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箱模式
应医生的要求，夏雨清关了电话，在医院住了一天。
第二天重新开机，果然有几十个师兄的未接来电、无数条信息。她看都没看，顺手删掉信息，将师兄的号码拉入黑名单，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出院后，回别墅前，她先回之前租的房子拿了些东西。那边其实还有三个月才满租约，她也懒得提前退了，索性留着慢慢搬东西。
进门前，她留意到楼道里有一个男人，带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站在楼道边的窗口抽烟，她经过的时候，那人似乎看了她一眼。
这里整栋都是单身公寓，租客时有变动，有陌生人也不奇怪。
但进了门后，那人的目光好像还在她身后。
夏雨清收拾了些东西，放在拉杆箱里，出来时，那人还在。夏雨清目不斜视拉着箱子走过，进了电梯，那人果然也跟着进来，中间还打了一个电话。
夏雨清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下。
出了公寓楼，夏雨清叫了一辆网约车，特意坐在副驾座。
一辆黑色桑塔纳果然不紧不慢跟在后边。
“司机大哥，后面有一辆车跟着我，你有办法吗？”
夏雨清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没办法，她就在前面商场下车，那里人多。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擦，跟踪漂亮小姑娘，真是可恶！哥可是在侦察科当过辅警的，抓过贼，看我的！”
司机提高车速，把车开进最近一个停车场，七拐八拐找了个停车位，黑色桑塔纳也跟随进来，找了另一个停车位，但离得比较远，司机看着对方刚停好，趁进来的车辆正好堵着它的路，猛然从另一边路口开走了。
果然是老司机！
到了小区别墅门前，司机还热心地说：“小姑娘，住别墅啊，家里是不是挺有钱？有人跟踪你，不知道是图财还是图色，长得这么可爱，小心点儿总没错，不对就要赶紧报警啊！”
夏雨清淡定道了声谢。
……
……
回到卧室，打开电脑，连上刚才那个男人的手机，不过几分钟，手机就有文件自动上传到她的电脑，输入关键字检索后，她得到结果：
【联系人，肖占戈，电话1394672xxxx】
还有三次通话记录，时间分别在前天，昨天，今天。
夏雨清猜得没错，果然是师兄！
前几天，师兄威胁要把她开除出阿里九九的时候，她就写了一段程序代码，嵌在自己刚完成的那个系统里，只要启动测试那个系统，就会弹出一个界面：上面有一张师兄的照片，是在公司团建活动时拍的，化了浓妆的师兄带着一个牛魔王头饰，青面獠牙，仿佛魔鬼。
照片下有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
acodethief！
没错，师兄偷了她的代码，据为己有，然后编了个理由把她踢出阿里九九。
她走后，牛魔王程序会迅速感染几十部预先设定的电脑，包括她所在的整个r&d部门，以及几个可以决定师兄前程的关键人物的电脑。
怪不得师兄气急败坏了。
但既然他敢继续招惹她，她还有后着。
师兄这个人，的确讨厌，夏雨清抿起唇，在屏幕开了另一个窗口，噼里啪啦打下另一串代码。
虽然在她走后，r&d立刻修改了防火墙密码，但也不过多拦她几分钟罢了。
明天早上，整座阿里九九总部大厦的电脑都会弹出同一个界面，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个带牛魔王头饰的小偷是谁，因为红字下还加了名字和工号。
谁惹火她，她必通过专业手段以牙还牙，这是铁则。
要不然，谁来保护自己这弱小的女孩子？
做完这一切，夏雨清抹除所有痕迹，准备退出系统。
这一切过程顺利且正常，除了……
夏雨清下意识地停了停。
今天的屏幕，似乎跟以往有点什么不一样，她擦了擦眼睛，凝神看去，不一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屏幕还是黑底白字，字母还是那些字母，文本还是那些文本，但是，却有另一层只有“0”和“1”的代码，模模糊糊地浮在文本之上，若隐若现。
