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个人晃荡，前面的小美人遭排挤了？”
萧悦抬眼一看，来人是冉玖汐，半酸不苦地笑了下：“我虽然算不上花容月貌，也不至于这么嘲讽我吧。”
冉玖汐从朱晔宽大的背上蹦哒着跳到地上：“人都齐了吧。”
“到了到了，我到了。”跑在最跟前的唐焕边嚷嚷边四处张望着这里的景致，被一片墨绿色的灯笼果林吸引住了目光，仔细看去，灯笼果还泛着点荧光，晚上过来肯定好看。
萧悦张了张嘴，想说还差云棋，话没有出口就看见唐焕指着那片灯笼果说道：“晚上你陪我在这儿走走吧，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怪新鲜的。”
“行，这儿景致不错。”唐切点了点头，他也挺好奇这个灯笼果有什么奇妙之处，光远看瞧不出什么门道来，也许只是观赏性的东西。
“走吧，孩子们。”洛景安顿好朱晔便来领着这群小辈去了试炼场。
高台之上，冉玖汐一眼就望到月云墨，不得不说他在这老一辈里还真是惹眼，有着超龄的沉稳大气，竟让她觉得他本就该站在那里。
月云墨似是感觉到冉玖汐的目光，转过头扫了她一眼，不过很快便移开了。
洛忆南以为冉玖汐在打量天师，就给她潦草地介绍了下：“山主身侧这位是他师叔，你待会儿也要向他敬茶的。”
冉玖汐收回目光，随意地“嗯”了一声，不知有没有注意听洛忆南的话。
洛景往座上一靠，哼唧了两声：“一个个的板着个臭脸，没看到这群小娃子都吓得不知所措了吗？”
在这沉闷的气氛之下，唐切先开了口：“家父仍未出关，晚辈唐切代云棋向各位前辈问安。”
山主浅浅地点了下头，那老头子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钻研剑道，常年见不到人，会坛不来也好，山里多一份清净。
此刻梵延已经备好茶，抬头扫了洛忆南一眼。
百转山山主关门大弟子梵延，和洛忆南颇有交情。
洛忆南立刻会意，往前走了几步，拿起茶壶轻雅地倒了小半杯，溅起薄薄地一层茶沫，清香的味道四下蔓开。
然后对着山主微弯下腰，双手奉茶，淡淡道：“后生洛忆南见过山主。”
山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接过茶杯，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有个懂规矩的了，一个个杵在那里跟一堵墙似的，看了眼烦。
洛忆南转过身给洛景也敬了一杯，同样的动作却显得不怎么温柔了，胡乱倒了一杯虽然还是双手捧着却显得很敷衍：“给爹敬茶了。”
洛景虽是伸手接过去了，但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还以为不记得我这个老爹了。”
“没有的事……”洛忆南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又不是不知道要先给主人家敬茶，在这种场合就没必要撒孩子气了吧。
冉玖汐鲜少出朝零，即便洛忆南告知了各位一声，大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略过了她，目光落在了差不多该轮到的段书离的身上了。
段书离无视了周遭好奇探知甚至不礼貌的目光，笑容一收，敛去了一身纨绔气，正儿八经地走上前去，规矩地双手捧着茶，弯低了腰，一脸人畜无害又文静地说：“瞻仰山主尊名，后辈段书离前来请教。”
阎冷：“”
‘瞻仰’一词听得山主心花怒放，笑着连连点头：“好。”
段书离从高台上走下来时，正好瞧见萧悦白了他一眼，他嘴角略微上翘，似乎从中咂摸出了点趣味来，径直朝萧悦走了过去，身子微微前倾，凑在了她耳边，带着轻轻的鼻音说：“瞧不起？”
“你说呢？”萧悦看了眼阎冷，似乎是顾忌她，见她正上去敬茶没注意这边，才缓缓开了口，声音小得段书离都要听不太清楚了，“吃软饭的小白脸就算了，还是废人一个。”
世人皆知，段书离被逐出天顶宫之时，卫琰废了他一身武功，段书离在阎冷的保护下逃了出去，这才让卫琰气急败坏地下了追杀令，至于他落到唐切手里没有立刻去见阎王爷，这一点萧悦归结于唐切想让天顶宫不痛快，毕竟天顶宫和云棋互不对眼，段书离还远在天顶宫，谅她想象力匮乏，实在想不出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知道我吃谁的饭还当着我的面说。”段书离忍俊不禁地板正了身子，“缺心眼？”
俩人谈话间，阎冷已经敬完茶，朝这边看了过来，萧悦一抬头触及她的目光，下意识和段书离站开了一点。
萧悦扶额自嘲了一句：“碍人眼了，不好受啊。”
段书离注意到阎冷的视线，把头一歪，冲她笑了笑。
