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LoveDream#36
京山公馆。
顶楼。
周轲行正坐在客厅里,一边就着球赛喝啤酒,一边和博晏打电话。
他今晚来这儿守株待兔的原因只有一个——审问孟斯礼。
结果从傍晚等到晚上九点,周轲行喝得都快变成猪了,兔子都还没有出现。
又一罐啤酒喝完后,他忍不住开始嚷嚷:“庄楚不是说已经在路上了吗,到底在哪个路上啊。又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回来——”
话音还未落地,玄关处终于传来他期待已久的开门声。
周轲行一听,赶紧压低声音说了句“回来了回来了我先挂了”便立马挂断电话。
而后他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恢复刚才看球赛的状态。
等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周轲行才转过身子,冲庄楚点了点头后,视线移到孟斯礼的身上。
他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兴师问罪道:“听博儿说,你昨天夜不归宿啊?赶紧老实交代,去哪儿鬼混了。”
孟斯礼没说话,只睨了周轲行一眼,而后松了领带,解开扣子,在沙发上坐下。
微微领口敞开下,露出一截脖颈。
上面遍布着暧昧的吻痕、抓痕,代替了回答,让人一看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轲行:“……”
好家伙!
周轲行之前是为了配合冯问蓝演戏。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冯问蓝有自己的小公寓,平时也都不住在京山公馆,更知道孟斯礼从来没去过那公寓。
所以,当他昨晚得知孟斯礼没有回家,去找庄楚问清楚并得到一个“在蓝总家”的回答时,他是表示怀疑的。
怀疑庄楚在孟斯礼的指示下,故意隐瞒真实去向。
而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周轲行不再怀疑。
他一下子来了劲儿,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确认道:“昨晚你真在弟妹家过的夜啊?”
周轲行一边说着,一边凑到孟斯礼的身边,想看看那些痕迹是不是他的错觉。
谁知一靠近,他忽然闻到一阵酒味。
劣质的白酒味。
周轲行:“?”
平时滴酒不沾,他和博晏求着他喝两口都肯不喝、嫌喝完酒难受的人,居然破天荒地喝酒了?
这又是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怪事。
周轲行大为震撼,问道:“你今儿怎么喝酒了?不嫌难受了?”
孟斯礼闭着眼,仰靠在沙发上。
向来平缓的声线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道:“蓝蓝给我买了解酒药。”
周轲行:“……”
听出来了。
这话里有着浓浓的炫耀意味,顺便还内涵了他这个喝醉了却没老婆帮忙买解酒药的老父亲。
不过——
“弟妹又不在,你搁这儿演什么演。”周轲行一脸无语,此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孟斯礼又没说话了。
周轲行用手肘撞了撞他:“问你话呢,想什么呢。”
孟斯礼心不在焉:“想老婆。”
周轲行:“……”
还没等周轲行从这言简意赅的三个字里反应过来,孟斯礼又转过脸,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哦,你没老婆,是不可能明白这种感受的。
周轲行:“……”
他只恨冯问蓝不在现场,不能看见孟斯礼现在这副快要骚出天际的模样。
好在现在科技发达。
于是周轲行偷偷拿出手机,偷偷点开微信,再偷偷向冯问蓝发送视频通话邀请。
却忘了偷偷关掉手机的声音。
视频邀请的声儿一出,周轲行瞬间暴露。
在孟斯礼的视线扫过来之前,他马上挂断邀请,转移话题,从兜里翻出两个小锦囊:“对了,我前几天去庙里,给你求了张平安符,给我弟妹求了张事业符,你下次见到她记得给她啊。”
周轲行说着,找到孟斯礼的钱夹,打算亲自把那张平安符给他放进去。
不料一打开钱夹,一张拍立得相片率先映入眼帘。
他一脸意外地拿出来看了看,认出相片里的人是冯问蓝后,替她骂道:“我操,这谁给我弟妹拍的照啊,技术也忒差了点吧!”
闻言,孟斯礼再次睁开眼。
他冷瞥了眼周轲行,拿回属于他的相片后,丢下三个字:“我拍的。”
“……那你就不能好好拍吗!好好一小姑娘,你居然连她百分之一的美貌都没照出来!”
