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黄土铺就的路面粉尘飞扬，车轮压出一道又一道辙痕，黄江鹤挎着单肩黑色皮包弯着腰费力骑着自行车。

    上头说是不日要把他提到镇上去，但他却不怎么想。

    村子一共就那么大，新来的年轻姑娘说是医药中专毕业，但一问三不知，把卫生所交给实习医生黄江鹤是真有些不放心。

    好不容易打探到负责这方面的领导最近在隔壁昭山县城出差，黄江鹤立马骑上自行车来截人。

    这马路一直没人修理，坑坑洼洼的，长年累月，都有着两列突起两列凹陷的痕迹。

    黄江鹤这自行车都骑得起起伏伏，车链子哐当哐当响，他都有些担心老家伙撑不住散架。

    眼看着离那路标近了些，就忽然瞥见路边上有几人围着，手里还各个都持着棍子，模样凶狠得很。

    黄江鹤立马丢下自行车，踉跄着跑去救人，一边大喊一边让他们住手。

    他冲过去时其中一小混混正举着棍子就要朝倒在地上的男人脑袋砸去，凶险得很，黄江鹤拎起公文包直接抄过去，加入战场。

    大几年积累的笔记可不是白写的，重量沉甸甸的，公文包有棱有角，砸在人身上那小混混直接怒了。

    最后，公文包被翻了个彻底，书纸散落，黄江鹤脸上挂了彩，背上还挨了一棍，好在那群小混混没见着钱也不太想把事情闹大的样子，咒骂着离开了。

    黄江鹤刚有动作就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检查了下伤势，黄江鹤转身把倒在地上的男子扶起。

    “这是怎么惹上他们了？”黄江鹤蹲在地上捡笔记问。

    乔锡成读书人一个，现在被人救了他才渐渐缓过来，沉默道：“他们抢劫，我没有钱。”

    说完他也蹲下身帮着把散落的纸张拾起，“谢谢你救了我。”

    黄江鹤抬头看他，见这人也不像是个好钱如命的样子，就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要钱你就先给，保命要紧。要是没遇见人帮忙，你这一个人可有得苦受。”说罢他自个都摇头，珍重地把笔记放入公文包里。

    乔锡成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还要留着钱去找女儿，不能就这么给出去。

    两人就这么站着，黄江鹤上前给他检查，胳膊上有着明晃晃青瘀，现在都有些肿胀起来，除背部挨了两棍外其他都还好。

    “你这是要去哪？要不我送送你？”黄江鹤看着他迟疑的问。

    乔锡成望着灰尘滚滚的道路摇了摇头，之前的茫然愤恨的情绪经此一事已经陡然消失，他恢复了理智。

    妻子电话里虚弱的声音让他很是担心，他决定先回去照顾妻子，等她身体好些时再继续找人。

    “不用了，就前面镇子，我走着过去，再次谢谢你。”乔锡成已经从颓然无望中走出，醒悟过来顿感愧疚。

    黄江鹤嗯了声，挎上包扶起自行车，左右瞧了圈，得，车链断了。

    “要我不来试试？”乔锡成看得不真切，他眼镜被打歪了，视线有些模糊。

    “修不了，得找师傅换条链子。”黄江鹤摆手，扶着自行车走到乔锡成身边，“走吧，正好我也要去镇上。”

    “换链子的钱我出吧，你也是救我才扔下自行车的……”

    “不用不用，换成其他人也会救你的，就一条链子的事，要不了多少钱。”

    两人沿着马路边走，开始彼此间都有些不自在，后来还是黄江鹤率先聊起话题。

    一番交谈下来，乔锡成才知道这个见义勇为看着不大的年轻人竟然有了个七岁大的孩子。

    “我就是看着面小，实际有二十八岁啦。村里人结婚早，生小孩也早，正常。”黄江鹤解释，“我那闺女都有六七岁了。”

    “你是不知道，这七岁的娃娃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调皮得很，天天出去野，家里人是一点也管不住。”

    说起闺女，黄江鹤就滔滔不绝，虽说有时候被气得半死，但闺女暖心的时候也真的跟小棉袄一样。

    后面的路上，乔锡成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黄江鹤自个说个不停也很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