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和公司预约的碰头会除了经纪人之外，还有几名制作人参加。
白霈将打印出来的《坚、勇、英》歌词递给对面几人，再将家里电脑简易录下的flow片段接入了会议室里的中控。
不觉为何，听着这些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节奏，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她上次试水单曲发行时可就是一波三折。经过过下架、抵制之后，又再次上架，直到下载top20。但比起上首和明良俊的合唱，她更希望将这首亲手写出来的歌送到大众的耳前。
当然，前提是在公司的内审会上能通过。
随着节奏结束，几名制作人缓缓将耳机摘下。
“这是你自己写的？”
“是的。”
左边落座的制作人思索了下，“格局很新颖，词用得不错，虽然缺少旋律，但还是能听出歌曲中想要表达的想法。不过，这注定不是一首迎合市场的商业曲，有一定风险。”
“的确，”经纪人接话道，“从公司层面来说，能带来价值的歌曲才是一首好的歌曲。这首作为你的首支正式曲目来说会不会太冒险了？”
“但……”
白霈才刚刚开口又被对方打断道：“你上次和明良俊合作的曲目取得的成绩不错，公司对你挺看好的，不要把好棋打烂了。这样，稳妥起见我们还是从demo中选一支出来吧。”
左边的制作人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最近公司买下了不少优秀的demo，在里面选要稳妥不少。”
白霈咬紧嘴唇，想插话进去，但会议室中这几人根本没有让她说话的余地，仿佛片刻讨论之后，她要唱哪首歌都已经要被选好的似得。
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声闷响让对面争论不已的三人愣住了。
白霈深吸了一口气。
“这首歌，是我在经过里莫小天事件后，处于情绪最低谷时被激发出的能量所制。每一句歌词，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曾被指着鼻子骂，功利性太强、太争强好胜，歌里的词就是最好的回应。”
“可能发行之后会有不少人对我的态度不认同、甚至抵触，毕竟现目前，佛系、缘系的想法越来越占据主流意识。但我仍然要将下次的赌注放在这首歌上，因为这才是真正能定义我的歌曲，是属于我的风格。”
不知道是被说动了还是怎的，紧接着的是长达数十秒的沉默。
中间的制作人咳嗽了声道：“那你vocal选好了吗？”
白霈眼睛一亮，这是不是说有戏？
“有初步的意向。”
经纪人笑道：“不会又是明良俊的吧？且不说重复feat带来的效果不佳，还容易引起审美疲劳。再说，明良俊团队那边，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她知道，如果不是上次泄露出来的视频原因，她根本不可能和明良俊发行合唱单曲。毕竟他们可不是一个咖位的。而且，只要和明良俊搭上边，那就和开了挂似得“猪叫”都能卖得出去。
但白霈此次的意向并不是明良俊，对着几人摇了摇头。
“那是？”
“桃枝。”
没错，白霈这首歌想要feat的人，是桃枝。桃枝古风带有戏腔的声线是弱，而她谱写的词是强，强弱之间的碰撞火花是她早就预想到的。就连写那首词时，她也是代入了桃枝的声音来写的。
“桃枝？”经纪人眉头有些皱起，思索了会道：“没怎么听过，是哪家艺人？”
“自家的，练习生。”
白霈这句话说出来差点让经纪人吐血。
“白霈你还是个新人呢，还想带个练习生出道？你这次歌曲小火完全靠的就是明良俊的流量，如果feat找个和你一样没流量的人，肯定扑得妈都认不到。”
制作人也蹙眉紧锁：“不行，这样发行没有任何话题，溅不起水花。”
白霈当然知道话题的重要性，她的第一首歌就是被话题带起来的，但那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歌曲带来的共情，是在茫茫人海中用她的情感找到内心中潜藏和她一样想法的人，将歌曲唱给他们听。
“桃枝的声音真的很适合这首vocal。我也知道我和她新人feat新人，基本上等于没有曝光。话题和流量的确能让歌曲快速火上去，但最终不是仍然要回归歌曲本身吗？而且我相信她，和我一样，都是待点燃的干草，只需要一丁点儿火星，就可以燃烧起来。”
桃枝的歌声白霈是最清楚的，是属于完全被埋没的状态，这次feat并不只是说纯粹的想要带她、帮她，而是真的想两个人一起共进退。不知为何，白霈觉得桃枝的声线很符合她的审美，和她的饶舌结合在一起也丝毫不显违和。所以她想试一试。