孟斯礼没看周轲行了。
他的视线落在相片上,看着相片里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姑娘,淡声回了周轲行一句:“眼睛瞎了这么久,还没去医院?”
周轲行:“……”
懂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什么样都最好看。
又是臭情侣的小把戏!真是千方百计把他骗进来杀!
周轲行实在是受不了了。
正准备去楼下找博晏吐槽,却见庄楚走了过来。
他把平板递给孟斯礼,说:“老板,这是许久的资料信息。没什么异常,就是一个大四在校美术生,之前和蓝总也没有过什么交集。”
“许久?谁啊?”
周轲行第一次听这名儿。
闻言,他赶紧重新坐下,好奇地凑过去。看清平板上的照片后,评价道:“哟,长得还可以啊,我弟妹的新欢?原来她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孟斯礼没抬眼,只道:“庄楚。”
庄楚:“老板您说。”
孟斯礼:“给器官中心打电话,说这里有人自愿捐献脑子。”
周轲行:“……”
他决定了。
就算是无法现场直播孟斯礼骚出天际的样子,他也一定要拍一张钱夹的照片给冯问蓝,让她好好感受一下孟斯礼的蓝蓝脑。
-
公寓里。
在收到周轲行发来的照片后,冯问蓝进入了神游的状态。
只不过还没等她参透孟斯礼把她的相片放在钱夹里的用意,周轲行又咻咻咻地一连发来好几条消息,把刚才的照片冲到了看不见的顶部。
没了照片,冯问蓝也回过了神。
她看了看新消息。
周轲非常行:【这是我趁孟二不在的时候,偷偷拍的,你自己知道就行,千万别告诉他啊。】
周轲非常行:【我怕他不好意思。】
周轲非常行:【对了,前几天我去庙里,顺便给你求了一张事业符。我拿给孟二了,你记得让他给你啊。搞事业的新时代女性!冲他妈的!千万别被男人阻碍了前进的步伐!】
周轲行最后对她的那番美好祝愿看笑了冯问蓝。
她心想,真不愧是她周哥,明事理又会做人。
也不知道不明事理又不会做人的幼稚鬼现在在做什么……
不对!
孟斯礼现在在做什么关她什么事啊!
冯问蓝清醒过来,连忙把正往奇奇怪怪的方向狂奔而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集中注意力,低头回复周轲行的消息。
蓝色幺鸡:【谢谢周哥!】
蓝色幺鸡:【冲他mua的jpg】
回完消息,冯问蓝又往上划拉界面,找到刚才那张照片。
这一次,她点开看了看。
蒋真的声音却突然从她的耳旁传来,嫌弃道:“谁给你拍的照啊,怎么拍成这副鬼样子,是有多恨你。”
这句吐槽简直吐到了冯问蓝的心坎里。
她疯狂点头认同道:“是吧,我也觉得好丑!你说我要不要重新拍一……”
说到一半,冯问蓝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反应过来,吓得赶紧把手机扣在胸口,下一秒又意识到这样显得她很做贼心虚。
于是她那只反扣着手机的手顺势顺着胸口滑下去,又抬起来,假装伸了个懒腰,而后先发制人,若无其事地问蒋真:“你刚和谁打电话去了,这么着急。”
夸张的肢体动作,蹩脚的演技,闪躲的眼神。
这些加在一起,就算蒋真想假装看不出来冯问蓝的欲盖弥彰都很难。
不过她没有揭穿,同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给我们组长啊,刚刚突然想起来下午交的稿子里有个错误。”
冯问蓝问这话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
听见回答后,她“哦”了一声,没再追问,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间洗澡了。”
“等等。”
蒋真叫住冯问蓝,这会儿才有工夫回应她刚才的那一堆絮叨,先确认一件事:“既然你都确定了做梦和你家礼礼之间的关系,那之后都用不着再去找他做实验了吧?”
“应该是吧,怎么了?”冯问蓝问。
蒋真:“没什么,就是好奇今年我到底还会守多少次空闺。”
冯问蓝:“……”
她有点心虚,这回说得更明确了一点:“反正至少这一个月都不会再去了,之前做的那些梦足够支撑我写一段时间了。至于写完之后还用不用,得到时候看看我的状态。哦对,我还没有告诉你吧,今天下午我终于找到了感觉,灵感爆棚,一口气写了五千!”
