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师娘
易水守在迷雾森林外面,他抱着胳膊,往地上一坐,百无聊赖地盯着面前被浓雾覆盖的黑色树林——他答应了天权,绝不乱碰这里的东西,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突而,面前的迷雾森林里浮现一道模糊的人影,易水立刻打起精神来,却很快发现,出现的只有那一道明显不是天权的身影。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腰间的骨鞭,随时准备出手。
那身影越来越清晰,走出来的竟是那个所谓的关老。
易水眨了眨眼,脸上难掩失落:“其他人呢?”
关老似乎挺喜欢他,对他笑眯眯道:“他们在里面还有些事要做,你乖乖在外面等一会就好。”
易水明显不太信服这个说法,只在原地坐着,眸子紧盯着关老:“什么事?”
关老笑笑:“大人的事小孩子掺和什么。”
“我师父从不瞒我什么。”易水逼视着他。
关老无奈笑笑:“他把你宠坏了。”
话音未落,陡然出手。
易水早有准备,迅速起身,手中骨鞭随之甩了出去。
关老握住他的骨鞭:“他们出不来了,都会死在里面。孩子,你跟我走吧,拜我为师,我对你不会比他对你差。”
易水平时对天权爱答不理,时不时指手画脚,甚至还想大逆不道一番,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将骨鞭陡然收回:“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天知道天权如果在这会感动成什么样子,说不定都要拿个小手绢,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骨鞭被收回后再次横扫而来,覆在上面的黑雾几乎要擦出火花来。
可骨鞭甩向关老时,依旧被毫无疑问的挡下了,他甚至没有用兵器,那双粗糙的手就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样,一把握住骨鞭。
他握住骨鞭陡然用力,易水也被往前带去,想要收回骨鞭却发现已经不听使唤。
关老盯着那骨鞭上的黑雾,意味深长的笑了:“这黑雾不是你自己修炼出来的吧?你的身体里藏了什么秘密?”
“要你管!”易水一跃而起,一脚直冲他面门踢去。
关老被迫放开手中的骨鞭,往一旁退去,堪堪躲过那一脚,易水紧接着又一鞭往他下盘扫去。
关老跳了起来,嘴上也没闲着:“小娃娃,尊老爱幼懂不懂?我这把老骨头会散架的!”
易水闷声不吭,只一鞭接着一鞭地攻击他的下盘。
关老被迫到处跳脚,几个来回后不再一味防守,趁易水不注意在斜挎包里抓了一把什么东西,迅速在半空中抛洒了出去。
白色粉末在空中散落开来,易水毫无防备,当即吸入了一口,只觉肺腑间一阵灼烧,嗓子眼疼得宛如刀割。
关老平稳落地:“你这小娃娃,我收你当徒弟你不愿意,那就回去给我当试炼品吧。”
他一步步向易水逼近,易水弯腰握着脖子,额头上青筋凸起,肺腑间疼痛难忍。
饶是如此,易水还不忘伸手摸向腰间,握住了一把冷硬的匕首。
他眼前因为疼痛凝起一片水雾,耳朵里乱糟糟的,只低头看着关老半旧的布鞋。等那老东西靠近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匕首,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已经如毒蛇般刺向关老的腹部。
关老没想到这小娃娃疼成这样还有心思偷袭,他躲闪不及,只匆忙伸出胳膊去挡。
匕首划过手臂,赫然一道血口子。
关老没去管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想伸手去抓易水,却突然感到后颈一凉,他根本没多想,只凭借身体本能往一旁退去。一把重剑从他身侧划过,肩上的粗布带子随之断开,斜挎包掉落在地。
诸葛渊落地时顺手捡起,又用裂魂指向关老:“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胆量和爷爷过几招。”
他手中重剑剑气逼人,关老自觉不是对手,转身就消失了林海中:“不了,老夫不屑和你交手。”
诸葛渊没搭理他,而是转向跪倒在地的易水:“看样子挺疼的,你等会,我给你找解药。”
他说话间就地坐下,把斜挎包里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倒出来,沉默片刻后看向痛苦不堪的易水:“你知道哪个是解药吗?”
易水因为疼痛而脸色通红,他低着头,手指扣进泥土中,大颗的眼泪不停往下掉落。
诸葛渊见他指望不上,只好道:“要不……挨个试试吧,说不定小兄弟你命好,就试到解药了呢?”
