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关远耗费两百年时间, 将修仙界内小有名气的门派跑了大半,最终写出辟玄心法的后续两个章节。可因资质太低,加上不断试错, 他自身的修为憾然止步于虚游境,再无寸进。
中后篇内容, 是他临死前耗尽心力推演出来的,准确性需要等人尝试后才能有结论。
「吾修行近三百年,观天下仙门, 皆以资质论高低, 悟性品性排于末端,心生感慨, 故书此页。道有三千,应是因人而异,不应设立门槛,阻拦向道之人。既然仙门世家不愿放开门槛, 便由吾开这先河,抛砖引玉,以吾书辟玄为诸道友做引路者。
此书上中下三篇,上篇已由吾百般尝试, 无任何异常,诸道友尽可放心修炼。
后两篇乃吾之推演,需得谨慎修行。若遇不对,即停止修为, 转修别法亦可。
天命将归, 吾无力证实,望修炼此心法者能够替吾验证真假,补全缺憾。
九泉之下, 吾亦感激涕零,叩谢道友。」
茯风道,“我建议你在虚游境前修炼此心法。待修为到达虚游境,摆脱对资质的要求后,再改换其他。记住,资质从不是修仙的门槛,亦不会代表修仙的等级。”
他感慨道,“可惜这世上,鼠目寸光者多,高瞻远瞩者少,才将关远这样的天才磋磨至此。我主人与他相遇时,他已是寿元将近,纵然劲手段亦无法延缓他的性命,只留下这本书,供后人凭吊。”
大概是同为资质低下者,陈飞扬特别能感同身受,更为关远著书自试而震撼。
此书若成,将会改变无数人的人生,其作用不亚于开山立派,传下仙法的先贤们。
陈飞扬攥紧书册,摇了摇头,“我既修了辟玄心法,必然将继承关前辈的意愿,尽力为他完成此书。”他甚至提出建议,“师傅,不如我们将心法流传出去,越多的人学习此门心法,就会有越多的人完善这本心法。穷我一人之力或许不够,穷天下有志者之力,定能将这本书完善。”
茯风嗤笑,“你先翻开上篇看看。”
陈飞扬这才翻开第一页。
等他仔仔细细将章节内容一句句读过,对照配套的心法运行图时,终于明白茯风为什么笑。
实在太难,也太大胆了。
辟玄的心法仅有上中下三篇,分为:削凡骨,剔凡根,弃凡躯。
它与陈飞扬曾经学过见识过的所有心法完全不同,整个过程是直接饶过资质灵根,试图以灵力重塑身体,由骨头开始,到灵根,最后在原有身躯中重塑新的神躯,以心魂为底,灵力为血肉,超脱天地规则,借此达到飞升的目的。
修仙界多以肉身成仙,其原理是将自身用天地灵气蕴养,逐渐脱离尘世。其过程,可以跨越上万年,待真正飞升时,心魂与身体早已充盈灵力,几乎与神人无异。
辟玄的重点则是抛却肉身,重塑神躯。这样资质与悟性都不再是最重要的,能忍受住痛苦,才是最紧要的。因为过程将会非常折磨,削骨是痛,剔凡根是痛,弃凡躯也是痛。
整个修炼,就是不断将自己重塑的过程,痛苦会随着境界提升不断增加,越到后期越难修炼。
陈飞扬甚至怀疑,关远未能突破虚游境,不是因为他寿限将至,而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以他的修为,要继续下去恰是到第二章剔凡根的内容。
将自己的灵根一点点挖出,再以灵力重塑,其痛苦程度不亚于凌迟,还是反复凌迟自己,这世间哪有人能忍受?