可争论了许久，制作人和经纪人那边仍然不松口。
“行吧，今天就这样，”中间的制作人打断了大家的话，“白霈你先回去吧，公司研究之后再通知你。”
“好，希望您们能听一听桃枝的vocal之后再做决定。”
白霈对着面前几人微微鞠了个躬，侧身准备出会议室。
“对了，白霈。”
“您说。”白霈侧回身子，面向经纪人。
经纪人站起身来，走到门前道：“最近公司准备安排你去参加《楚河传》的拍摄，提前跟你说一声。”
“楚河传？”白霈有些疑惑。
“恩，公司正在各卫视连载热播的剧，”经纪人笑了笑道：“放心，只是一个配角，出场不到半集，不要有太多心理压力。”
白霈听到《楚河传》这个名字时就觉得有些耳熟，仔细思索了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正是明良俊作为男主角拍摄的古装剧吗？
“我？拍戏？”
她这作为歌手都才是新人出道，一路磕磕绊绊呢，还要去拍戏？不是自取其辱吗？
“别想太多，”经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公司本来就是以发展全方位艺人为目标的，你和明良俊之间的热度公司这次不想放过，所以也只是给你了个小角色试试水，别怕啊。”
白霈心里有些没底。“我这不是歌手吗？没受过专业训练，拍戏的话怕……”
经纪人反而话锋一转道：“你可别这样说。你和天音签下的，可不只是歌手单方面的合同，影视、广告、综艺以后可能都会涉及，你放心，这是好事，加油。”
从天音大楼出来，白霈都还是有些飘飘然的。
这才一转眼的时间，她不仅发售了一支单曲，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在各大卫视热播的剧集中。虽然只是一个活不过半集的小配角，但是，这种感觉也太奇异了吧。
这就像是，她已经踏入了娱乐圈的大门，里面的事物触手可及。
望向天音大楼对面商场上巨大的led屏幕，上面滚动着的，正是《楚河传》的宣传海报。明良俊的身影几乎霸占了整个屏幕。
她在想，或许有一天，她也能出现在这块屏幕上？或许占据一个角落，又或许……独占整片屏幕？
她原来和天音签下的合同还包含这些方面，是她把作为艺人的角色想的简单了。但是合同极厚，明良俊也说找律师帮她看过了，基本就只是扫了一眼没有细看。她突然在想，明良俊不会在合同中埋了坑给她吧？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明良俊这种傲慢的顶流明星怎么可能坑她这种小透明。甩掉念头就进入了地铁站。
直到已经乘上了地铁，白霈才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她以前乘地铁乘惯了，此时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但座位对面的人、走廊上的人、扶手旁的人，或是有意无意向她投来目光。
更有甚至，举着手机就开始“咔嚓”拍了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和明良俊发行合唱歌曲时，公司的宣传图、歌曲封面可还是印上了她那大大的头像呢。虽然基本上被明良俊的头像挤到了边边角角上，但毕竟也是露过面的人了。
白霈这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她终于知道明良俊出门为什么要全副武装了。她这才是个小透明歌手就已经被瞩目，他那种顶流出现在街道上真的会引起交通堵塞的。
其实白霈也清楚，这些人并不是说是她的粉丝，或许喜欢她的歌曲。
只是身边出现了个只会在电视、网络上见的人，出于猎奇心理而已。索性，白霈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让他们看个够、拍个够。
只是她这妆也没化、发型也没做的样子，不知道让粉丝看了会不会觉得滤镜塌了。
“姐姐，”一名中学模样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挤到白霈的身边，鼓着勇气问她，“姐姐，你是白霈吗？”
那一脸害羞的模样，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冲过来的。
“是呀，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满脸通红：“我叫小倩。姐姐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我是第一批加入‘玉佩’的团员。”
