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说实话，深夜两个女人蹲在路边哭是有些恐怖的，但是世界上不乏好心人，第二个人上来问她们需不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们互相搀扶着回了家，要是被人报警了可不太好。
她们是不住酒店的，她们住民宿，这里的民宿老板人很好，听说她们是跑出来散心的，不想暴露行踪，就贴心的说直接住吧，要是警察来核实就说是我朋友来借住的，民宿的环境很清幽，院子里有小池塘，客人也少，老板和客户也不会多热情，很适合常住。
凌晨，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本来只是随便聊聊的，但是突然，万虔就说了句：“灵灵，你觉得于凯会后悔吗？”
“会。”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又不是他，我同样也不理解他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你，不过好好想想其实也想得通，谁会不喜欢你呢，你那么好。”
“灵灵，我真的放不下他，但是我也没办法……再去面对他……包括我们的那些共同好友，以前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去过的地方，各种各种，都是我无法再去面对的，一见到，一想到，我就觉得，才要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了，那刺向我心脏的那一刀很深，他刺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说话声就只有二人此起彼伏的抽纸声擦鼻涕声。
“人家都说七年之痒，我们都熬过来了，怎么就还有这道坎呢？我真的以为，我和于凯就会一辈子了，人为什么要变心呢？为什么呢？”
“我们都没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哈，但是不重要了，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也改变不了结局，什么也改变不了，你说痛苦的只有我吗？他应该也很痛苦吧？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别想了万虔，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没有答案的，你以为你足够聪明了，但是面对爱情的时候还不是像傻子一样。”
“我不甘心啊……”
“谁会甘心啊？万虔，我和你说，这件事是于凯对不起你，但是以前的那些日子，没有什么好去纠缠的，爱是相互的，你既然决定了，不报复他，那最好的办法真的就是走出来，以后你们再也不要联系了，如果你想换一个城市生活，那我陪你，我们一起面对。”
“我不能这么做，你有你的生活。”
“没有你重要，现代科技那么发达，很多事情的都可以线上完成，大不了花个几个小时来回就够了……万虔，我……”纪灵灵舔了舔嘴唇：“我和肖致分手了。”
“为什么？”
万虔一下坐了起来，脸上挂着泪痕，纪灵灵和肖致分手了？不可能吧。
“我提的，不想在一起了，我累了。”
肖致是谁，肖致是于凯的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据说他俩好的让家长以为他俩是一对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手，纪灵灵不是认为肖致知道于凯出轨瞒着她。而是其他原因，万虔和于凯在一起九年半了，但是纪灵灵喜欢肖致已经第十一年了。
高中毕业之后肖致就出国，一路本硕博到现在，顺利的话今年博士结束就回来，纪灵灵一直在等这天，三年前她跑到美国，问肖致要不要在一起，他答应了，大家都觉得纪灵灵受得云开见日出，但只有她知道，那么多年来一直喜欢一个人有多辛苦，哪怕在一起了，那个人依然不喜欢自己，自己还得麻痹自己，满心欢喜的告诉大家自己过的有多好……很累的，肖致一直不喜欢自己，就连在一起也是看自己可怜，她知道的。
肖致喜欢的是万虔。
纪灵灵在很久以前一直纠结，她觉得万虔的出现给了她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抢走了自己最喜欢的男人的爱，当然这不是万虔的问题。
万虔说不甘心，谁会甘心呢？又不是一天两天，是春夏秋冬往复的那么多个日月那么多年，是掏出真心的全心全意。
“万虔，你说我俩怎么那么倒霉啊？早知道他们好兄弟不是好人，一个渣男，一个心是石头。”
“我真以为他浪子回头了呢，唔……”万虔没忍住，捂着脸哭出声来。
“你眼睛会不会瞎啊，哭成这个样子。”纪灵灵翻身，对着她，虽然是大哥别说二哥，但是万虔哭的比她多多了，甚至昨天到了之后还去诊所开了眼药水：“我们这次旅行也算是圆了我们青春时候没能履行的约定了吧。”
高考结束之后纪灵灵去和肖致告白，没有意外的被拒绝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纪灵灵像瘫痪了似的在床上躺了两天，万虔去看她的时候纪灵灵拉着她说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于是说走就走，万虔甚至没有拿自己的东西，全都是纪灵灵的东西，她们一起用，必要的东西路上买，当时她们还不会开车，结果才到机场就被于凯抓住了。
于凯很霸道，也很强势，他已经计划好了暑假要和万虔做什么，他绝对不允许纪灵灵来捣乱，所以他叫上了肖致，纪灵灵看到肖致的瞬间就焉了，也不想什么逃跑计划了，任凭着被带回家。
纪灵灵看见万虔拿开手开始擦眼泪，她突然就……她坐起来看万虔：“你当初要是和肖致在一起会不会不一样？”
“你在乱说什么，你脑子不清醒了，去洗把脸了。”
“我说认真的，要不然你试着……和肖致在一起看看？他人很好的……”
