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镇国将军
五月的天气逐渐炎热,叶长安今日一袭淡绿色长裙及地,群脚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翩翩起舞,身披青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
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
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倒是看不出前几日还在园子湖杀羊。头上三尺青丝黑得发亮,斜暂一支木钗,木钗精致而不华贵,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
江连祈在叶长安身后目送她出了府,上了马车。
小福子满是疑虑的看着江连祈并问道,“殿下,这同安长公主好似对叶姑娘感兴趣的紧。”
“只有同安长公主递了帖子?”江连祈不答反问;
“倒也没有,只是不巧。有些小姐们递帖子,叶姑娘去了猎场。后头…后头听闻姑娘杀羊,再美人来递帖子了。”说到后头,小福子的头低了下去。
江连祈仰头,轻轻笑了一下。又想起叶长安那日挥舞着大菜刀的身影,嗯,倒是像极了那日他刚醒过来的景象。
那日,叶长安盯着他眼睛亮亮的问他,“你能许我什么好处?”
那时的江连祈想,我堂堂当朝太子,你想要什么我得不到?
如今,倒也有他不愿意办到的事情了。
叶长安面对着同安长公主而坐,她不像平日那样的放纵,坐的腰板极直。长安长公主闭目养神,也未难为她。
终是耐不住寂寞,叶长安掀起了一点车帘。瞧着前面有一处小动乱,便将帘子掀得更大了。
“前处发生什么了?”长安长公主突然问道;
叶长安以为公主问的是自己,刚要答不知道,便听到外头的嬷嬷回道,“回公主,前头好像是商家与客人争执了起来。”
长安长公主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未见阻止,叶长安便将整个脑袋都亮了出去。
“你这人,住店没钱还要装!”那商家撸起袖子带着一帮虎背熊腰的人便要打。
马车走的近了些,叶长安猛地愣住,随即便拿起马车里装吃食的瓷盘朝那店家丢去。
“停车!”叶长安大喊,而后一溜烟飞下了马车;
那店家被打后,身后的跟班也都一股脑冲了上去,却被那赤手空拳的男子打的节节败退。
“阿爹——”叶长安朝着立在人群中的男子;
“安儿!”叶长列大喜,看着怀里的女娃娃眼框也红了起来。
“阿爹!你怎的不来寻我!长安想你想了好久!”叶长安抽出身来,小嘴一撇,假装生气了起来;
“长安……”叶长列还未说完,便撇到了那车里人的面容,眼色一沉。
只见嬷嬷上前,低声说道,“同安公主有请。”
等十八急忙到了太子的书房时,叶长安也到了同安长公主府上。
“怎么了?”江连祈瞧着面前的人气息有些不稳;
“殿下,叶姑娘的父亲被同安长公主请去了府上。”
江连祈拿着折子的手一顿,“小福子,备马,去长公主府。”
同安长公主屁股还没坐热,便听了有人传了太子来了。
同安长公主嘴上一笑,果然这小子一早就知道,如今是来要问她人了。瞧着那男子穿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大步而来。
江连祈嘴上挂着笑,整个人温文尔雅,向坐上的公主行李,“侄儿拜见姑姑。”
“什么风把太子吹来了?”同安长公主没好气的问道;
江连祈也未生气,依旧温声道,“侄儿听闻姑姑得了一些新东西,特地跟姑姑讨来了。”
“是么?”同安公主挥了挥手,嬷嬷便带着一众婢女侍卫退了下去;
“祈儿可知这新鲜东西?弄不好可会前功尽弃。”同安公主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东西在祁儿这儿会前功尽弃,姑姑可想过这东西若是落到他人手里下场会如何?”
同安长公主面色一僵,端着茶杯挡住了自己的神色,轻轻抿了一口茶,平缓了不少。
“人在后头的院子里,领回去了你要如何处置?”
江连祈心里舒了一口气,“姑姑放心,有些东西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哪有重来的道理?”
“你是个聪明的,此事要处理妥当,莫要落人话柄。”同安长公主嘱咐道;
看着远去的身影,同安长公主更觉得疲惫了起来,这孩子自己还能护得到什么时候啊。
待江连祈领人走了后,嬷嬷上前给同安公主换了新茶。
“嬷嬷,你瞧着他可熟悉?”
嬷嬷低着头,给公主扇着扇子,“老奴未曾见过此人。”
半晌,同安公主起身被掺扶着回了寝院。
叶长安拉着叶长列回了悦禾院,还不往忘记太子殿下道谢。
叶长安一路上对叶长列说个不停,说前日捕到一头山羊,将山羊毛送给了殿下。又说起前几日在集市上有只可爱的小鹦鹉,被她买了回来,少女的神情飞舞,满脸都是欢喜。
叶长列长久担忧的心也终于放心了下来,看着叶长安如此开心,刚刚那些担忧都随风而去了。
下人们为叶长列带来了新的衣物,换洗一番后,叶长安的眼睛也亮了一亮。
“阿爹穿这身真好看!”叶长安笑嘻嘻的搂着叶长列的胳膊;
叶长安猛地想起一件事,便拉着叶长列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阿爹,那会儿在路上怎的被那店家为难了!”