蒋真捧场道:“哇好厉害。”
“……”
冯问蓝听出了她的敷衍,不和她计较,轻哼着,朝房间走去。
门关上后。
蒋真的视线从她的背影转到了旁边的挂历上。
这周五被红笔圈了出来
是冯问蓝给程蓝扫墓的日子。
-
一回到房间,冯问蓝立马飞扑到床上,重新解锁手机屏幕。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刚才被点开的照片上。
看着看着,冯问蓝顿悟了。
原来不仅仅是美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丑也是。
哪怕她已经和五分钟前的她不一样了,她依然觉得拍立得里的她实在是太丑了。
孟斯礼写的那行字实在太好看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除了一个“my”,别的冯问蓝都不认识。
查了之后她才知道“sacajawea”有向导的意思。
她心想,学神就是不一样啊。
如果换成是她,只会写mygaodemap,或者mybaidumap。
只不过,看不懂的单词还可以在网上搜寻答案。
孟斯礼把这张相片放在钱夹里的意,冯问蓝却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找答案。
是方便以后“低头望替身,举头思白月光”吗?
还是……
“还是”之后的内容,冯问蓝没有再继续往下想。
她叹息着,翻了身,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想再想这个问题,还是不敢有所期待。
-
这一晚,冯问蓝又失眠了。
以往她遇到这种事,都会找蒋真商量讨论。
可是,鉴于昨晚蒋真对她的怀疑,这次她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地和蒋真倾诉了,否则更说不清她和孟斯礼之间的关系了。
好在孟斯礼这几天都很忙,没有再来找她。
那个没有想通的问题便被冯问蓝心安理得地抛在了脑后。
周五早上。
冯亦程来小区门口接冯问蓝。
一上车,冯问蓝就遭到了他的灵魂拷问:“那天晚上找到你老公了吗。”
“……当然找到了!”冯问蓝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埋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也不会把他丢在路边了。还好我力挽狂澜,才没有让我的这段婚姻出现什么裂痕,要不然到时候你得负全责。”
冯亦程就这样担上一个“破坏婚姻”的罪责。
他扯了扯嘴角,转动方向盘,驶入主路,突然道:“要不要给你介绍个牧羊人的工作。”
“?”
干嘛突然给她介绍工作。
而且工种还这么精准,直接定位到“牧羊人”。
冯问蓝一脸莫名其妙:“怎么,我看起来很像穷得吃不起饭的人吗?”
冯亦程语调闲闲:“我看你这么会找羊,想着这技能不去草原上发挥发挥真是可惜了。”
“?我找什么羊了?”冯问蓝一句都没听懂。
“替罪羊。”
冯问蓝:“……”
好会内涵人!
冯问蓝怒瞪冯亦程,气笑了。
笑着笑着心里又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这二十多年她就是这样过来的。
这让冯问蓝愈发怀念她高三毕业那年的冯亦程。
那一年,冯亦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了别人家的哥哥,对她的好与日俱增,天地可鉴。
反常得她当时很怀疑冯亦程进的不是警校,而是劳改所。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磨蹭进冯亦程的房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坐在书桌前的人头也没抬,直接说:“钱包在床头柜上,自己拿。”
一听这话,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颤抖着双手,去拿钱包,一边把里面的钱全都转移到自己的裤兜,一边哽咽道:“哥,你是不是马上要去执行什么九死一生的卧底任务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你不要吓我啊,我不能失去你!”
这话说完,冯亦程又把钱全都拿了回去,顺便把她赶出了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才终于放下心,心想还好冯亦程还是以前的冯亦程。
现在回想起来,冯问蓝真想穿越回去摇醒当时的自己。
反常什么啊反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冯亦程感受到了冯问蓝眼睛里迸发出的浓浓杀气。
他毫不在意,又问:“昨晚你和孟斯礼在街上瞎晃什么晃。”
“什么叫晃。”冯问蓝不太满意冯亦程过于不讲究的用词,纠正道,“我们那是吃完晚饭,正常走在路上,好吗!”
