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阳光已经直白到刺眼，毫不留情地照射到手机屏幕上，尽管手机亮度已经调到最高，还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果冻用脱下来的外套搭了一个暗棚，遮挡些许强光，两人勉强才能看清手机里的内容。
后来往舞蹈房走的时候，西枫问果冻，他们俩为什么神经兮兮地在衣服底下钻了半小时，热得要死。果冻誓死不肯说是自己害怕找到一个阴凉地儿，西枫便改注意不看了，只说自己喜欢和西枫贴贴，趁机便宜怎么了。
西枫切了一声。
其实一个视频也就三分钟，可俩人在银杏树下看了足足有十遍。
西枫在不断确认，果冻说得没错。
这支舞蹈没那么复杂。动作不多也不快，光从技术难度来说，连入门级别也算不上。可这个视频一出，却在门户网站却成为热门作品，发送不到一周，播放量直逼百万，评论区全在斯哈斯哈，舞者粉丝立刻涨了一万。后续增长势头也非常可观，分享率远超平均数，主要是舞步简单，模仿、二创者极多。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在于，整个舞蹈虽然简单，却极具吸引力、氛围感，尤其是舞者极具魅力。
非要说的话，其他作品，是舞者在演绎舞蹈，而这支作品，是舞蹈在衬托舞者。
舞者的一举一动都在情绪之中，尤其是面部情绪。时而勇敢，时而低落，时而清纯，时而魅惑，过渡自然，揪着观众的全部心绪。
可以说，这支舞的核心魅力就在于面部。
西枫强大之处也在于面部。
被誉为番茄平台第一轮椅主播，并不单单是嘲笑他没才艺。
没才艺的人多了，第一轮椅主播却只有一个。
当然，长得漂亮是西枫脱颖而出的一大原因，可一动不动的花瓶，看久了也会腻。
西枫能够坐稳第一轮椅主播的位子，还得从头说起。
他曾经有一个绝活，可以用三十种不同的情绪叫人“哥哥”，这也是他当初出道便成为娱乐区第一新人的一大原因。只不过自从挂上「不加v」的宣言之后，这个绝活再无人见过，新粉丝甚至都不知道。
可果冻知道。
她看向西枫：“怎么样，枫枫，我眼光不错吧，是不是很适合？”
西枫正跟着她往舞蹈房走，答案为何不言而喻，对于果冻的炫耀，真是无可奈何。
“是是是，你最厉害。”
刚进一楼大门，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篮球蹭地的声音。噼里啪啦，节奏感十足。
西枫问：“有人在这里打篮球？”
果冻说：“我也不太清楚。社长只给了我舞蹈房的钥匙，其他地方我也还没去过呢。要不先去看看？”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西枫拒绝了。
“先练舞吧。”
社团活动中心是一整栋楼。篮球场、羽毛球场等运动场所在一楼，舞蹈房在二楼，出电梯拐两个弯就到，恰好在走廊尽头。
一推开大门，便看见两只架好的摄像机。
西枫不怀好意地看向果冻：“……”
这是吃定他会答应了对吧。
果冻严肃地敬了个歪七八糟的礼，故作庄严地说：“这是出于对西枫同学的尊重，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先得准备得万无一失。不然等西枫同学答应了，过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那可不就怠慢了？”
西枫一步一顿地走过去，像踩在莲花上。
果冻跟在后面，立刻跑去开灯、连接蓝牙音箱。
随着音乐响起，二人简单热了个身，果冻便开始教西枫拆解动作。
学起来倒是挺简单，果冻指哪儿，西枫打哪儿。
他做得自然、流畅，好像天生就知道那么做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是最美的样子。
果冻端详他好几次，想揪出一点错误，最终却只能讪讪地回去把自己的动作完成得更好。
几个动作做下来，果冻忍不住感叹：
“枫枫，你是天生的舞者，早就该学跳舞，唱什么歌……”
“喂！”
他唱歌有那么糟糕吗？
果冻忍不住笑：“不是说你唱歌不好听……嗯哈哈哈哈哈你别笑，是你跳舞太好啦。”
这么说好像还不够一样，果冻又感叹了两句：“特别好，真的好，你一定会火的。”