说起来叶长列也委屈,刚想付银子的时候,谁想到钱袋不知何时被人顺走了,想着被打一顿也就算了,偏偏巧的碰上了叶长安。
话刚刚说完,小福子便到了门口,“叶先生,殿下有请。”
叶长列看了看长安,“阿爹去去就回,莫要担心。”
“好。殿下待人很好的,爹爹也要早点回来!”
好像又突然回到了西京一般。
叶长列随着小福子过了桥,穿过园子湖,便到了太子殿下的书房。江连祈早早就沏了一壶茶,如今倒是有些凉了。
叶长列向江连祈行礼,江连祈邀叶长列坐在一旁,屏退了众人,开门见山。
“镇国将军。”
叶长列大惊失色,急忙便要站起身来,却一把被江连祈按住。
“将军莫怕,本王的府邸没人进得来。”顿了一下又说了句,“也没人出的去。”
叶长列那些被吹散的担忧又猛地一下子的涌了上来。
“太子殿下,自德元帝建国起,长公主心善遣散众人。我再无前朝之心!更没有任何反叛之心!”叶长列虽坐在椅子上,却坐如针毡。
叶长列见太子殿下未答,继续说道,“若不是长安不识…救了太子您,我们一家绝不会与京城在有瓜葛!”
江连祈重新倒了一杯热茶,叶长列赶忙双手接过。
“将军可有听闻贞惠公主马车被劫一事?和宫里最近的刺杀?”江连祈未看他,随手掀开了一封密件,靠在椅背上;
“太子殿下,恕草民直言。那日贞惠公主被劫,草民躲在草里,未敢出来。太子您也知道草民这身份,若是救驾有功面了圣,等于死罪一条。那行刺之人不是我,最终也会变成我。”
叶长列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德元帝建国眼里放不进那些旧部,我们也从未归京过一次。守护边疆的将士,也是衷心守护着他们曾经的领土,皆忠心耿耿。”
江连祈听了听,把手里的密信摊开放在他面前。
叶长列看过,变了脸。
这回,猛地贵在了太子的案桌前。
“望太子殿下彻查!前朝公主!她……”
“你也看到了,写着呢,你膝下无儿无女。前朝太子未登基时,太子侧妃产下一女婴,赐名永安。”
“你倒是同本王说说,这叶长安是你捡来的孩子,还是前朝的永安公主呢?”江连祈将永安两个字咬的即狠;
“殿下,这孩子……”
叶长列知道太子发了狠,却不是真心想杀叶长安,只是狠自己说了这半天,竟不说实话。看样子早就知道叶长安的身世了,要是动了杀心,早就身首异处了。
“殿下,这事还得从侧妃未入前太子府上说起。”
叶长列跪在地上,想起十几年前的事。
叶长列的原名叫叶昶
那时,叶清幺是父亲同僚的女儿。叶清幺的父亲为叶昶的父亲挡了一刀,流血过多而死。军中也经常有收义子义女养在家里,叶清幺也不例外。但叶昶的父亲待叶清幺即好,一部分是她抚平的缘故,一部分是叶清幺自小聪明伶利,极其热爱兵法,并且语出惊人,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见解。
叶昶对叶清幺也即好,众人都说叶清幺是叶家的童养媳。叶清幺每次都红了脸,偷着跑走,因为她心里也默认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俩人时常在草原上赛马,一起看夕阳,一起比试,一起背书……
直到先帝下了一纸诏书,将将军府叶清幺赐给当朝的太子。
据说当时叶清幺即受宠爱,宠冠六宫,太子为此都冷淡了正妻。
只是在半年后,叶清幺回将军府时,叶昶喝醉了酒,俩人发生了什么。
叶昶算着叶长安出生的日子,便断定她是自己的孩子。对她十分宠爱,也避过了血洗太子府那场灾难。
江连祈坐在一旁听着,“将军起来坐吧。”
叶长列起身,坐在了一旁,“那位侧妃没有死。”江连祈淡淡的说了一句,看向了他。
叶长列也看向了江连祈,失声笑了出来,笑的比哭还难看,“太子莫要戏弄老夫了,当年没有公主谁能逃得出来。”
“父皇将那侧妃带进了宫,宴会那日被刺客劫走了。”
叶长列猛地又站起身,“太子可当真?”
“君无戏言。”
叶长列按耐住喜悦的心思,他的义妹还活着!
“将军现如今身份尴尬,可有兴趣入我麾下。”江连祈起身向叶长列作辑;
叶长列起身,也行礼,“受太子庇护,乃草民万幸。”
叶长列不能拒绝,以后女儿和妹妹的命全都捏在太子的手上。
太子却突然开口道:“将军若有一天想带着妹妹离去,本王绝不会拦。”
但叶长安不行。
叶长列点头,心里又想起父亲说的话。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做到这些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