还“我们”。
冯亦程听不惯这俩字,嗤道:“你和他什么时候成了晚上一起出来吃饭的关系了。”
冯问蓝找到翻身机会,哼了一声:“要你管。”
冯亦程也没追问:“行,我不管。等哪天你受了欺负也别来找我哭。”
“……”
冯问蓝清了清嗓子,重新回道:“就最近变成了这种关系吧。怎么了,我和他关系变好,你不应该喜闻乐见吗?”
喜闻乐见个屁。
冯亦程不想聊这个话题了,从中控台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冯问蓝。
冯问蓝疑狐,接了过来。
一看。
是一个医生的名片,所属科室是神经内科。
冯问蓝:“……”
她抿着唇,深呼吸一口气,忍住大翻白眼的,把名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抖了抖,语气也流里流气的,像个混混,冷笑道:“怎么,内涵完我会找替罪羊,现在又想内涵我脑子有问题?”
冯亦程睨了她一眼:“前段时间你一直说你睡眠有问题,正好最近有人给我推荐了这医生,到时候你去看看。”
话音一落,冯问蓝抖名片的手立马停下。
她知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表情立马变得恭敬,双手放在胸前,朝他鞠了一躬:“谢谢哥。”
“别嘴上说谢我,回去就把这事儿给我忘得一干二净。下周抽个时间就去把检查做了,我会给医院打电话确认。”
冯亦程太了解冯问蓝那戳一下才会动一下的性子了。
如果不给她明确规定一个时间,她肯定会无期限拖延。
事实上,冯问蓝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想法被看穿后,这下她没空子钻了,只能老老实实回道:“知道啦!”
说话间,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桂花街。
曾经他们一家人住在那儿,附近有一家大型花卉市场。那里是程蓝生前除了菜市场之外,最常去的地方。
程蓝生前很喜欢鲜花。
每周一一大早,她都会去花卉市场里买一大捧花回来,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用它们装点家里的每个角落。
冯亦程把车停在了程蓝固定买花的一家花店前。
冯问蓝下车,很快买了一束虞美人回来。
而后,俩人继续往墓园出发。
从市区开车过去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
大概是因为俩人各怀心事,车辆驶出花市后,车里的气氛比刚才的安静了不少。
冯问蓝靠着车窗看窗外。
五年时间了。
她已经从一开始的从上车偷偷哭到下车,变成了现在的可以平静地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来打发路上的时间。
抵达目的的时候,将近十点。
清明前后,墓园里来扫墓的人也多了起来。
冯问蓝抱着花,穿过一座座墓碑,找到了程蓝的那一座。
走近后,却发现墓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愣了一愣。
之前每年他们来扫墓的时候,墓前都会摆放着一束程蓝最喜欢的虞美人。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冯问蓝都还不知道那花是谁放的,但她已经习惯了这件事。
今年却打破了这个惯例。
也不知道之前放花的人是忘了,还是来迟了。
冯问蓝觉得奇怪。
再一看,冯亦程什么反应都没有,神色如常地把程蓝喜欢的水果摆在墓前。
见状,冯问蓝也没有多问什么。
她弯腰放下花,点上香烛,和冯亦程一起站在墓前。
墓碑上,程蓝在阳光下笑得很温柔。
在冯问蓝的印象里,她的妈妈一直很爱漂亮。
虽然是家庭主妇,但程蓝每天都会把自己打扮得好像个上班族,更别说出门的时候了。每次开家长会,班上同学都会羡慕她有一个很漂亮的妈妈。
可冯问蓝好像没有遗传到一丁点她的爱美基因。
以前上学那会儿,她每次出门都穿得很随便,最后都会被程蓝拎回去回炉重造。
这么爱漂亮的人,最后走的时候却被车撞得血肉模糊。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冯问蓝忽然很后悔以前没有多用相机拍拍她。
不光是记录下她好看的样子,还有难过的,生气的,开心的,各种情绪的,最生活真实的她。这样冯问蓝就不用害怕,再过几年,自己只记得她在墓碑上的样子。
在一阵沉默后,冯问蓝忽然开口道:“哥,你想妈吗?”
