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导演可能是针对你
其实安晴这一次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夏清影会不自觉的想要离无尽夏近一点,尽管无尽夏本人有一点粗神经,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很多事情都是旁观者清,比如说夏清影对于无尽夏,林海平对于程亦岳,这四个人还不完全是同一个概念,无尽夏可能是完全不知道这事儿,但程亦岳可能是知道,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么长时间一直比较抗拒,可这个抗拒,又不是抗拒的太过明显,最后就只能导致他整个人非常的拧巴。
说起林海平,自从上次接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拍摄结束的时候安晴还问起他,程亦岳瞬间这个说话的欲望就被降到最低,只说了一句最近在忙着考试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开口。
认真算起来,如果林海平是在读高中的话,那最近可能的确是在准备高考的事儿,可是他在剧里还是有比较重要的戏份的,这样真的不会影响剧情的拍摄吗?
程亦岳说,“按现在的进度,真到那个时候,应该他刚刚考完。”
安晴,“那他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程亦岳在没人的地方点着一根烟,“他之前说过不然就不读大学了,出来自主创业,反正有家里扛着,加上我这儿可以蹭吃蹭喝,总之不会饿死。但是接触了演戏之后,又觉得这个非常有意思,所以现在有点想报考电影学院,我让他想清楚了再决定。虽然高考并不完全能够决定之后人生的走向,什么高考决定命运什么的,我现在还是觉得扯淡。但是高考之后的选择的确很重要,至少能够决定你一段时间前前进的方向总是没错的。”
安晴非常赞同,她也由衷的觉得,其实高考跟她之后的人生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对于她来说,高考不是跳板,没办法带她去更好的地方,让她成为更好的人。反而是现在的小概率玄学事件,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却拥有了更多的选择。
安晴,“那他现在住在哪里?还在你家吗?”
程亦岳摇摇头,“前几天我回家拿东西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估摸着应该是回学校了。”
安晴,“那他家里人呢?高考毕竟是个大事儿,还是得适当的关心一下的。”
程亦岳,“他家里人不怎么管他,至于其他,我过段时间要不派你去慰问一下他吧,怎么样?”
安晴没有答应,她迟疑了,想起第一次并不愉快的见面,她是真的搞不太懂林海平现在对于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如果说人家并不想看见自己并且觉得她很烦,那她再傻乎乎的凑上去,几乎就万万全全是要去找骂。想到这里,她立刻干脆果断的拒绝了程亦岳的要求。
程亦岳表现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失望,陆识焉现在拍摄不如从前那么不分昼夜,几乎是从经典劳模一朝进化成了签到签退的不加班人士,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硬生生把现在的工作过成了朝九晚五的公务员。
安晴回去倒头就睡,她现在暂时没有拍摄,整个人轻松的很,基本上是属于手上没事儿心里也没事儿,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根本不需要闹钟的那一种。
第二天醒来她洗了澡吃了早饭,最后拿着一杯没有喝完的豆浆慢慢的晃悠到了拍摄现场,其实她原来是应该喝奶茶的,现在是因为最近还要拍戏,她得稍微控制一□□重,不能到了拍自己的时候又胖个十来二十斤的。谁知道惊喜总是无处不在的,等她到了现场,惊讶的发现,程亦岳可真的是对她爱的深沉。
因为现在在换衣服上妆的不仅仅有希汐,还有老长时间不见的希汐她哥,李四月。
安晴看见自己这一身儿的大裤衩子和凉拖,说真的,她还以为上一次见面之后俩人至少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这要是换成小说,那起码是今后碧落黄泉再不见了,但很可惜,现实就是这么狗血,究竟是什么,要让两个已经分手的人还得如此频繁的见面,反复的经历这种社死的尴尬,是程亦岳。
安晴不想上去打招呼,就默默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尽量把自己缩的谁也看不见,然后蹭到了陆识焉的旁边。低声问,“程亦岳为啥把这两位祖宗都请过来了,他是不是针对我?”
