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他算不上好学生，打过架，逃过学，还动不动惹是生非。
在班里四十多名里排名十七八，勉强占个中等偏上一点点。大概是天赋不够，或是方法不当，即使上课努力集中精力，作业也认真完成，可成绩还是老样子。
特别是英语，拖他成绩的后腿，快拖到大腿根了。
有一次语文老师监考他英语考试，看到他咬着笔头冥思苦想而不得法的样子，给出了“横眉冷对卷子纸，俯首干啃铅笔头”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评价。
使得他英语不好，成了全年级人尽皆知的丑事儿。
对此，祖关他妈却说，成绩可以不好，态度不能出问题。
在班主任姬长良眼里，祖关就是一个矛盾体，明明具备了差生的所有条件，偏偏因学习态度这一方面，没法将他彻底划到差生的行列里去。
前一秒在后街巷子里和人打得昏天暗地，后一秒捡起书包回家写作业。
想破脑袋还没做出三道题，门又一次响了。
祖关从懵懂的字母身上移开视线，付明宇个猪脑子，总是忘记带钥匙。
再次起身开门，门口还是韩司鸿那张讨人厌的脸。
祖关想再次甩手关门没成功，对方正一只手支在门板上，浅笑着对他说：“英语卷子，要帮你讲一下吗？”
试验班出来的，成绩自然拔尖。听吴平说过，韩司鸿英语特别好，几乎全满分。
特么旱的旱死，涝得涝死。
看到门里的人在犹豫，韩司鸿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让你加回我微信的条件。”
若说别的什么，祖关肯定不会动心，这……实在太诱惑了。
以前他妈也不是没给他报过培训班，始终没找到让他开窍的方法，一对一还是有些效果的，可长期请又太贵，对他家来说太奢侈。
姬长良曾说过，如果祖关的英语成绩能与其它科目持平，他至少可以在年级前进一百名左右，高考够到本科线完全没问题。
高二了，提升英语成绩迫在眉睫。
个性想让他倔强，现实又不得不低头。
祖关表情极不自然地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不是换他加回微信？
“真的。”韩司鸿说得十分真诚。
当付明宇排完大长队，买到祖关指定的肉包子。
打开宿舍的门，看到走时还剑拔弩张的那两人，正头挨头地挤在一起看英语卷子。
看似很……亲密。
付明宇瘪了瘪嘴，他的小祖宗竟然为了英语成绩，能做如此大的牺牲，每天敬佩他三分钟。
“你看。”韩司鸿说，“其实你的基础还是有的，就是词汇量太差，连初中时应该掌握的单词都还有些生疏，语法上也会犯些常识性错误，”
祖关抓了抓头发，烦躁道：“那些字母这么排是一个意思，那么排又是一个意思，谁能都记得住？”
韩司鸿抬头，正看见他垂着眼，拧着眉心的样子。
祖关的双眼皮比一般男孩子宽些，能看到眼睑上的睫毛拔地而起，睫毛微长也微翘，根根分明，清爽又干净。
“慢慢来，不提倡死记硬背，读写结合找出规律就好了。”
“行吧！”祖关合上做好的卷子，他从来没做过这么快，又倔强地补了一句，“我不会加你微信。”
韩司鸿挑了下眉：“那以后还要我帮你讲英语吗？”
还说不是威胁？
“不需要，老子自己学。”
“好啦！讲英语和加微信是两回事儿，我知道了。”
此刻祖关觉得自己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女友，偏偏又被拿捏住，一时无话。
“你……偏哪科？”
即使是试验班出来的，应该也有弱项吧？
或许可能大概自己也能……
“我？”韩司鸿悠悠然道，“雨露均沾。”
“好了，你可以滚了。”
就特么知道跟这个人会凡尔赛，他多余问这一句。
将人赶走后，付明宇将包子和紫菜汤递过来：“小祖宗，其它……韩司鸿这人还不错是吧？”
刚咬了一口包子，祖关嘟囔着：“人还行，就是嘴贱点。”
嘴更贱的付明宇不太敢说话了。
原本祖关以为，有了这条叫英语的友谊桥梁，如果韩司鸿继续不求回报帮他补习，再改一改嘴贱的臭毛病，加回他的微信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韩司鸿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第二天上午，祖关照样收到了来自韩司鸿要求加回微信的小纸条。
这个蛇精疯。
咦！这回的小纸条不太一样，多了不少乱七八遭的褶皱，与往常整齐的叠法有些格格不入。
片刻后祖关突然就想通了，合着韩司鸿那家伙是废物利用，将自己砸回去的纸条铺平又递了过来。
这是连生产过程都省了吗？
祖关绝对不做惯孩子家长，将课桌里收集的纸条统统拿出来，撕得粉碎，再拿半张完整的纸包起来砸过去。
