说得话。
一个好听又温柔的女声：“有一堆人来找我，说是你打人了？”
韩司鸿没有辩解，极其冷静，又理所当然地回答：“嗯，是我打的。”
他妈妈并没有像别人家长那样知道孩子打架后痛心疾首，或是责骂，反而宽慰道：“我就是确认一下，放心，你下手不重，都是皮外伤，妈妈会处理的。”
“？”这是什么天使妈妈？
结束通话，韩司鸿抬头就对上祖关探询的目光，解释道：“他们去市二院看伤了？”
“操！”祖关骂了声。
骂完后，想起前领班以及那群人的怂包样，没控制住抱着头盔笑起来。
紧接着，两人站在马路边，摩托车旁，就这么对视着笑了好半天。
祖关又笑骂了一声：“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人，真特么开眼了。”
随后他又问：“你这么会打架，练过？”
“嗯。”韩司鸿抱着头盔看他，“五岁到十五岁，十年散打，不过没实战过，今天第一次。”
“真厉害！”口气酸得不行。
今天，发现韩司鸿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真的会骑摩托车，会打架且打得很棒，还有……他妈真好。
片刻后，祖关才想起来说：“医药费多少钱？回头问问你妈，我算给你。”
韩司鸿歪着头有点不解：“人是我打的，为什么要你给医药费？”
“那不是……”祖关声音弱了些，虽然不太想承认，可实事如此，“不是因为我你才打人的吗？”
“那你请我吃顿饭，然后我送你回学校写作业。”
也只好如此，欠人情特别不舒服，他说：“你想吃什么？千万别给我省钱。”
再次坐上车，经过十多分钟的飞驰，韩司鸿把黑着脸的祖关领进一家麻辣烫。
吃完之后，还特地与他一起回到宿舍，陪他写完英语作业。
韩司鸿前脚一离开，祖关收完书本，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发呆，慢慢回味，渐渐生出某种特殊的尴尬的情绪。
接住双节棍的手掌突然隐隐有些发痛，他仰在床上揉手掌，双眼放空般盯着天花板，脑袋却不空。
妈宝男……祖关还是不想承认，未免也太特么好了。
细数相识以来的种种，他一直在帮自己，一桩桩，一件件，祖关发现欠韩司鸿的越来越多，快特么还不起了。虽然这人嘴巴真得很贱，人也是真骚，可……他确实很好，对自己尤其好。
祖关不是木头。
思及此处，脑袋和胸腔都麻麻滴，涨涨滴，刚刚那种情绪无限发酵膨胀，弄得他浑身不对劲儿，却说不上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咕噜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暗自发誓，以后他也要对韩司鸿好点。
绝对不为别的，就是想还人情。
小祖宗是谁，说话绝对算话。
自从那天起，祖关从例行公事一样给韩司鸿捎早饭，演变为每晚睡觉前都会微信询问他明早想吃什么？
搞得付明宇大骂他是双标狗，记不得亲爱的室友也曾陪他一起吃翔。祖关无奈，只得把早上点餐服务多加上一个人。
他甚至开会听韩司鸿的话，吃些必要的青菜。
在其它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咽下大口油麦菜，吓得井洋以为他身体长期匮乏某种维生素，发出预警才不得不开启自救系统。
正因为祖关开始习惯性关心韩司鸿，所以听说他要请两天假的时候，才在去食堂的路上，问他：“学习这么紧，你还请假？”
韩司鸿轻描淡写：“回老家奔丧。”
祖关哑然半响，张了几次嘴才吐出话来：“啊？哦！你……节哀顺便。”
韩司鸿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是本家的一位太爷爷，一百零二岁高龄寿终正寝，其实不用太节哀。”
被他笑得很不爽，祖关赶紧说两句找回场子：“一百零二岁怎么了？谁跟你说过一百零二岁就不应该节哀，一百零二岁也有没活够的。有首歌怎么唱得来着？哦，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
还没有唱完，便被韩司鸿勾住肩膀带了过去，他微低着头笑道：“两天而已，如果……就打电话给我。”
祖关手肘收着力在他胸膛上顶了一下，同时自己也脱离钳制：“我打你个大头鬼的电话，下去陪你太爷爷吧！清明我多给你烧几张卷子，让你过过隐。”
被推开的韩司鸿又凑了过去：“我说的是真的，我只陪灵，不用招待人，很闲的。”
“你闲我不闲。”
三只电灯泡并排走在后面，面色名不相同，却皆饶有兴趣地盯着前方两人。
不对劲儿，他们两个人很不对劲儿，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三个直男少年想不明白。
韩司鸿请假的第一天晚上，一中百年难得一次，停电了。
听说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上了路边的高压变电箱，导致整条街漆黑一片，正在紧急抢修。即使是恢复临时供电，也要一个小时之后。
学校为了避免学生们在黑暗中走动出意外，没有将他们赶回宿舍，而是要求他们全部留守在教室里。
姬长良打着手电筒进来宣布：“只要别把房顶掀下来，你们随便玩，注意安全。”
然后不顾身后这帮猴仔们炸锅欢呼声，揉着耳朵离开教室。
班长在一片混乱之中冲上讲台，拍了七八下桌子才把场面震下来：“同学们，为了不浪费富贵的时间，我建议咱们全班来个黑灯瞎火击鼓传花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班长威严长存，一下就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噼里啪啦拍着桌子响应。
再次控场之后，班长征用了刘菲书包上挂得小熊娃娃和铃铛，经过十分钟准备，游戏正式开始。
今夜无月，星空点点，教室里能从外界借到的光线不多，小熊铃铛从班级右侧开始传递，同学们屏气凝神，侧耳聆听铃铛在黑暗中清脆跳跃的响声。
班长在讲台上敲击黑板的节奏一停，铃铛响动也随之停止。
“在谁手里。”
两秒之后，一个女孩弱弱的声音响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