陆识焉估计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好玩儿,故意逗她,也跟着她压低了声音,“啊,程亦岳估计就是对你有意见,看你不怎么顺眼。”
安晴皱眉,“哈?”
陆识焉失笑,“不是,是之前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演员来演咱们女主的初恋,这个觉得出场不多,但是要求一定得帅,气质形象谈吐俱佳的武侠世家贵公子,那肯定不能拉跨啊。亦岳之前一直犹豫,直到前几天找李四月做音乐的时候,正好希汐也在,两个人站在一起,虽然是兄妹,但还是有点那个郎才女貌的意思。是我先提议的,让他来试一下。亦岳也有这个意思,等真的化了妆换了衣服,大家就对这件事全票通过了。”
安晴悠悠的说,“看来,你们这个全票通过里面,显然是没有包含我啊!”
不过群众的眼光总是雪亮的,大家一起投票选出来的角色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就算是安晴,也觉得李四月换了一身白衣,的确看上去人摸狗眼的,少了几分之前狗血言情剧男主般的霸道,多了几分沉静和内敛,只是隐隐露出来的几分与生俱来的骄矜和轻狂恣意,正好符合剧中角色的身份和年少轻狂。
不得不承认,如果江月的初恋是他,那的的确确是能够跟柳飘萍这个男主对着打一打的。
只不过唯一有一点问题,那就是李四月身上的现代感太重了,突然去演古装戏,最容易导致的一个问题就是,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会给人感觉很僵硬。临时给他们兄妹两个培训了两三个小时,最后总算出来的效果还可以。
也是直到一切准备好了,群演和场地都彻底到位了,程亦岳才终于大手一挥,正式开始了今天的拍摄。
硬要问柳飘萍对非玉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你要说没有半分怨恨,他还不敢这样夸口,他不是寺庙里无悲无喜的佛,有人害他变成个看不见东西的瞎子,变成个没用的废人,当时一心求死是真的,可此刻淡然处之也是真的。
他在邢堂里听到狱卒们的闲聊,其中说起非玉,说他是太阴某位权贵的私生子,生下来就不怎么受待见,五岁时一次外出游玩,迷失在城外的林子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林子里瘴气密布,沼泽遍地,毒虫肆虐,猛兽猖獗,他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过了十年。
可他的厄运还远不止如此,他十五岁那年,被一个执行任务的暗卫发现,因为他的美貌被带回了府,献给自己的主人,而这位主人又在两年后将他献给了城主。从此刀尖舔血,受尽折辱,遇见他时,差点死了,大约就是从那天之后,他开始谋算杀掉城主,取而代之。筹划多年,一朝出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帮手,招式像是中原人,狠辣老练,没留一个活口,城主府中的鲜血整整清理了三天才洗刷干净。
当时沉浸在被欺骗的痛苦里,行刑的人十八般武艺都朝他身上招呼,他自顾不暇,自然不觉得他人可怜,是直到后来遇到江月,看淡了过往,才觉得对方有也种种不易,总归是造化弄人。后来被灌了毒药,快死之前被城主的暗卫救出来,这人从始至终蒙着脸,他眼睛已经不太好了,夜又太黑,他看不清这人的眼神。
他把自己送在太阴城下的一个小村庄里,留下一把二胡,说是在藏经楼里找到的,正是非玉当时送他的那一把。他不知道这东西对于柳飘萍的意义,将这当成了他的重要之物。只说里面藏着他爹留给他的东西,里面放着城主历代相传的令牌。柳飘萍没听完就晕过去了,再次醒来身上都臭了,伤口溃烂,生了恶疮,过路的人来来往往,有鄙夷的,有同情的,有指指点点的,却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
柳飘萍在寺庙中时,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下山之后的场景,外面的天空,外面的店铺,外面的人,外面的树,外面的花。外面的空气似乎很甜,可是他很快就闻不到了,他的嗅觉变差,眼睛也越来越不好,渐渐的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清了。
他知道,他快要死了。
他从前觉得人生很长,此刻却又觉得太短,转眼十八年过去了,张开手,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