这一次祖关好奇地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只见韩司鸿趁老师不注意弯腰将纸团捡起来打开，看到包裹的碎纸片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闹剧又持续到了周未。
刘美英周未加班，让祖关自己在家里学习，他想与其在家里，不如直接在学校别回去。
付明宇听说祖关周未留校，也以和同学补习的理由骗家长，得到留在宿舍里许可。
周五晚上吃完外卖，付明宇兴奋地掏出一个平板，贱兮兮道：“小祖宗，看恐怖片吗？泰国的哦！贼啦恐怖。”
祖关差点忘了付明宇有这样的变态爱好。
其实他不讨厌看这些，林正英的系列鬼片僵尸片他也看得挺乐呵，就是泰国和日本的实在接受无能。
特别是突然之间闪现的恐怖镜头，他心脏负荷不了。
“上次让你陪我看，你说明天要上课，这回明天不上课，我下载了好几部，咱们不到子时不罢休。”
“……”
谁要跟你看电影？还要看到子时？
祖关刚要拒绝，付明宇那张贱兮兮的脸在眼球中放大：“老是拒绝我，不会是害怕吧？”
年轻人血气方刚，最忌讳被人看轻：“你看我像怕这些东西的人吗？”
小祖宗凶神恶煞，恶鬼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我是……觉得就咱们俩看没意思。”
付明宇道：“我刚才拿外卖的时候看到308里灯还亮着，我去叫人。”
话尾还没落地，付明宇人已经窜到门口去了。
308有人？
难不成吴策也没回家？
祖关这里正犯嘀咕，就见付明宇与韩司鸿从门外走了进来。
付明宇更加兴奋：“小祖宗，你猜怎么着？韩司鸿家里父母都出差，他就没回家。”
又扭过头去：“来来来韩同学，随便坐。”
祖关情绪还是不高，像是被硬赶上架子的鸭子，不情不愿地挪动椅子。
他们宿舍两张单人床分别摆在两边，中间有一张可容纳两人的学习桌和两把椅子。
付明宇摆了一摞书支掌起平板电脑，找出下载好的泰国恐怖片，兴奋地直搓手：“为了营造气氛，我去把灯关了，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韩司鸿说。
祖关：“……”
就你嘴快！
宿舍里的灯蓦地黑掉，彼时窗外半月高悬，星光点点，时不时有一阵阵微风从窗口吹进来。
“窗帘要不要拉上，气氛更好些。”韩司鸿问。
付明宇恍然大悟：“对对对，有道理。”
祖关：“……”
有个狗屁道理？
刺啦一下，宿舍里最后一点光亮也被厚重的帘子隔绝到窗外，屋子里一下子陷入诡异，气氛马上就被烘托起来。
付明宇点开播放，坐回床上，祖关与韩司鸿分别坐在两把椅子上，平板中透出的阴森光影打在三个人脸上。
黑色画面骤然停止，在暗黑的潭水里浮现出血淋淋的“鬼妻”二字。
祖关只觉浑身一凛，脊背微微开始犯凉。
该死的男人的面子。
付明宇虽然喜欢看这类电影，却胆子不大，剧情一边进展他的嘴也不停。
当看到女主被男人暴打，鼻青脸肿又无力反抗时，他说：“泰国真他妈是个神奇的国度，除了出人妖，还出变态，家暴没人管吗？2021年了，法律还不建全吗？”
不得不说，泰国雷剧虽然出得多，鬼片拍得却相当有水准，演员们也极其敬业，屏幕外的他们看到男人是拳拳到肉，毫无表演痕迹。
“嘘！”韩司鸿突然出声，“付明宇你总是说话，会破坏气氛。”
“好，我不说话。”付明宇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要个鬼的气氛！
没有付明宇呱噪，屋子里只剩下平板里传出来的女人的鬼哭狼嚎和听不懂的泰语。
没多会儿，屏幕中的女人不再有声响，衣衫褴褛又浑身血污的她早没了生命迹象，男人不察，又踢了他一脚跑出去鬼混。
第二天发现妻子没了命，吓得屁滚尿流，当即找自己亲爹商量对策。
男人的爹有些神神叨叨，帮着他把人埋了，又在尸体头上钉了根铁针。
转眼来到一年之后，那男人已经又有了妻子和孩子，开始有些男人与现任妻子的亲热画面，算不上限制级的，对少年们的冲击力不小。
“哇鸣……”付明宇刚要再次发表点评，却见韩司鸿同学抬起一只手，摭住了祖关的眼睛。
他说：“少儿不谊，你还是别看了。”
祖关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你成年了吗？不让我看你看？”
韩司鸿两只手同时有动作，一手摭住自己的一手又去摭祖关的眼睛：“咱们都别看，不利于身心发育。”
付明宇也有样学样的双手捂住眼睛，他也担心身心发育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