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再回到急诊大厅，周珊珊正一口口喝着小米粥听赵炎说话。
见到他们回来，赵炎说：“正好，祖……祖关是吗？你妈妈的检查没什么大问题，白血球高，有点炎症，输完液拿点药就可以回家了。但是你妈妈疼痛感强烈，以后饮食一定要注意，最近吃点软烂、温热、易消化的，生冷、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就别碰了。最最重要的是三餐要按时吃，饥饱不论，神仙的胃也会坏。还有就是如果下次再有一点不舒服，就一定来做个胃镜和肠镜。”
想了想又补充：“最好能休息几天，你爸爸没来？回去跟他说一下。”
祖关支吾着嗯了一声。
赵炎拍拍韩司鸿的肩膀：“我科里还有病人，把我电话给他们，以后有问题直接找我。”
“知道了，炎哥，谢谢你。”
赵炎一乐：“跟我客气。”
周珊珊输了葡萄糖水，又喝掉那碗可口的小米粥，身体上恢复活力，人也跟着精神了。
看了时间不早，马上开口赶人：“你们快回学校，别耽误明天上课。”
祖关一屁股坐下来：“我不走，明天我请假，你也必须请假，在家里休息。”
“你请假干什么？照顾你妈，还是让你妈照顾你？”
旁观者韩司鸿笑了一下。
“笑屁？”祖关最讨厌他没来由的笑。
“没笑。”韩司鸿也坐下来，“阿姨，明天祖关请假也行，我做好笔记，周六我没事儿可以过来给他补课。”
“嗯？”周珊珊多聪明，“给我们家祖关补习英语的该不会也是你吧？”
韩司鸿掀起眼皮瞥了祖关一眼：“是我。”
“哎呀！小韩，听祖关说他的英语成绩这回提了二十多分，让阿姨怎么感谢你好。你爸妈到底是怎么教育的？能培养出这么好的孩子来，有机会得跟你妈妈取取经。”
又浮夸了。
韩司鸿搓搓手：“阿姨，你别夸我了，我快不好意了。”
祖关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这人还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
周珊珊倒是与韩司鸿相见恨晚，夸人的话不带重样的，输完液时将近晚十一点，祖关硬是没插上三句话，只能抱着手机给付明宇他们回信息。
回去路上，周珊珊才拿到手机，皱着眉头计算时间：“哎呀，明天就算请了假，后天也不行，我兼职的那个公司月底盘点，可有得忙呢？”
祖关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钱重要命重要？不行就把兼职辞掉吧？我不用你给我攒老婆本儿？”
老婆本儿？
副驾驶上的韩司鸿坚直了耳朵。
“嘿！”周珊珊道，“怎么就不需要？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要房要车还要彩礼，特别是你，还喜欢长头发的漂亮小姑娘。你刘奶奶那孙子知道吗？前些天结婚，房车彩礼和杂七杂八加在一起花了二百多万，就这房子还有贷款，人家姑娘还不乐意。”
“大不了……”祖关扫了前座的韩司鸿一眼，“大不了我找短头发的还不行。”
“那是长短头发的事吗？除非你真的去做上门女婿，要不哪有娶媳妇不花钱的？”
“你别看扁我，我还就给你找个不花钱的，”
“你？能上一本再来跟我吹牛。”
韩司鸿沉默且饶有兴趣地听着着两母子逗嘴，捕捉到点儿自以为有用的信息就暗暗记下来。到了祖关家所在小区的大门外，母子俩下车时临近夜里十二点，周珊珊反复嘱咐韩司鸿路上小心。
祖关绕到出租车后方，用手机拍下车牌号：“到了宿舍给我信息。”随后又马上补充，“要不我妈没完。”
“知道了，明天帮你请假，作业后天给你带来？”
“行吧！”
出租车驶远，周珊珊揉了一把胃的部位，叹道：“哎呀！别人的家的孩子。”
祖关扶住他妈：“你儿子哪里差？”
“谁不说呢？听说儿子的智商随妈，你也不随我呀？”
大概是被折腾得不轻，周珊珊回家就睡了，习惯早睡的祖关洗了澡上床，盯着手机熬眼。
半个小时过去，韩司鸿的信息还没收到，祖关盯着手机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司机看起来很凶。
韩司鸿一看就是高中生，还是挺有钱的高中生。他好像不太会自保，又很好骗的样子。
司机会不会打劫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失踪案？刚才不应该只拍车牌号，应该连司机的脸一起拍。
叮！手机终于响了。
司：【跟宿管阿姨交涉了好久，终于让我进来了。】
五分：【哦，那就早点睡，明天别忘了做笔记。】也别忘了给他送作业和补习。
司：【你拍车牌号了？】
五分：【昂，怎么了？】
司：【司机笑了我一路。】
祖关：“……”
司：【晚安。】
大男人晚安来晚安去的太奇怪了，按息手机睡觉，困死了。
半分钟之后，五分：【晚安。】
周珊珊还是只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周六这天的工作实在推不掉，再三保证会按时吃饭之后，祖关才松口让她出门。
他妈一出门，祖关就忙着收拾房间，被子要叠一叠，脏衣服要收一收，桌子要擦一擦。