要不是顾忌卫琰在场，此刻他已经一个飞吻过去了。
冉玖汐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异样，端着茶回忆了一下洛忆南刚才的动作，照葫芦画瓢似的做了一遍。
当她把茶敬到山主面前时，洛忆南在一旁很是刻意地咳了几声，像是要提醒些什么。
冉玖汐呆愣地看了他一眼，没领会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走流程。
此刻洛忆南只觉无比头大，无奈出声提醒道：“壶柄要朝右手边。”
冉玖汐扫了眼茶壶，是右手边没错啊……
“不是你的右手边……”
洛忆南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能怪她，毕竟倚夜没有繁琐的礼节，自由自在惯了。
冉玖汐飞快地把茶壶摆正，微微一笑掩饰尴尬：“那个……我没有不尊敬的意思，您老喝茶……”
“你被盯上了。”
话还没说完，脑袋里就传来黑狐的声音。
冉玖汐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抬头看到天师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危险目光不断地上下打量着她，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血珍珠上。
想必黑狐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了，可这血珍珠已经被黑狐染地通体乌黑，很难看清楚上面的纹路了，他是如何一眼分辨出来的？
冉玖汐眯了眯眼睛，故作镇定地打趣道：“天师再盯着我看，我可要认为自己沉鱼落雁、魅力四射了，连天师大人都对我有意思了。”
“朝零的异姓大小姐”天师看着冉玖汐喃喃地说，手握茶杯的力道不由得紧了几分，“没什么，不过是看看洛老的眼光有什么独到之处罢了。”
冉玖汐走下台时一边庆幸天师没有把血珍珠说出来，一边回想着天师看着她时不太自然的动作，于是有了胡乱的猜测——他是在忌惮血珍珠么？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微痛的额角，这人看起来不太好对付，就算她不去找他，估计他也会找上门来的。
“第一场，唐切对萧悦。”
梵延在高台上放声喊道。
冉玖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挪到座位上的，回过神来就在这了。
比试的顺序是由卫琰和山主抽签决定的，一天两个场次，好在人不多，要不了多久就能完事。
唐切一上场就对着萧悦挥剑而去，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喂，不用这么着急吧。”
萧悦慌忙一躲，剑刃擦身而过。
“你来真的啊？我就是来走个过场……”
唐切不曾理会她的话，盯着她就是一顿猛攻，好在都避了要害，不然萧悦不死也残。
卫琰微微蹙了下眉：“就这性子，唐永那个老杂毛是怎么放心把云棋交给他管的？”
“这娃子怎么了，我瞧着就挺好。”
洛景看不过眼地哼了两声。
几轮下来，萧悦渐渐感到无比吃力，这丫的也太生猛了，完全没机会近身放毒，好几次躲不及感受了几下来自剑的亲密接触，几道鲜红的血痕十分惹眼。
“我跟你没仇没怨的……”
萧悦突然一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家伙不会是还在记恨我带走段书离的事吧。
看着唐切毫无招式可言的乱砍剑法，她此刻是无比确定他是在泄愤了，顿时觉得欲哭无泪。
别啊……
萧悦内心泪奔嚎喊，这像是一个掌家几年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台上的人茫然地看着眼前这无厘头的一幕，惊掉了下巴，这是他们认知里的唐切？
段书离忍不住笑了，笑容却一见即收，唐切确实拿捏得到位，在场的人未必想要看到锋芒毕露的唐家。
“我认输，不玩了。不玩了！”
萧悦被逼得满场跑，只得举手投降。
再这么下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算是明白了，以后招惹谁都不能再招惹这位阎王爷了。
唐切抬手再次举剑，大有再来一轮的架势。
“救命啊，再不管就出人命了！！！”
萧悦替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可怜巴巴地往台上跑，谁让她打不过跑不过呢？
山主看着萧悦狼狈的狂奔模样，嘴角一抽：“差不多得了。”
梵延强憋着笑意，冲场上喊道：“第一场，唐切胜。”