突然在地铁上遇见粉丝，别说小倩了，白霈的脸都觉得有些发麻，快要红了。但好在脸皮比较厚，不会让其他人看出来。
“谢谢你支持我。”白霈看向小倩手中提着的一牙起司蛋糕，还有挂在旁边小口袋中的蜡烛，回想起了她从前的模样。
她以前过生日时，总是会买一牙小小的起司蛋糕，一个人躲在放学的路上偷偷给自己庆祝生日。虽然这个生日不会有人记得，并且与白小甜的大蛋糕、丰盛晚餐不同，但那也是她一年中最开心的一天。
蛋糕虽然小，但却很甜。
人虽然只有她一个，但也够了。
掏出手机白霈准备与小倩合拍了一张，“来，笑一个。”
一个弹舌。
白霈和小倩的合照就完成了。
小倩看着她手机中的图，惊喜得不行，害羞到不行但还是匆忙问：“白霈姐姐，这张照片我可以要吗？”
白霈看向对方那紧张到无处安放的小手，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你有微博吗？我会发在上面的。”
小倩满脸震惊，快速点开微博的特别关注，果然在最新消息中发现了那张合照。
【在地铁上遇到了第一只玉佩，好可爱的小妹妹。小倩，祝你生日快乐。[蛋糕][蛋糕]】
白霈姐姐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小倩惊讶地抬起头，地铁已经到站了，只看见对方已经上了直梯，背着身子对她挥着手。
微微侧过的脸庞嘴巴有些微微张开，口型看上次仿佛在说。
“生日快乐。”
-
【天啊，这也太宠了吧。】
【在几号线遇到白霈的？我也要去蹲了，不说了。】
【宠粉狂魔啊啊啊啊啊。】
【姐姐素养朝天就是这么自信，爱了爱了。】
玉佩超话里面已经快速刷着屏，虽然这个超话排名只飘在最下方的600多名上，人数少，但都挺活跃，每天都有人打卡。
只是白霈哪里看得到，她已经到站了。一路走她还一路在想，或许，她再这样出门坐地铁是不太合适了。
但在她的视野盲区，一个身影自从出了地铁站之后就紧紧跟在她身后。身形躲闪，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起来目标明确。
从地铁站回家那段路本就不长，平时白霈只需要走5分钟就抵达了。可今天她在思考一些事情，脚步不知不觉放慢了些，转身而过，意外觉得身后的人有些眼熟。
虽然隔着近十米远，但白霈依稀还是能感觉到奇怪。明明没有下雨，但身后那人却披着深黑色的雨衣，手中提了只塑料瓶子，低着头看不清面貌。
白霈顿足，身后的人像是也转身在附近的店面上打量。
是在跟踪她？
白霈移开视线，路过进入自家破旧大楼的路口却没有进入，反而继续朝着前往而行。
她还不确定身后的人是否在跟踪她，这样贸然回去不太适宜，索性在外绕一圈在说。
直到绕过了两个街头，身后的人依然不紧不慢的跟着。这让她确定了对方的目的，果然是朝着她来的。
不动声色的拨打了个号码，白霈有说有笑地对着手机讲道：“菲儿，你都到了啊？别急，我马上就到楼下了，等我一会儿哈。”
话筒对面传来龙郢哉志那有些诧异的声音：“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我马上到了，看你急的。难不成你还下楼来接我不成？”白霈仍然不知所云。
“你是不是发烧了？”龙郢哉志那边语气诚恳且关切，但却对白霈的演技毫无反应。
急得白霈想要跺脚，眼瞧着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她赶紧挂掉了电话，闪身进入一家小超市。果不其然，对方见白霈进入了超市，徘徊在附近没有入内。
她真是脑袋被驴给踢了，才会这时候想到给龙郢哉志打电话。对方那木鱼脑袋，没被跟踪的人解决掉，被他给气死了先。
这样被跟踪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找个物品防身。白霈踮起脚尖在小超市中环视了一圈，看见某样东西后不假思索的买了下来。
从超市中出来后，白霈快速闪进了附近的一处小巷子中消失不见了。
雨衣人瞧见她出来，迅速跟了进来，可进入小巷子中去迟迟没有找到白霈的身影。
忽觉背后风声响起，雨衣人还未来得及转头，只感觉膝盖后方被人狠狠用脚踢了上去，膝盖处受力脚下一弯，重心一个不稳身形有些蹉跎。
可还叫出声来，只觉得一绳冰冷之物卷上脖颈，快速收拢，挌烙着喉咙上让人快要难以呼吸。
那犹如绳索之物细细看上去才发现，这不正是白霈刚在小超市里买的假蛇吗。
身后之人左脚踩在膝盖后方，双手绷起一条假蛇抵在喉间，嘴上冰冷发问。
“说，你跟着我干嘛。”
“唔唔——”身前的人挣扎着，嘴上不知道是被白霈手中的假蛇窒住了还是不想说，不论怎么都没有开口。
