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吴越泽说到做到，说是八点来接她，七点十五分就到她家门口等了。
要不是她听到咳嗽声，估计他真的会等到八点再敲门。
“你是不是傻啊？”
一天的好心情由吴越泽通红的鼻尖开始。
“多喝水，千万别感冒了。”秦霜霜听他一直咳嗽，忍不住开口提醒。
虽已五月，但早晚温差还很大，他这样空着肚子吹冷风，弄不好就要感冒发烧。
“我没事。”他搓搓手，侧身替她系上安全带。
“话说，这个‘怀念人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秦霜霜指着名片上的“怀念人生工作室”这几个字给他看，满脸不解，“怀念人生？怀念谁的人生？怎么怀念？为什么要怀念？”
“怀念人生能有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啊。”
“这名字听着有点伤感，有什么故事吗？”
“从我读初中开始，我爸的身体就不太好，我读大一的时候他去世了，我翻遍了所有相册，别说遗照了，连生活照都没有，最后还是用的结婚照当遗像。”
“怎么会这样？”
“我大二的时候开始创业，主要业务就是拍照，你付钱买相应的套餐，然后我们上门帮忙拍照，一年想拍几套都可以，按季节，按节日，按节气，按月，按周，甚至是按日，反正你购买相应套餐，剩下的事我们全包，最后你就可以拿着照片怀念人生了。”
“所以，你们是专门拍遗照的？”
“遗照也拍，但大部分还是拍生活照和艺术照。”吴越泽解开安全带，指着右手边的服装店问，“这是你上班的地方？”
“是啊，谢谢你了。”秦霜霜翻出口罩戴上，小声问，“我看起来还可以吗？”
“你不会想听答案的。”吴越泽替她打开车门，皱眉嘱咐道，“九点我准时来接你。”
秦霜霜一脸无奈：“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怎么回家，再说了，我伤的是脸，又不是脑子。”
“你最近这么倒霉，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吴越泽朝她挥挥手，关上车窗开走了。
秦霜霜和同事打过招呼，低着头躲到角落里整理衣服。
“你感冒啦？”同事拿着保温杯过来，弯下腰仔细打量她的脸。
“是啊，吃了感冒药有点过敏。”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笑得一脸尴尬。
“哎，老板跟你说了吗？”
“说什么？”
“她朋友的女儿要来上班，以后我们可以多休息几天了。”
“那工资呢？”
“至少减半。”
“这也行？”
“她是老板，她说行就行。”
秦霜霜觉得她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而且好像是冲着她来的。
毕竟对方是开店时就在的老员工，而她才来两年多，如果到时候老板不想减时间，而是想缩减人手，那她岂不是要失业了？
带着沉重的忧虑直到下班，吴越泽见她忧心忡忡的，一路上都没敢吭声。
“到底怎么了？难道她们又来找你了？”吴越泽往她盘子里放了一串烤鸡翅，明亮的双眸含着浅浅的担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最近在走霉运，你最好离我远一点。”秦霜霜被辣得狂吸气，急忙抽出纸巾擦鼻涕。
吴越泽把纸巾移到她面前，又给她开了一瓶冰可乐：“是工作，还是感情？”
秦霜霜轻声叹气，把白天和同事聊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他，让他站在老板的角度分析一下这件事。
吴越泽放下羊肉串，眉头紧锁：“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同事会比你先知道这件事？”
“啊，我就知道。”秦霜霜仰天发出一声哀嚎。
吴越泽又道：“虽然短期之内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但如果从成本来说，两个人就能胜任的工作，她干嘛非得用三个人呢？”
“那我岂不是要开始找工作了？”
吴越泽低头整理竹签，眼皮轻轻抬了一下，“不是，你一个学语言的，为什么跑去做服装呢？”
秦霜霜捏着纸巾愣了一会儿，小声答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啊。”
吴越泽长长叹了口气，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秦霜霜轻轻放下竹签，擦了擦嘴角，“要么主动辞职，要么等着别人赶我，也没第三条路可以选了。”
“顺其自然吧。”吴越泽又往她盘子里放了一串鸡翅膀，笑道，“你多吃点，这串不辣的。”
秦霜霜呆呆地看着他，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她昨天被他妈妈和青梅竹马当众暴打，就因为他拿着照片胡说八道，然后今天他们就面对面坐着喝可乐吃烧烤，这是合理的剧情发展吗？
“其实你挺难追的。”
“嗯？”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勾起了她的兴趣。
“赵斯年追过你，你知道吗？”吴越泽深吸一口气，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回味什么。
“赵斯年……”秦霜霜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就在大一运动会的时候，你在写稿子，他过来要联系方式，你室友把他拦了下来。”吴越泽捏着竹签，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桌上用过的一团纸巾。
“我怎么不知道？”秦霜霜努力搜寻记忆，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吴越泽轻笑一声，淡红的薄唇动了动，语气轻蔑：“你那个室友还嘲讽他长得丑呢。”
“我哪个室友啊？”
他摸了摸额头，喃喃道，“记不大清楚了，总之场面很厉害就对了。”
秦霜霜耸耸肩：“没兴趣。”
吴越泽又说：“听说赵斯年后来休学去国外整容了。”
“有这么夸张吗？”
“估计是伤到他的玻璃心了。”
秦霜霜满脸惋惜：“唉，真是罪过啊。”
吴越泽突然收起笑容：“好啦，闲聊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她笑着点点头，用力咬了口鸡翅膀。
结账时她坚持要一起付钱，他没说什么，只说下次一定让他请。
她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下次，所以没有做声。来的路上他说了很多社团的事，似乎是很想拉近彼此的距离，而且又特地挑了大学门口的烧烤摊，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昏暗的小路上有不少情侣，或搂或抱或牵手，都很有情侣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尴尬，所以一直低头躲避吴越泽的目光。
暗黄的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路灯下聚成一团，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我不是说了别放在心上吗？”在她第三次撞到路灯后，吴越泽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是在想他。”秦霜霜揉着额头继续往前走，“就是吃得太饱，有点犯困。”
“他可不是什么好男人，整容回来后又找了一大堆女朋友，当时会看上你，估计是觉得你傻傻的，看起来比较好骗吧。”
“嗯？”她既无语又想笑，举起拳头挥了挥，最终还是没打下去。
“大智若愚，是大智若愚。”吴越泽伸手包住她的拳头，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是我用词不当，你别生气。”
“这还差不多。”秦霜霜收回手揣在口袋里，下意识地放慢脚步。
“我说认真的。”
“你说。”秦霜霜回头看他。
“千万别放在心上，记住了吗？”
“记住啦，左脑和右脑都记住了。”
“拉勾。”
“不拉。”
“那就是没记住。”
“好啦，拉勾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