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西枫说。
“啊？”果冻未曾料想过这样的结局，“不吃饭了？”
“下次再吃吧，要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不能正经吃完饭再办？好不容易见一面，连饭都不吃吗？”
果冻颇为不满。
西枫能答应出来，就费了她老大力气，这才一起待多久呀就要分开。本打算吃完饭带人好好逛逛学校，顺便忽悠忽悠他，以后他回去念书了，也好好考试，来给自己当后辈。
“你本来也没打算让我正经吃饭呀。”西枫好笑地瞥一眼她怀里的干粮包，“这不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晚饭么。”
果冻捂紧包裹，“你怎么这么记仇！”
“真的有事，以后吧，还有机会见面的。”西枫摸了摸她的头，“乖。”
“别以为你散发魅力我就会屈服。”
果冻根本不为所动，梗着脖子，一定要拉西枫去吃饭。
反正今天已经“强迫”西枫跳了一次舞，再“强迫”他吃一次饭，也没什么。
西枫说是下次，可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他们住得远，西枫性子宅，而且她很有预感，舞蹈视频之后，西枫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有很多工作要忙了。
思绪之中，果冻感觉自己后背被拍了拍。
低头，腰上虚环着一双手。
果冻满脸不可置信地抬头，高呼：
“你强抱我？！”
西枫动作一滞。
“你……小声点。”
这发音也太容易引人误解了。
“不管，你抱了我，就是我的人了。”
果冻才不理会西枫可以留出的缝隙，把人狠狠地塞进怀里揉了揉。
总算抱到了。
喟叹。
幸福。
“你抱起来真舒服。”
西枫：“你好痴汉哦。”
“随便你说什么。”
果冻还想贴着好好吸吸仙气，却被西枫推开了。
“好啦，回去吧，一定会再见面的，而且以后说不定会是校友呢。”
“真的？！”果冻惊喜万分。
“真的，如果我回去读书，京大一定是我的第一选择。”
西枫语气沉着，面带微笑，仿佛在说一个经过长期思考才作出的决定。
果冻听得当真：“你可别骗我。”
“不会骗小狗的。”
“哈？”
“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果冻忍不住骄傲地意有所指：“京大可不是普通小猫小狗能考上的。”
“你不也考上了吗？我应该也还行？”
“你！”
“知道你是聪明的小狗，好啦，走吧，下次见。”
把果冻送出活动室，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远，西枫重新回到篮球场门口。
六点半，太阳恰好挨着红墙绿瓦，余晖穿过窗户倾泻而出。
西枫迎光而立，身影被拉得老长。
篮球场里面，两个人影不停打断着这道光芒。
刚刚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防守一方，现在又老老实实重操旧业，在中场试图阻碍进攻的人。
防守方的身躯明显比进攻方壮硕许多，无论从身形还是力量，都是防守的一把好手，可防守那人横档过去，进攻方却纹丝不动，反而将他撞翻在地。
进攻方三步上篮，稳稳两分到手。
西枫从后门进去，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身材健硕的防守方再次躺在地面，双手双脚张开，呈一个大字，正好躺在落日里。
他的呼吸急促，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进攻方穿着他的24号球衣，也慢慢走入这道光，头发竟然闪着金芒，根根分明，像漫画封面的男主角。
任谁看了也忍不住惊叹，他的体力真的是人吗？
地上躺着那强壮的人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却连刘海都没打湿。
“你的防守能力有待加强。”
西枫听见24号说。
与下午听到那个元气的声音并不完全相同，现在的声音虽然还是朗朗少年状，可语气里却多了一丝与他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
几秒过去，24号踩了踩地上那人的腰，“累死了？给点反应。”
地上的人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劳驾，踩踩背。”
24号没说什么，只是蹲下来。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地上那人马上跳起来，抱着腰、耸着肩膀满场乱窜，“我错了我错了，池大少我错了！”
24号蹲在原地，冲着夕阳抓了抓刘海，嘟囔了一句，“好像该剪头发了。”
但也只是轻轻的一声，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西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听见了，好像听见别人悄悄话似的，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忽然，24号扭头看防守方，叫了声：“小胖。”
