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垂于身侧的手被轻轻拉住，张峥低头看去，乔安安抿着嘴另一只手攥着衣角。

    按往常时间来看，沈爷爷回来还需要一两个小时，于是张峥对乔安安说：“肚子饿了吗？”

    乔安安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睛里含着不安与紧张，她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让小哥哥担心了。

    张峥抬手，有些生疏地摸摸乔安安的头，“你跟我进来吧。”

    张家的房子修葺得很漂亮，当年张家父母搬迁过来时特意请了外面的老师傅来建房子。墙是由红砖砌成，里面刷上白漆，家具是洋气的软沙发与盖有纱帘的桌子，边上还有着盏落地灯。

    乔安安第一次进来，新奇地抬头左瞧瞧右看看。

    张峥走至靠墙的柜台边，端了张椅子过来，人站上去在最上面的格间里摸索。

    乔安安站在下面仰望着哥哥，有些害怕又有些羡慕。

    她也想变这么高，乔安安回想起被叔叔扛在肩上的感觉。

    张峥抱着铁盒子从椅子上下来，盒子外边的铁皮上还有着红红绿绿的花草，掰开盒盖，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纸，有些地方已经透着油渍。

    乔安安人小，堪堪平着桌边，仰着头也只能瞧见铁盒子上模糊不清映着她的样子。

    将白得透明的油纸掀开，里面摆放着黄澄酥脆的蛋卷，还没吃就让人不由想象着它的美味。

    蛋卷很脆，稍微用力就掉落细渣。

    这还是过年时亲戚带过来的，说是大城市里的新鲜货，很紧俏的。

    张家就张峥一个小孩，他平日对这些也不曾在意。现在身边多了乔安安，他才想起家里藏着的零食。

    “给。”张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食盒塞到小姑娘怀里，很是大方。

    有了吃铅笔芯那一遭，张峥提前细细跟乔安安说了好些要求，随后将她安置在板凳上，自己寻了扫把来打扫院子。

    积累了几十张的作业毁于一旦，少年平和的眉眼也只是微微拧起，苦恼难以向老师交差。

    倾倒的墨水盒被扶起，里面还有着大半黑墨，毛笔被归回原位，接着就是将弄脏的纸扔掉。

    只不过张峥刚扔进垃圾桶里，乔安安就哒哒哒跑过去用空着的手抓出来。

    “哥哥，字。”乔安安嘴角边上沾了一圈蛋卷碎屑，胖乎乎的手指抓皱了宣纸的一角，黑色的墨水顺着纸成滴掉落。

    “扔掉。”张峥远远站着。

    “字……”乔安安是写过字的，她知道很难写，现在看着哥哥写好的字就这么扔了，觉得很是舍不得。

    “扔掉，已经脏了。”张峥走近，把乔安安手中捡回来的纸扔掉。防止她再次去捡，带着人又一次来到水井边上给她洗手。

    并告诉她不能去捡垃圾桶里的东西，里面的都是脏的。

    乔安安嘴里塞着满满的蛋卷，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说不出话，但她听话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垃圾桶里的是脏的，不能捡，捡了哥哥会不高兴。

    跟着沈年岩过的这些日子，乔安安虽然吃饭不挑剔，但粗粮吃多了，吃到香脆的蛋卷时她就忍不住。

    张峥在这方面也没有制止她，于是乔安安吃了一根又一根，手指头都满是油渍。

    等她吃到终于吃不下时，天色也将要暗下来，暗蓝的天空开始挂上黄红的晚霞，一道一道，弯弯折折。

    “哥哥，渴。”乔安安环抱着铁盒糯糯的说。

    张峥就进去寻了个碗，给乔安安打了小半碗水，盯着她咕咚咕咚喝完后，他便收了碗。

    喝完水后的乔安安再次安静下来，张峥则是继续着未完成的作业，两边互不打扰，很是平和。

    乔安安知道爷爷会过来接她的，所以剩着的时间她就一直盯着铁栏杆。

    等听到脚步声响起，乔安安率先起身跑过去。

    “爷爷！”一下午没看见沈年岩，乔安安兴奋地露出笑容，蹦蹦跳跳着。

    “慢点慢点。”沈年岩身后还背着竹篓，他一边叮嘱乔安安一边推开铁门。

    张峥这时也走了过来，见到沈年岩唤了声沈爷爷。

    同样是一个下午没见着孙女，沈年岩在上山挖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几次都错看了眼前的药材。

    现在终于见着了，沈年岩细细打量，发现女娃娃活力满满，嘴巴还挂了一圈渣子。

    “吃了什么？”他弯腰给乔安安抹嘴。

    乔安安仰着头乐得直笑，整齐的两排小白牙都能清楚看见。

    “哥哥给的蛋卷。”

    沈年岩直起身，也看到了凳子上放着的铁盒子，这看样子就不是便宜的家伙。

    他沉吟片刻，对张峥道：“今晚上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顺便看看你的手法。”

    沈年岩在不是药工之前，跑北跑南，跟着不少师傅学下了雕刻技艺，金银木石，能雕的他都有涉猎，其中最尤木雕一行，他的能力最为出众。

    但也正是因着前面的这些事，他至今都被南北帮那些人给排挤。索性现在人也宿于一角山村，只想安逸晚年，没了斗志再与他们争个高下。

    今天的晚饭有些不同，不仅多了辣椒炒肉这一道荤菜，还出了一份略焦的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