易水:“……”突然有点怀念天权。
诸葛渊自言自语,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他随手拿起一瓶药,倒出来一粒橙色的药丸递给易水:“喏,先尝这个吧,看上去应该是甜的。”
易水艰难地看向那粒橙色的药丸,觉得自己要完。
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他只好拿起药丸胡乱放进嘴里。
药丸在口中化开后,就像是在烈火上浇了一桶油,易水当即疼得倒在地上,浑身开始抽搐。
诸葛渊很是冷静,语气中带了些无奈:“嗯,不是这个,想不到我居然赌错了,不过还好你有心理准备,那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再吃一个吧。”
易水差点没忍住一鞭子呼上去,就在这时,肺腑间的疼痛突然减轻了,一股清凉涌上心头。
诸葛渊已经倒出一颗药丸来了,见他突然好转,就又把那药丸放回去,欣慰道:“我就说我运气一向很好啊!”
易水:“……”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肺腑间的疼痛已经很微弱了,易水有些虚弱地靠在树干上,嗓音嘶哑着问:“我师父呢?”
“还在里面,我去找他们,”诸葛渊把斜挂包一拎,正要进去时又回头看了易水一眼,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突然道,“打个商量,多喝点水润润嗓子,免得你师父出来一看,这衣衫不整眼角含泪嗓子沙哑的,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易水还没从方才的剧痛中回过神来就惨遭调戏,他愣愣地看着诸葛渊,好像没反应过来对方那张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一样。
诸葛渊往迷雾森林走去,自顾自道:“毕竟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
红晕在耳后晕染开来,易水无奈望天。
·
巫玄和天权正在发愁怎么出去时,突而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循着声音看去,一道身影在白雾中逐渐靠近。
巫玄握紧了袖间的薄刃,下意识调整呼吸,随时准备出手。
却只见那道身影悠哉悠哉,不紧不慢的自毒雾中蹦出来,而后满脸兴奋地道:“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巫玄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他不动声色地收了袖间薄刃,并不是很想理会此人。
奈何诸葛渊剃头挑子一头热,非要热脸贴冷屁股,厚颜无耻地向巫玄跑去:“小徒弟,师娘来救你了,感不感动?!”
“你……”巫玄正要发作,却见诸葛渊来到他面前,一伸手就把他腰间的乾坤袋拿走了。
巫玄:“……”天都里专门当扒手的都没他快。
然而巫玄并不想抢回乾坤袋,缙云说那是裂魂暂时托付给他的,那现在还回去也没什么毛病。
天权默默退到一边,倚在一棵树上看戏——剑灵裂魂有多活泼,他是领教过的,并且对此敬谢不敏。
“别激动哈,”诸葛渊确定谢长渝在里面安然无恙后,就把乾坤袋放进怀里,又拍着巫玄的肩膀道,“你师父就是个十成十薄情郎,师娘已经移情别恋,现在连家室都有了。唉,师娘和你师父之间,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巫玄:“那就不要一口一个师娘。”
“那可不行,我还怎么过嘴瘾?”
见巫玄面色阴沉,诸葛渊道:“不过还有一个办法。”他拍着胸口:“你拜他为师,我不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师娘了。”
诸葛渊对他挑了挑眉。
巫玄:“不可能。”
诸葛渊倒也不勉强他:“算了,先解决正事吧。”
他从斜挎包里拿出一瓶药:“我想你们应该需要这个。”
“解药?”天权在旁边看够了热闹,这才开口,“你遇到那老贼了?小易怎么样?”
“行啊你,反应挺快的,”诸葛渊转向他,“先说好,我有家室了,真没对你徒弟这样那样的,一会见到了你可别冤枉我。”
诸葛渊那张嘴里一向没句正经话,但做事还是牢靠的,天权确认易水没事后,又开始想:“谢长渝得了这么个剑灵,是怎么忍了这么多年的?话说有这么个剑灵,他是真心想复活的吗?
换我我肯定不愿意。”
诸葛渊把药打开,给他们两个每人分了一把:“要做什么就赶快去吧,我给你们看着法阵。”
两人接过药,对视一眼,而后就往毒雾中走去——能远离裂魂,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啊!
“徒弟,接着!”
诸葛渊突然在身后喊了一声,巫玄伸手一接,只见手中的是谢长渝的那把重剑——裂魂。
诸葛渊道:“身手不错哦,徒弟,裂魂先借你一用,记得要完璧归赵哦!”
“知道了。”巫玄拿着裂魂,和天权一同消失在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