她发现,她好像一直没有问过冯亦程这个问题。
自从程蓝离开以后,在她的世界里,“妈妈”这个词好像从此就自动带上了催泪效果。
每次光是想一想,眼里好像都会不自觉地沁出泪水。
其实也不是难过,就是控制不住。
“时间是万能的解药”在失去至亲至爱面前大概是个谬论。
冯问蓝想,不管过去多久,她应该都没办法坦然地面对程蓝的离开。
好在时间也并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和过去比起来,她也成长了不少。
在程蓝刚去世的那段时间里,她每天都会想她。吃饭的时候想,走在路上的时候想,失眠的时候想,随时随刻都在想。
可是,现在她好像只有在特别开心的时候才会想。
想她如果还在就好了。
听见冯问蓝的问题,冯亦程低头看了看她。
见小姑娘的眼眶又开始微微泛红,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回道:“想啊,你结婚那天尤其想。”
冯问蓝的眼泪立马憋了回去:“……”
好会破坏气氛。
冯问蓝当然听懂了冯亦程说这话的意思。
她没想到的是,这么沉重伤感的话题,他也能扯到她结婚这件事上。
冯亦程是当年第一个不同意她结婚的人。
他的反对情有可原,谁让当时关于她只是一个替代品的传言甚嚣尘上。
天底下没有哪个哥哥会愿意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并不爱她的人。
冯问蓝表示理解。
她也不想编一些爱情故事来让冯亦程安心。
虽然她写爱情故事,但把小说和现实区分得很清楚,对真实的爱情没什么向往。
又或者说曾经向往过。
后来,见过越多不幸的恋爱或婚姻,对男人越了解,这份向往就越淡,因为99的男人都会出轨,剩下没出轨的那1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当时她说服冯亦程同意的时候,说的全是心里话——
“有些人结婚不是为了爱情。除了不爱我,这天底下上哪儿去找比他更好的结婚对象啊。更何况他不爱我这一点正合我心意,综上所述,我这段婚姻简直就是天赐的缘分,你就别担心了,只管祝福我吧。”
直到现在,冯问蓝依然没有改变当初的想法。
她没有回应冯亦程的话里有话,只是又叫了他一声:“哥。”
冯亦程扫了她一眼,示意她有话就说。
冯问蓝一脸凝重:“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暗恋孟斯礼?”
“……我暗恋你大爷!”冯亦程没忍住爆了句粗。
而冯问蓝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大爷也是男的。
由此说明——“你真的是弯的?!”她瞪大双眼,惊讶捂嘴。
见她死活都要往那方面扯,冯亦程也懒得废话了。
他一把捏住冯问蓝的脸,让她对着程蓝的墓碑,说:“来,正好,今天当着妈的面,我好好履行一下当哥哥的务。”
“……我错了我错了。”
在暴力的威胁下,冯问蓝不得不先低头认错。
认完错,她又小声辩解了一下:“我这不是想不出你一直不待见孟斯礼的理由嘛。你说刚开始的时候,你不喜欢他,我还能理解,但现在都过去三年了,你还这么耿耿于怀,实在是太奇怪了。”
冯亦程也没打算让她理解。
冯问蓝又说:“我知道,你一直都觉得我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要是以后我真遇见了我喜欢的人,大不了和孟斯礼离婚就是了啊。如果我喜欢的人嫌弃我二婚,那也不值得我喜欢……”
本来这话后面还有一句“所以,以后你再见到孟斯礼,不许甩脸色给他看,也别觉得他耽误了我”。
可没等她说出口,冯亦程突然对着她的身后说道:“听见了?”
冯问蓝:“?”
这是在和谁说话呢。
不知道在墓园突然这样很恐怖吗!
冯问蓝心里毛毛的,怀疑冯亦程在故意吓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脑袋。
借着余光,她最先瞥见的是一串熟悉的无患子。
“……”
冯问蓝表情一愣。
缓慢的脑袋转动速度在一阵停顿后,突然加速。
她猛地回过头。
只见孟斯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手里还拿着一束虞美人。
将午未午时候的阳光已经带着点夏天的热意。
而春天的最后一束尾巴藏在了孟斯礼的眼角眉梢间。
那双向来瞧不出喜怒的眼眸似温和又似冷冽,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冯问蓝:“……”
她可真是有一个好哥哥啊!
居然这样往死里坑害自己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