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沈年岩背上背着个女娃娃，神情自然，如往常一样对他人投来的目光不甚在意。
“燕子，沈老头背上可是背着个女娃娃，你知道那娃娃是谁吗？”有路过好奇的人拦住拎着菜篮的孙春燕。
“我哪里知道喔？”孙春燕面上敷衍她，心里却有些着急，这大家不是都说沈老头孤寡一个人的嘛，怎么就多出个娃娃了呢！
等与那人打完招呼后，孙春燕瞧瞧去儿子家的路，再望望前面，一跺脚哎了声背身往回走。
不行，她得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沈年岩带着乔安安回到自己的小破屋，乔安安在背上睡得沉，一放下就转醒了。
下意识抬手搓揉眼睛，去找沈年岩的身影。
“爷爷。”乔安安趿着沈年岩发黄的塑料拖鞋走到他身边，小声唤着。
女娃软乎乎的一团，脸颊红扑扑的，因着刚睡醒唤人的声音又软又糯。
沈年岩心中微微触动，这会渐渐察觉到多出个孙女是什么感觉了。
“你在做什么呀？”乔安安不等沈年岩回答就踮着脚探身往大坛子里面看，那陶瓷坛子看着有乔安安大半个身子的高度，女娃这一踮脚，着实令人有些跳眼。
沈年岩沉着脸单手把女娃娃拎起放到一边，乔安安忽然起飞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沈年岩在跟她做游戏，愣了一会就仰着小脸对沈年岩咯咯笑。
那模样看着别提有多讨喜了。
“你人小，不能靠近晓得不？”沈年岩表情松弛，对女娃娃说。
乔安安不知听没听懂只觉得点头就对了，然后伸出手对沈年岩说：“爷爷，起飞飞。”
“去去去，去隔壁找你哥哥玩。”沈年岩担心乔安安在这他还得看着，待会做饭干啥的多危险啊，便挥着手让她出去。
乔安安在原地站了会，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爷爷的一举一动，直到沈年岩再次挥手她才转身哒哒往外跑。
乔安安还是记得站在路边的那个小哥哥，只是她这次去看时院子的铁门是关着的。
她人矮，跳了几下没摸到把锁，便把头塞在栏杆空隔间想要钻进去。
头很容易就进去，等到圆乎乎的身子时就尴尬地卡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卖力地蹬脚。
面前忽然落了道阴影，乔安安抬头看去，阳光有些大，她眨眨眼才看见出现在跟前的人。
少年身姿如松，模样俊朗秀逸，只是眉梢间带着股冷意。
他就这么垂眼看着乔安安。
乔安安发现自己被卡着了，期盼的眼神看着面前小哥哥，过去的手挥着，向他求助：“哥哥，安安卡住了……”
少年一直没有动静，这种半卡的姿势维持得有些久，乔安安唤不动少年，慢慢就瘪起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爷爷，声音还有渐渐变大的趋势。
“你别哭。”张峥皱起眉，声音清冷干净。
乔安安停顿一会，哭得更用力了。
张峥低头上前观察了会，抵着乔安安的胳膊把她往外送，感觉到乔安安的挣扎他又说了句不要动。
没一会乔安安就被推了出去。
其实院门栏杆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很容易钻进钻出的，只是乔安安脑子转不过弯，胳膊过去头过去了，两个脚还落在外边，这就造成卡在中间进出不得的姿势。
小女娃刚刚哭过，长而卷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胳膊上有着重重勒痕，脸上还有道红印，看着狼狈又可怜。
张峥推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乔安安还在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是沈爷爷叫你过来的吗？”回想昨日的场景，张峥很轻易就能猜到乔安安过来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沈爷爷对女娃没了耐心，让她过来。
乔安安拍拍自己止住眼泪，嘴巴抿着，应了一声。
张峥看着她，目光变得温和，“进来吧。”
乔安安看了眼那巨大的铁栏杆，抗拒地推后两步，哽咽着害怕摇头。
太可怕了，栏杆会把她吃掉的。
张峥顺着她的目光发现她在害怕这栏杆时，走过去把栏杆推到墙边，然后回头看她。
吞人的铁兽没了，乔安安吸着鼻子颠颠跑到张峥身边，犹豫大着胆子伸出手去牵小哥哥的手。
许久没有人这么直接触碰，张峥微怔，也就是这么一瞬他便能感触到女娃柔软的手心。
软软的，他垂眸，那软乎乎的手还有些肉嘟嘟的，关节处凹陷，带着些稚气的可爱。
乔安安不安地攥紧，唤了声哥哥。
张峥收回视线，任由女娃牵着。
“诶，娃娃！”
就在张峥带着乔安安进屋时，紧赶慢赶的孙春燕到了。
孙春燕年轻时是出名的暴脾气，即使老了那脾气也只是稍稍收敛，只是她横眉竖眼的颇有种吓人的气势。
乔安安害怕，转身就躲在小哥哥后边。
张峥平静望着孙春燕，目光带着疑惑，“燕婶是有什么事吗？”
村里的人都知道住在沈老头旁边的张峥是个懂事聪明的男娃，虽然父母常年外出，但他不仅成绩好而且很是礼貌懂事，村里人都很喜欢他。
再加上像他这般年龄的男娃哪个不是上山下水的泼猴子，人嫌狗憎的，这么一对比，大家对张峥的好感更甚，时时感慨张成是怎么教出这么好个娃娃的。
然孙春燕不这么觉得，每每遇见张峥，她总觉得这娃娃不好接近，因此对张峥不冷不热的。
“婶是过来找……你后边这女娃的。”孙春燕停顿半响不自在的说。
她知道沈年岩的臭脾气，不敢直接去找他，正好撞着出来的乔安安，远远看见娃娃卡在栏杆上她还着急跑着过来。
乔安安听见这个婶婶是要找她，于是从小哥哥身后探出头。
小声自我介绍着：“我叫安安。”
孙春燕脸上挂起笑容，对乔安安挥手，“安安过来。”
许是她被调皮的孙子气得太久了，脸上的笑容有些生硬，看着十分吓小孩。
乔安安摇头，紧紧抓着张峥的手，坏婶婶，她不要过去。
孙春燕没了耐心，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把乔安安抓出来。
张峥刚要制止后边叫乔安安回家吃饭的沈年岩就赶到了。
“孙春燕，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