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杨灵鸳给杨盼儿的那本书,她已经看完了,听她爸爸这一通话,她就记得书中说到的一个词——买女儿式彩礼。这是不对的,她已经意识到了,可她能怎么办?身上还有些隐隐作痛,她无望地环顾四周,她的弟弟毫无反应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的妹妹一脸恐惧地从房间里探出头,她的母亲如同夜叉放下棍子发出“砰”的一声,她的父亲一脸伪善眼里全是拿钱的喜悦
无望的大海里,她突然看见了拿着手机的杨灵鸳。
救我!
她在无声地发出信号,而杨灵鸳也接受到了自己堂姐眼神的求助。
刚刚,她悄无声息地开门进来,在一旁默不发声,就是用手机把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她本想着还有时间,等妈妈忌日时,让樊警官来接自己时,好好震慑一下这对法盲夫妻,却没想到,所谓的婚姻习俗竟然还包括的试孕。
三金的钱是订金,把人订下来,拉回去试一试,怀孕了给彩礼钱、结婚,没怀孕就把人给你退回来。
好家伙,这是在订人吗?这是在订子宫吧!
一晚上都在那些人渣面前装孙子,装乖乖小兔子的杨灵鸳直接就炸了。
她把视频保存好,飞快地给樊警官发了信息,下一秒就直接上前推开了自己的三叔,本想很帅气地一把扶起自己的堂姐,可她这身子实在有些柔弱,扶起杨盼儿时有些踉跄,好在稳住了身形。
三叔被推到了沙发上,扭头就骂,“你干啥呀!你疯了啊?!”
三婶还是拿着棍子,皱着眉,“有你这个扫把星什么事?滚!”
杨灵鸳看向他们二人的脸庞,明明同样都是眼睛鼻子和嘴巴,为什么心就那么坏呢?这可是他们亲生女儿。想到这里,杨灵鸳忍不住问道:“盼儿要是真嫁过去,一生就毁了,你们不心疼嘛?”
“神经病,女人嫁人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学历不好,长得也就那样,我为了给她找到现在这个好婆家花了多少力气,你们小孩子懂个屁。”三婶骂骂咧咧。
杨灵鸳却笑了,“我还是小孩子,没比我大几岁的盼儿,在你们眼里却是女人了?你们根本没有把她当做一个人,你们只看到她可以值多少钱罢了,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倒底想不想生孩子,你们都无所谓,你们只知道她值多少三金钱,值多少彩礼钱。”
杨灵鸳看向已经满脸泪水的杨盼儿,“盼儿姐姐!你听到了吗?你看清楚了吗?”
她像是一个引诱传统堕入另类的藤蔓,又像是让羔羊坠入深渊的青蛇,她抱住杨盼儿,轻柔地说道:“盼儿姐姐,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父母就天然爱子女的。”
三婶听不见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上前就要去抓杨盼儿,突然门被敲响。
杨灵鸳刚刚进来时就特意没关门,此时此刻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便推门而进,一身蓝色警服格外有安全感,“我们接到报案,你们什么情况?”
杨灵鸳便猜到是樊警官怕自己赶过来用时太长,特意报警了。
警察已到,杨灵鸳拍了拍杨盼儿,“盼儿姐姐,现在,看你的决定了。”
杨盼儿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看向警察,还是能看清他们的模样,她的内心在挣扎,那毕竟是她的爸妈,可她听到自己妈妈喊了一句,“谁报警?!哪个管闲事的!我们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教育一下自己的娃而已!”
就这一句,最后击破了杨盼儿的心房,她颤抖地举起手,磕磕巴巴地说道:“我”
很多人不是无法自救,而是长时间的压迫已经让她麻木到习以为常,为了眼前稍微平和的处境便可以不顾未来,那是因为她实在顾不上以后,维持现状就已经万分艰难。
可如果,在绝望的深渊中,有人能伸出手拉她一把,她便会衍生出无限的勇气,这种勇气,一直积蓄在心底,日复一日,就等着这一瞬间的飞蛾扑火,致死不休。
樊警官赶到派出所时,还是一身警服,看到杨灵鸳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他身后紧跟着一个同样身穿警服的女警,她看上去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睛,唇很薄此刻紧抿着,眉头处有些细纹看得出是习惯性皱眉,整个人散发着并不好惹的气质。
可杨灵鸳却一下就记起了她,正是她初中学校的法治副校长,姓张。
之所以,记不得樊警官,却记得张琼君,是因为当年在初中时,有一个男同学老是以取笑她为乐,不仅如此,在初二那次的法治第一课上,还下了狠手拽了她的辫子,而这个远远端坐主席台的法治副校长张琼君却在下一秒,当场就点名那个男同学回答问题。
杨灵鸳还能记得当时这个张琼君的笑容很是吓人,看着比班主任还凶,让其他学生都大气不敢出,更不用说她死亡视线中心位的那位男同学了。
当时她说到什么呀,好像就是问那男同学,“欺负别人觉得好玩的人,大概都是没受过欺负的,你觉得好玩嘛?”
简简单单一句话,那个男同学再也没有欺负过杨灵鸳。
关于欺凌,可以很残酷,可如果早期有人介入,也并没有那么复杂。
而这一切,原来,不是这位法治副校长眼睛尖,在大礼堂的近千名的学生之中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男同学的坏,而是她本就为了杨灵鸳才去当的法治副校长。
张琼君赶到杨灵鸳面前,x射线一样的目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看见杨灵鸳没事,紧接着就把目光扫向了其他在场的人,在看到杨灵鸳三叔和三婶时,明显冷笑一声,“樊哥,你陪着小鸳,我去了解情况。”
樊警官见她如同主场作战一样自然而然就要进去,劝了一句,“琼君,和派出所同僚好好说话。”
“知道了。”
“还是小炮竹一样”樊警官叹了口气,把目光看向杨灵鸳,“你信息上说你三叔三婶打人,吓得我们俩直接从开会会场跑出来的。还好你没事,不过你后来说是你那堂姐被打了,你堂姐情况怎么样?”
这样“护犊子”一样的语气,让杨灵鸳心里一暖,“我堂姐被带去验伤了,我晚上没在家出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被打了多久,我刚开始以为是皮肉伤,是后来到了这儿,她突然拉住我说背实在痛得不行,脸色苍白看着就是要晕过去了,这里的警察姐姐立马带她去医院了。”
樊警官听到这,摸了摸杨灵鸳的头,“没事,没事,不怕啊,不怕,我和你张阿姨在呢。你三叔三婶平时有对你动手吗?”
这个问题,杨灵鸳一下回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