“干嘛？”
小胖离他远远的，生怕他猛扎过来，再给他腰上挠两下。
虽然名叫小胖，可他一点也不胖。肌肉虬结，分明是走在路上都没人敢惹那种。
小胖靠着窗户，豪气万丈：“老子防守已经是整个京市学生队伍里最强的了，你自己变态，还怪到我头上？”
“啥时候能防着我了，才算你合格。另外，好好练练单打，干校队，我还指望你这大块头呢。”
“哎。”小胖悠悠叹了口气，“指望我们两个有啥用，又不是打双q。人校队，好苗子多着呢。”
“这你就别管了，先把你的单打能力给我练起来，拿着球半天破不了防线，要你有啥用？”
“……”
“来吧，再来一场。”
这一次，攻守互换。
小胖执球，池炀防守。
场地里又响起无规律的篮球拍地声。
近距离听这声音，好像也没刚才那么烦人，兴许是楼层隔板让如此朝气蓬勃的声音失了真。
西枫从观众席的最后一排悄悄挪到了前排，看到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散摊着的两个大包，拉链没拉，钱包、毛巾、t恤、水杯，乱七八糟地堆积着。
西枫摸到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的空隙，身子被椅子卡着，并不太好挪动，他只好半蹲状，猫着步子往里蹭，还要注意手腕上的帽子不能撞到椅子发出声响，总之是尽量不引起那两人的注意。
一步一步。
眼看着距离终点越来越近。
西枫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忽然加速。
“喂！！！”
声音的速度没有光速快。
接收到提醒之前，西枫已经看到了冲他飞来的篮球。
可身体的速度没有球的速度快。
西枫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或者说，他根本无处可躲。
他被卡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的椅子之间，前后夹击阻挡了他立刻往外跳出一米远的本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朝他飞来。
西枫清醒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双手抱头，忽而又想起价值十几万的棒球帽还在手腕上……别给撞坏了。
不过他们亲自撞坏的，应该不能找自己赔。
西枫闭着眼睛，平静非常。
他正在想待会儿如果撞坏了，要怎么和人辩论。
自己也被撞到了，要先主张这一点。
占据舆论优势，然后再和对方讨价还价。
自己是好心来送遗失物的，现在也是意外事件，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他赔。
……
“喂。”
忽然，耳畔响起声音。
“你还要鸵鸟多久？”
隔着手臂传来，嗡嗡的，有点橙子汽水的感觉。
“……？”
西枫抬头。
池炀斜跨在他面前，手肘半弯，指尖转着篮球——正是原本应该砸在他头上那个。
“我帽子怎么在你这？”
池炀还是面无表情，手指上的球越转越快。
“……”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是个小红帽，来送棒球帽？
思忖间，池炀倾身向前。
一股湿热传来。
奇怪，明明池炀的头发丝一滴汗也没有，为什么身上会弥散着这么大的热气。西枫浑身好像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往后退。
手腕贴上一粒指腹，有点粗糙，然后轻轻地，帽子被勾走了。
“谢了。”
西枫却发现自己站不稳了，直愣愣往后倒去。
手腕又被烫到了。
池炀拉他回去。
“你怎么了？”
语气有点急。
站稳之后，西枫才后知后觉地发觉疼痛来源。
左脚已经彻底走不了了。
池炀扔了球和棒球帽，一个翻身跳到两排椅子之间，看了看，最终说了句“冒犯了”，然后双手卡住西枫的腋下，把他拎起来，放到第一排的座位上。
西枫：“……”
这简直是拎小鸡的拎法。
屁股刚刚挨着座椅，池炀又跳了出来，在他面前蹲下，握着他的两只脚，仔细检查。
“肿了。”
池炀下结论道。
“嗯。”
这还用说吗，肉眼可见。
忽然，一阵钻心的疼传来。
“嘶——”
“你干嘛！”西枫小声叫道。
干嘛按他。
“有点严重，得去医务室。”池炀继续下结论。
此时，场馆内的第三个人也围了过来。
“你朋友？”他问的是池炀，“没见过啊。”
“哦，下午进校时捡的。”池炀不咸不淡地说，眼珠子往西枫那边转了一下，“没想到还能自己找着路。”
西枫只恨自己的左脚动不了，不然那肯定要给他下巴来上一下。
“今天训练就到这里，回去自己练习对抗。”池炀冲小胖说。
小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怪不得你今天非要约我来校队的地盘打球。”
“得，哥们儿识趣，走了。”小胖光速收拾好自己的包，退场。
池炀也在收拾包，或者说，不叫收拾。
他只是一股脑把所有东西都塞进里面——包括他那只十几万的绝版球帽，然后拉好拉链，往胸前一背。
“我们也走吧。”
西枫试着动了动腿，仅仅是轻微的挪动都疼痛难当。
“怎么走……”
然后便看见池炀背对着他半蹲下去，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