她不禁凑近了，定睛细看，那些“0”和“1”似乎清晰了些，而且在不停地变动——“0”变“1”，“1”变“0”。
活动的代码，随着系统运行不断变化？
夏雨清揉了揉眼睛。
幻……觉吗？
她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拍照，仔细查看照片，果然，照片里并没有显示这些异常。
但是，她看到手机屏幕上，也浮着一层变动的“0”和“1”！那些“0”和“1”不是在照片里，而是浮在照片上！
夏雨清扔掉手机，打开抽屉，拿出一瓶写有“利他林”的药丸，吃了一颗，这是一种精神药物，必要时可以帮助提高中枢神经兴奋性，强制集中注意力，黑客常备。
吃了药，耐心地等了几分钟，药力起效，满屏“0”和“1”果然像聚了焦一样，清晰地进入她的视网神经，变动的速度似乎也放慢了，夏雨清甚至可以捕捉它的变化过程。
那不是幻觉，是机器的底层代码！
她就像有一双拥有超视能力的眼睛，可以看到文本下计算机运行的最底层代码——纯粹的机器码，二进制，只有“0”和“1”！
她进化了？
脑袋得病了？？
基因突变？？？
夏雨清再次想起医院里那一道闪过脑袋的电流，也许就是那道电流，让她看见了那些幽灵代码，现在又看见了这些机器码。
她寻思了一阵，又想到那块从她脑袋里拿出来的芯片，会不会也有关系？
她马上取出那块芯片，装上读卡器，插入笔记本，里里外外地扫描了一遍。
芯片里有上千个文件，记录了在植入那一段时间内大脑神经放出生物电的信息，当然也记录了芯片发出脉冲微电流进行治疗的数据，但除此之外，夏雨清没有找到其他可疑文件。
或者有高手可以在芯片上嵌入一个程序，让她无法扫描到某些被隐藏的东西；或者就算被扫描到，也不会在前台显示出来，就像他欺骗那个a8的手法一样。
但这不可能，且不说这种技术她可以破解，而她现在可是拥有代码超视能力，可以直接看到机器运算过程的二进制码的！
换而言之，这枚芯片对她应该像□□一样，不可能藏住什么东西。
至少在代码这一层不行！
至少……在代码这一层……不行……
不，等等！如果再往下一层，那些不参与运算的呢？
再往下一层，就是物理层面，无论多么隐蔽的数据，只要被存储在芯片中，最终都会反映在那些微小的晶体管的状态上——是断电，还是通电，是“0”，还是“1”。
部分微晶管的物理状态可以不被程序读取，但绝不会凭空消失。
夏雨清的神经兴奋起来，马上换了一个读卡器，这块读卡器是花了不菲代价从硬件高手那里换来的，可以直接扫描微晶管状态。
换上这个高级读卡器，二进制代码像瀑布一样从屏幕流过，无数“0”和“1”闪烁其中。
但这串瀑布流并不连续，当中有许多断开的暗块，按提示，那里不是没法读取，而是无法判断状态！
无法判断“0”或“1”！
——这块芯片上确实隐藏了一些数据，而且手段非常高明，完全超出她的经验与想象。
夏雨清揉了揉智商168的脑袋。
她要怎么才能破解那些数据呢？
再往底下一层思考？
比微晶管更微观的一层，是分子，原子，更小的物理微粒，量子世界？
她的思维开始发散。
……没有头绪。
再重复扫描几次吧，一次不行，多来几次可能会有发现……夏雨清干脆设了无限重复扫描命令，自己转头到厨房去榨果汁。
她回来时，过了15分钟。
就这15分钟，扫描结竟然有了变化！
代码流中的暗块不见了，那里填上了“0”和“1”，但她仔细检查，却发现，所有暗块都是其他明块的复制——那些都是已知的资料。
有人把数据隐藏得那么深，只是为了复制一些显而易见的资料？——假设那些“暗块”真是有人有意为之。
难道代码真的成精了？不仅能自我隐藏，还能自我覆盖？
夏雨清闭目盘腿，以瑜伽姿势在人体工学椅上坐了一会儿，房间里有点静，她张嘴说：“哎，小娃，你在忙什么？”
她的卧室里有三台电脑，一台笔记本，两台台机，笔记本和其中一台台机都可以上网，另一台台机却连网络端口都没有，只连着小娃的服务器。
小娃立刻上线：“夏雨清，我在研究菜谱呢。你在忙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疲惫？”
很好，小娃能够判断声音里的情感了。
夏雨清：“我刚刚遇到一个……难啃的东西，有点吃不下。”
只有说吃的，小娃才会特别兴奋。
“哦哦，要不让小娃尝一尝？”稚嫩的金属声果然欢快起来，“小娃最喜欢啃难啃的东西了！”
“好啊。”夏雨清睁开眼睛。
她把读卡器接入台机，选了“黑箱”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