拆解动作学起来顺畅至极，很快便只剩最后几个小节了。
西枫学得畅快，果冻教得心惊。
从未见过舞感这么好的人。
西枫跳舞，那就是鱼儿进入水中。
果冻相信，这支舞蹈，一定可以让整个社团刮目相看。
一想到这里，便干劲十足。
果冻拉着西枫，一鼓作气，跳完最后几个小节。
只不过没一会儿，又听到那砰砰的篮球声了。
一下一下，从地底传来，仿佛敲的不是一楼的地，而是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天花板。
声音不大，却干扰性极强。
篮球的节奏毫无规律，一会儿急促一会儿缓慢，把富有规律的舞蹈节拍敲得支零破碎。
果冻喊了几声拍子，却总是被篮球声带偏。声音再大也无济于事，顶不过篮球的噪音，干扰之下，动作也开始变形，不止西枫，果冻自己也无法控制了。
无奈，俩人只能原地休息一会儿。
西枫擦了擦汗，去楼道买了两瓶水，递给果冻一瓶，自己留一瓶，喝了一小口，问：“你们这栋楼的隔音这么糟糕吗？”
“刚刚问了学姐，说一直想搬到三楼去，但没谈成功。现在好像是和篮球队达成了约定，我们固定下午3-5点练拆解，他们在这段时间尽量不练球，其他时候，配上音乐就听不到篮球声了。”
“那今天怎么回事？”
“学姐也一头雾水。”
谁也不知道，约定好的事情怎么忽然反悔。
“学姐说他找篮球队长问问，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沟通下。”
“你学姐人不错。”西枫叹道，“不过也没事，反正我们马上也要练完拆解，换音乐了。”
“嗯，枫枫你受委屈了。”
“这算什么。”
喝完水，休息一会儿，趁着底下没声音了，估计也是在中场休息，西枫赶紧和果冻把剩下的拆解动作练完。
endingpose的时候，果冻的手机响了。
“可能是学姐的消息。”果冻跑过去，看完却惊呼，“楼下不是篮球队的？”
“啊？”
刚问完，楼底下又开始砰砰砰了。
“这就不知道了，按理说楼下是校队的活动场地，钥匙应该在校队手里才是，可能是有人借出去了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赶紧配着音乐走动作吧。”
“嗯。”
音乐掩盖了让人心烦的篮球声，西枫和果冻花了一段时间才彻底投入舞蹈之中。和拆解动作一样，西枫的表现让人惊叹，高中便开始自学韩舞的果冻实在忍不住思考，西枫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接触舞蹈，到底浪费了多少上天赐给他的天赋。
走了七八遍，西枫的节奏几乎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主要是俩人的配合，又合了二十来遍，终于算是整齐、有互动。
六点钟，果冻架好摄像机，录好了视频。
收工的时候，果冻咬着早就备好的饼干。
“我还以为至少十点才能结束的。”
西枫也撕开一袋，拍了拍那一大堆干粮：“所以你连晚饭也没给我准备。”
“现在就带你去吃嘛。”果冻火速清理完舞蹈房，物归原位，关灯离开，临走之前提醒西枫：“你的棒球帽别忘了，留在这儿可不安全。”
西枫早就把帽子挂在了自己手腕上，“忘不了，走吧。”
“今晚想吃什么？”果冻拍拍胸脯道，“果女士买单。”
走廊尽头刚好是楼梯，俩人便直接从楼梯下来，拐出楼梯口，便是篮球场。
所以果冻话音刚落的时候，西枫透过门框，看见了篮球场里那道腾空的身影。
身躯后挺，反向拉成一张弓，整个人以肉眼难捕的速度向前移动，途中一只手掌拍在他小腹，他却无动于衷，右手执球，片刻之后，用力往前一扣。
篮球场又响起了无规律的砰砰声。
篮球穿过细网落在地面。
偌大的球场，只有他们两人，无人为这精彩的扣篮欢呼叫好，只剩下篮球回弹的声音提醒刚才发生的一切，可这声音也越来越弱。
防守那人忽然躺在地上，叫道：“不玩了不玩了。”
扣篮那人则背对大门，表情不得而知。
西枫只能看见他的球衣。
24号。
西枫久久没有说话，果冻怀疑他听没听到自己的问话，于是又叫了一声：“枫枫。”
“嗯？”西枫回头。
“吃什么？”
“噢。”
西枫考虑了五秒钟，最终把果冻的包挂在她肩上，拍了拍她，说：
“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