说起来还有些奇怪，这雨衣人的力气比她想象中要小。
忽然，雨衣人也不挣扎了。从怀中掏出一瓶塑料瓶子，双手拧开瓶盖，朝着身后的白霈就泼洒而来。
惨了。
不会是硫酸吧？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白霈的瞳孔逐渐放大，看着塑料瓶口荡出的不明液体嘴角发颤。
她以前就在新闻上看过不少女明星被泼硫酸毁容的事件，可如论如何她也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员。
她本以为自己能凭借偷袭的优势制伏对方，但没想到还是失算了，对方竟然有硫酸。
这是至她于死地而来的啊！她这是到底得罪了谁？
白霈在这一刻思索了很多，仿佛这已经快要凝滞。空气中甚至能呼吸到从瓶口处荡漾而出液体中散发的刺鼻味道，而她的脸，就是迎接这滩液体的终点。
白小甜？莫小天？苏爽？她到底得罪谁了，至于用硫酸泼她？
白霈眼睛本能的闭上，心如死灰。
但在闭眼前那一刹那，仿佛看见不知道从何方冲过来一名男子，男子的身形仿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以一种难以用科学解释的角度飞奔而来。
下一秒，男子一把扯过白霈的身子，把她抱在怀间。只是时间还是晚了，液体已经被泼洒出了瓶子，不要半秒时间，就会倾洒在两人的身体上。
男子那藏蓝色的瞳孔与怀中的眼神相碰撞，白霈只感觉自身的旋转还未停止。
半秒之后，男子的后背已经面向那雨衣人，将她毫无一点缝隙的阻挡在了身前。
“噼啪。”
是液体撞击男子后背的声音。
白霈满眼震惊，望向眼前的人，惊呼一声。
“龙郢哉志？！”
没有想到，龙郢哉志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在这关键时刻及时赶到。但情况比白霈想象中还要危机，对方可是有硫酸，龙郢哉志帮她挡下了这一击？
怎么可以这样？！
白霈反应了过来，双手晃动着对方的身子：“龙郢哉志，你……”
掏出手机快速拨打出120，一边等待对面的回应，一边速度极快的对着龙郢哉志道：“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为什么要挡过来啊！！”
越说到后面，白霈的越带哭腔。她本不是个多情善感的人，但此时却觉得无比愧疚。如果不是她给对方打了那个电话，也不会让他负伤。
“我没事。”龙郢哉志低着头，口中淡淡道。
白霈眼神急切，几乎呐喊而出：“怎么可能没事！！”
小心翼翼的翻过龙郢哉志的背后一看，白霈几乎是眯着眼睛准备打量伤势。只觉得眼前湿漉漉的浸湿了一大片，白花花的后背透过衣服露了出来，还有那围绕在鼻尖的二氧化碳味道，好生凶残……
等等。
浸湿了一大片？
二氧化碳味道？
没有血、没有被硫酸腐蚀的烟雾，只有湿漉漉的一片？
雨衣人的帽兜终于落下了，露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将塑料瓶子随手摔在地上，骂骂咧咧道。
“演一出什么虐恋情深呢，白霈我警告你不要欺负小天哥哥，不然下次就不是这瓶可乐了。”
说完就从小巷子逃离而去。
可乐？原来不是硫酸。
“喂，这里是120救护中心，请问你是哪里受伤了？”手机对面传来医护人员的问答，在安静的小巷子中响起。
白霈举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额，我……额，……”
龙郢哉志接过对方的手机，淡声道：“我的心可能受伤了，跳得好快好快。”
“神经病。”手机对面的医护人员骂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原来是莫小天的小迷妹因为上次的事情准备来泼她一身饮料，白霈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还求助了龙郢哉志。
还让对方替自己挡了一把“硫酸”。
龙郢哉志藏蓝色的眼睛满是笑意，看着白霈有些发笑。
“你刚才，真以为我出事了吗？刚刚那个眼神……”
回想起刚才自己表情错愕、惊慌失措的样子，白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拣起地上的塑料瓶，朝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身影喊道。
“不要乱丢垃圾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