“纪灵灵你疯了。”万虔盯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说：“我当初又不是想谈恋爱才随便找的于凯，是因为于凯我才谈恋爱的，肖致再好也不是于凯啊，再说了，凭什么我就得在他们中间选一个，我难道没有其他选择了吗？我难道一个人就会死吗？”
“就连于凯都背叛了我……他是于凯啊！他不是其他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对我最好的人！”
万虔控制不住的大喊，鼻子喉咙紧的只能用力的大口呼吸：“他背叛我了！他是我的希望！是我这么多年努力的意义！他是不同的……没有他……没有他我怎么办……”
“……”
纪灵灵同样崩溃，她捂着脸，她这十多年满脑子都是肖致，就算是她主动放弃的，但是她要怎么办？怎么去真正的放弃爱了那么久的人。
“灵灵，你说我为什么不恨他？”
“你恨的，万虔，你想好了，他背叛你的这一次，和它前十年对你的好，能不能抵消？要是抵消不了你要怎么办？”
“感情不是货物，没办法一码抵一码，我太爱他了。”万虔绝望的往后倒：“我不愿意去想任何一点他怎么背叛我的细节，像被凌迟。”
“我不想面对他，但是有些东西要怎么处理？我们一起买的房子，一起的投资，他送我的车，各种首饰各种衣服包包，我要回去收拾东西吗？我怎么还能回到那个地方？还有那两间店，都是我们共有的，他工作室的股份我要怎么还给他？”
万虔已经不擦眼泪了，她的眼睛和鼻子都很痛，再好的纸巾都免不了摩擦的痛，她问：“我要怎么和粉丝交代？”
“前一秒和他们说，要相信爱情，下一秒就……有些粉丝说看了我的漫画，又相信爱情了，说要是我们分手他们就不相信爱情了，还说希望我加油，他们想看婚后生活。”
万虔扑哧一声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大口的喘气：
“哪里还有以后啊……”
没有电子产品的日子其实一点也不枯燥，除了经常能够看到两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盯着路边别人的手机看，与其说是旅行社老板人好，不如说是她们给的钱多，人家给了她们最好的行动路线和计划，甚至配了司机和导游，时间上的宽裕和行动上的自由给了她们不一样的体验，除了她们动不动就哭之外。
一开始导游会被吓到，会着急的询问怎么回事，知道两个人失恋之后就释怀了，熟悉了几天之后看到她俩还是这样觉得很无奈，到了最后发现她俩还是这样之后真的很无语，无语之中又带着说不出的感慨，原来有钱人失恋了也是这个死样子，但是还好，有钱人就算失恋了也还是有钱人，可以用花钱来掩盖悲伤。
她们觉得这个古城挺好的，清净和热闹共存，回了客栈是世外桃源，进了古城又很热闹，人流量大，到处都是游客，谁也不认识谁。
她们去爬了山，上了半山腰就爬不动了，趴着栏杆大口喘气的同时看着云海默默流泪，呲牙咧嘴饿样子让导游第一次真切感知到了她俩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要带眼镜，她们还去露营了，在溪流旁边，是天气很好的时候去的，烧烤和搭帐篷，晚上就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看着看着就哭了，然后哭出了声音，最后把导游吓得从帐篷里钻出来问她们要不要去医院；她们还去环山骑行，她俩把摩托车骑得飞快，导游在后面追不上急得大喊骑慢点！她俩不听，玩命似的跑，跑完之后自己都捏了一把汗。她们体验了室内攀岩，到最高点的时候就往后倒，她俩都恐高，蹦不了极，这样也算是生死刺激了；骑马也学了，磨得屁股和大腿疼，所以放弃了。
于凯教过万虔游泳，很多次，每次都是被万虔插科打诨或者两个人的嬉笑打闹中过去了，这次万虔站在泳池边上，看着蓝花花的水池，一猛子就扎了进去，然后就沉底了，纪灵灵赶紧扒拉教练：快救她！她不会游泳！万虔被救上来的时候除了呛水比较痛苦，精神上没有任何损伤，拉着教练的手说自己一定要学会，苦练了两天之后，万虔学会了基础蛙泳，本来就会游泳的纪灵灵学会了自由泳。
其他闲暇的时间两个人会去酒吧，喝一点点酒，然后回客栈，客栈里基本没人，他们就在院子里拼乐高，拼好了就很恶劣的把它砸碎然后扫进垃圾桶里面；她俩还去图书馆看书，去看电影，去按脚，去ktv通宵唱歌……
纪灵灵摸着棋子，看着棋盘，眉毛纠结成一团，严肃且慎重的说：“万虔，你为什么会在五子棋上有那么高的天赋？”
“为什么下五子棋你都要说成是天赋，这东西根本用不着头脑聪明，只要认真一点都不至于输的那么惨。”纪灵灵思考了许久下的一步棋，万虔只是随便看了下全局就落了子，纪灵灵输了。
万虔拉过她的胳膊，食指和中指并拢用力的朝已经泛红的胳膊抽下去，纪灵灵吸了一口冷气，摩挲着胳膊，那很快就就浮现出两根手指印了，纪灵灵把棋盘一推，气鼓鼓的说：“不玩了，扑克也玩不过你，麻将也玩不过你，什么都玩不过你，你怎么会那么聪明！”
“我不算很聪明。”
万虔低头收拾着棋盘，说话的语气平淡，纪灵灵往后一躺，枕着胳膊躺在草地上，阳光好的不行，热辣刺眼，她偏头，万虔长发飘飘，穿着民族风的长裙，露着两条雪白的胳膊，她伸手去摸她的发丝。
“你有了好多好多的白头发。”
“我知道。”
“好刺眼。”
万虔扭头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后也躺下了：“我知道。”
“我们去染头发做发型吧，你一直都是这个发型，不腻吗？”
“我不觉得腻啊。”万虔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暖烘烘的，真的很舒服，她闭上眼睛说：“但换一下发型也没关系。”
“我不满意这里的发型师，我们回去找我专用的那个托尼老师好吗？”
“好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万虔闭着眼睛，呼吸浅浅的，象是睡着了，她说：“都可以。”
时间像是停止了，这时候的光照耀到二人身上，也照耀到平静的湖面，只是没人发现，平静的湖面下有着的暗涌，蓄势待发，要将人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