“若不是你身负血海深仇,日日想着要报仇,我也不会将此书拿出。”茯风道,“辟玄心法,修炼难,过程痛苦。但它不讲资质,修炼进度比其他心法快不止一倍,是任何心法无法比拟的。你若觉得太艰难,我也可以为你寻其他心法,虽然修炼进度要慢一些,但终归是能报仇的。”
陈家被灭门时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无数亲人的冤魂还徘徊在家宅中。
陈飞扬怕痛,更怕资质太差修行太慢,来不及复仇,仇人已经死去。
“师傅,如果我练这本辟玄心法,最快能在多少年内到达归元境?”陈飞扬问道。
“有我帮你,最快可在五百年内修炼至归元境。不过以猎城那些杂修的修为来看,你只需修炼三百年到达虚游境,即可为你陈家报仇。想来三百年内,你的仇人不至于这么快就死绝。”
“三百年。”陈飞扬咬着下唇。
十万多天的痛苦,换来为陈家复仇的机会,他愿意。
“我要试试。”
茯风并不意外他的选择,“你这半年来不断修炼,倒也算是给辟玄心法打下基础。只是现在开始,太过匆忙,待我为你准备些草药,尽量降低你的痛苦,再开始修炼吧。”
陈飞扬点头,“多谢师傅。”
树枝上鸟儿高声鸣唱,预示着清晨的开启。
趁着天气晴朗,叶成蓁将蒲团放在第一缕朝阳落下的地方,静心打坐。
没过多久,陈飞扬从客房走出,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见叶成蓁在打坐,便自顾自架起火堆,打算烧些热茶喝。
他自小在猎城长大,由于气候寒冷,喝热茶变成了习惯,即便到了大衍天晟也没改过来。
火烧到一半,青玉院的大门被人敲响。
陈飞扬身负守门职责,连忙前去查看。
门外站着个蓝衣的青年人,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嘴角带着温和的笑,见他露头还很客气的拱手道,“烦劳禀报一声,大衍天晟沈归风门下苏星闻求见。”
苏星闻!
整个大衍天晟唯一的大师兄。
被桃焉峰诸位亲传弟子交口称赞,时不时就拿来顶礼膜拜的这一代最强者。
据说他年仅三百岁,修为已至虚游境,是万里都挑不出一个的绝顶天才!
这样的人站在面前,陈飞扬一时有些恍惚,反应过来时猛然一跳,快速跑回内院,抓着叶成蓁肩膀激动喊道,“大大大师兄,苏星闻来了!”
叶成蓁睁开眼睛,有些惊讶。
他来做什么?
苏星闻是沈归风的弟子,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属于贵客范围,叶成蓁起身走到门口,亲自将他迎入青玉院。
“苏师兄到访,不知所谓何事?”叶成蓁好奇询问。
那日在大衍天晟门口,他们也是见过面的。
苏星闻没有客套,直接从抬手将一封信交到叶成蓁手中。
“昨日百里凤鸣之事,宗主已连夜写了封信送至百里族中,将事情解释清楚,避免出现误会。这是你祖爷爷托师傅转给你的回信,宗主命我给你送来。”
一夜就把信送到,还能收到回信。
不愧是大衍天晟。
叶成蓁也没避讳,冲苏星闻笑笑,当着他的面直接拆开信件。
二人都没料到她居然会当面看信,未免被误会偷看,不约而同退后两步,随即发现对方也是如此,不由相视而笑。
一眼三行匆匆看过信,虽然打开前已经料到会是什么样的内容,但真看到了,不免想叹气。
百里明辉果然应下了沈归风的要求,还连连夸赞大衍天晟做得对,然后开始问她为什么在离家之后就没给家里写过信,最后说起钟青,说他已命钟青赶往大衍天晟,给她做个帮手。
帮手?怕不是监视者吧。
叶成蓁心中轻啧,面上很平静,直接把书信翻了个面,也不在乎苏星闻和陈飞扬会不会看到上面的内容,抬手问,“有没有笔?”
陈飞扬翻了翻储物袋,还没等他找出笔,苏星闻已经眼疾手快地掏出一只沾了墨水的毛笔,笑盈盈递到叶成蓁手中。
“谢谢。”叶成蓁略微颔首,拿起毛笔将纸背放在掌心,落下三个字:知道了。
简单明了,没多写半个字。
古代笔墨没有现代的中性笔干的快,叶成蓁写完将毛笔还给苏星闻,然后拎起书信一角,一上一下抖动纸页,想让墨水快点干掉。
这动作换成别人,多有粗俗无理之感,她倒像在用扇子扑流萤般,慵懒随意,甚至还有心情去瞅苏星闻背后。
“大师兄的左手一直背着,是有什么东西藏在身后吗?”
自踏入院子,苏星闻的左手一直都背在身后。他身高马大,穿的衣服又宽阔,只能从侧面隐隐看到一角,似乎是很大的木盒子,不知装了什么。
陈飞扬嘴角抽搐,他是真的没见过像叶成蓁这样的女子,言行举止如此大胆。
苏星闻笑了笑,直接将背后的手收回面前,顺势将木匣子递给叶成蓁。
“我师傅常言百里师妹聪慧过人,果然瞒不过你,这木匣子里是我师傅给你备的礼物。他正在处理宗内的事,无暇来此,特命我将这个送到你手中。”
木匣子又长又宽,打开看,里面放着一柄锐利无比的宝剑。
那剑修长明亮,自身泛着淡淡的微光,拿在手中有冰凉之感,似是握着一块凉凉的寒玉,并不让人发冷,反而有微微暖意缠绕指尖。
一看就是难得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