将近九点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睡懒觉？
拿着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手机收到信息：【我到大门口了，你们家是哪栋楼？】
祖关迅速来到自己的卧室，从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朝着站在大门口的韩司鸿招招手。老单位宿舍院子都不大，祖关卧室的窗子正好斜对着小区大门。
韩司鸿看见了他，收起手机向前走，再抬头时祖关已经缩回去，估计是开门去了。
“小伙子。”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花枝招展的大妈拦住了他，“你和那家姓祖的孩子是同学吧？”
韩司鸿警惕心强，不答反问：“您是他家的邻居？”
大妈脸色一沉：“我才不是，我怎么会住在这种破地方？”
听到这句话的时，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韩司鸿鲜见露出了点不耐烦的情绪。
大妈显然没看出来，她接着说：“如果你是他同学，就小心点，别和这种人交朋友，这家姓祖的心术不正。”放低了些声音，“知道他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韩司鸿脑子嗡的一下乱了，乱过之后，心尖上泛起一种心疼的情愫。
“他爸爸到大街上碰瓷儿，让车给撞死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偷鸡不成失把米，可把人司机给害惨了。你可要跟你们同学都说说，离这种家风不正的孩子远一点，会带坏你们的。”
韩司鸿皱着眉低头盯着她，平静之下压着火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位奶奶，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好录下来，要是真的我就放给同学听，要是假的我就放给警察听。”
“叫谁奶奶？”大妈听完后半段儿，三尺厚的粉底也没摭住脖子上暴怒的青筋，“不识好歹？难怪和那种小碎催是交朋友？”
“嗯！”韩司鸿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这句话录下来了，无故对人诽谤谩骂和诋毁，我会建议我朋友报警处理。”
“你……还真是物以类聚。”大妈快步离开。
韩司鸿不忘提醒她：“我可记得你的样子了，回头警察问起来，我是能画出来的。”
一定把这副丑恶的嘴脸画得惟妙惟肖。
大妈捂着脸脚步更快了。
等人跑远，他才走上三楼，祖关家的门开着个门缝，他还是敲了敲。
“进来，残疾人吗？爬个楼这么慢？”祖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韩司鸿拎着两个书包进了门，站在玄关处问：“我换哪双鞋子？”
“蓝色那双。”
换了鞋子，走进客厅，他一眼就看见了挂在显眼处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祖关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周珊珊也很年轻，他猜得没错，祖关长得绝大一部分是像爸爸的。
祖关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发现韩司鸿的目光所及，咳了一声，说：“我爸去世了，十年前，车祸。”
语气轻松地不像在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就好像在说我爸上班了一样。
韩司鸿将两个书包放在沙发上：“要抱抱你吗？”
祖关拿起桌上咬过两口的苹果：“抱个屁！早习惯了，吃点水果去卧室。”
话有些歧义，韩司鸿听着还挺高兴，坐下来和祖关一样拿了个苹果啃。
祖关啃一口问：“老姬有说什么吗？”
韩司鸿啃一口回答：“没有，付明宇声情并茂帮你请了假，老师差点想来家访。”
祖关噎了一下，又啃一口再问：“作业多吗？”
韩司鸿回答：“不多，上午讲课，下午作业，明天就没事儿了。”
随后两个男生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的啃苹果，客厅不大，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和邻居客套的说话，就只有近在耳畔的咔嚓声。
“你的看起来更甜。”韩司鸿突然说。
事真多，祖关瞥他：“换换？”
“不了吧？你肯定会嫌弃我。”顿了顿又补充，“但我不会嫌弃你。”
祖关迅速咔嚓完手里的半个苹果，抽出张纸巾擦了手拎上自己的书包：“我到卧室等你。”
这话更有歧义，韩司鸿的嘴角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